第34章
“反而是在桃源村的每一日,我都过的踏实安心。”在桃源村的她,只需要操心明日会不会猎到猎物,猎物能卖的几钱。
“可,这样的生活终究有被打破的一天。”王妈叹气。一旦重审王家血案,桃源村不再是净土。
“冷月,早就从世上彻底消失了。”
“我叫凌緢,是凌大将军凌茫冲之女,是先帝册封的率善中郎将。”凌緢眼神灼灼的看向王妈。
凌緢的尸骨也未被找到,只有女帝为她立下的衣冠冢。
她要回归。
以凌茫冲女儿,凌緢的身份,为王家血案昭雪平反。
如若女帝不念当年凌家拥护她上位之情分,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
“阿緢,你终于想通了。”王妈颤抖的道了句,浑浊的眼眸染上一抹亮色。
她翻身从压在枕边的小木箱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颤颤巍巍的交到凌緢手里。
凌緢一眼就认出这个锦盒,沉甸甸的重量拿在手里,她仿若感觉到父亲的体温,打开盒子,青铜色的虎身栩栩如生,头与尾都有被磨砺的痕迹。
她将虎符握在掌心,用大拇指腹从头到尾的抚摸了一边虎身。
回忆起,曾经与父亲征战时,父亲忧心战事时,会做出这个动作。那个守护家国的大将军,最终死在同袍的箭下,令人唏嘘。
“这枚虎符,王大人珍藏了五年。”
“终于等到了她的主人。”王妈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她叹息她那忠肝义胆的家主,王家那些无法超度的亡魂。
“王大人为何这般固执,如若他早些把这枚虎符呈给女帝,或许,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凌緢叹息,握着这枚虎符,带着几分沉重。
“王大人对凌将军的死因存疑,这些年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他怀疑,是女帝杀了你的父亲。”
第33章 疼她
第三十三章
凌緢摇头苦笑,事实恰恰相反,是女帝救了她,将父亲的尸身从乱葬岗里带出,厚葬。如若她早些与王玄相认,或许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到头来,因为她的徘徊犹豫,让王府遭此大难。
.....
回到家。
凌緢还未从沉重的情绪中抽离,眼眸微垂,连秦珏歌喊她,她都未反应。是她的逃避,和对女帝心存侥幸的幻想,才造成了王家血案。
她闭眼,想起王家无辜枉死的冤魂,紧握着的拳头,都在颤抖。
这些年,她做了太多的错事。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让她放松了对女帝的戒心,女帝的狠戾与疑心病,丝毫不逊于先帝。甚至比她的父王更甚。
女帝忍辱负重十几载,一招得势,恨不得将所有轻视她的人踩在脚下,那种暴虐的性情,光是想起,便能让凌緢脊背泛起凉意。
“凌緢。”秦珏歌推了推凌緢的肩膀,将她从回忆中抽离。
“想什么事,这般入神?”
“一些往事,一个故人。”凌緢深吸了口气,努力勾了勾唇角,发现她的笑容很难看。
这些年,她带着面具遮脸,很少对面部表情有过多控制,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朝堂上的人,惧怕她,对她敬而远之,殊不知,面具下,凌緢有一张鲜活又生动的脸。面具是她与众人的隔阂,又像是保护着她,那颗赤诚的心。
“是在想仪殷吗?”秦珏歌简短的两个字,像是以一柄利剑,插在凌緢胸口。
“仪殷就是周卿舒,当今陛下,是我儿时的故友。”凌緢未有隐瞒,将实情与秦珏歌袒露。见秦珏歌波澜不惊,心里泛起嘀咕。
任谁听说这么离谱的事情,都会嗤之以鼻,还她一句,要你和当今陛下是故交,我还是玉帝的亲闺女。
也对,谁会把一个囊中羞涩的山野猎户,与手握天下的女帝联系在一起。
“我没骗你。”
“我。。小时候还救过她。”凌緢叹了口气,回忆起儿时的仪殷,她的母妃是皇后的贴身婢女,被当做陛下的通房丫鬟,后来生下她,也没给她母妃名分。
她在宫中最不受宠皇女,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猫,任谁见了都能去踩上两脚。
而当时的凌緢,是先帝宠臣之女,从小骑射围猎,武艺精进,更在十三岁首次春季围猎中,为先帝猎得一头罕见的九色鹿,深得先帝的喜爱。
“没有不信。”秦珏歌淡声道。
浓睫下的眼眸染上阴影,看不出她当下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凌緢见秦珏歌沉默,疑惑问道。
“你上次问我,我与你的婚约,是否作数。”
“对。”凌緢耳朵动了动,看向秦珏歌,眼神炯炯,她还想问秦珏歌是否心仪女子。
“你是何想法?”秦珏歌掀起狐狸眼,将问题抛给凌緢。
凌緢对向秦珏歌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有些微妙的情绪在流转。凌緢想要捕捉秦珏歌眼神中的含义,在做确认。可秦珏歌很快,低眸,避开她的眼神,红唇微抿,双手扣着袖口,似在紧张。
“我认为,肌肤之亲,该是爱人所为。”凌緢斟酌片刻,试探道。
“可我中了情毒,不是么?”秦珏歌抬眸,与凌緢眼神对上,似在循循诱之。
“我知道了。”凌緢深吸了口气,心口涌上一股酸涩情绪,果然,秦珏歌这个渣女,就是打算与她划清界限。
秦珏歌蹙眉,看着凌緢,她说她知道了,她究竟知道什么了?
“等雪停了,路能走了。”
“我便送你回温府。”凌緢鼻尖发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
秦珏歌面色冷了下来,看向凌緢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扎的凌緢变成了筛子。
“你不想回去?”
“不想。”秦珏歌闭眼,又睁开。“我还未恢复记忆。”
“好。”凌緢心底泛起嘀咕,昨夜不是说好,要用温如元的身份替王家翻案,怎么又不愿回去了?
凌緢先还沉浸在过往的自责中,现在被秦珏歌一搅合,反复咀嚼秦珏歌话中的含义。秦珏歌不想回温府,可见她之前的猜测的没错。
虽然秦珏歌是温府的千金小姐,可她对这个身份并不看中。
甚至,有些排斥。
凌緢撑着脑袋,靠在桌前,望着屋外的院落,被皑皑积雪覆盖。
于是,她拿起笤帚,出了门。
浑身的力气无处使,凌緢穿着单薄的中衣挥舞着笤帚,将厚重的积雪扫到一旁,大黄从窝里跑了出来,摇着尾巴,跟着她。
凌緢扫完满院子的积雪,满头大汗,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漫天的飞雪。
享受着雪花无声的落下,和这份短暂的宁静。
柔软的狐狸毛披肩落在她的肩头,清香味袭来,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凌緢抬眸,见着秦珏歌握着捧炉站在她的身边,长发盘起,耳边碎发随风摇曳,一张绝美的脸被大雪衬得白皙明艳,狐狸眸古井无波,红唇轻抿着,有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凌緢摸了摸细软的狐狸毛披肩,感受到些许暖意。
“如果你感染了风寒,我便去二丫家住一段时日。”秦珏歌倪了眼凌緢,嗓音清冷。
“咳咳。”凌緢捂唇咳了咳,被唾沫给呛着了。
她的手里被硬塞了一个捧炉,烫的像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
凌緢眨了眨眼,看向秦珏歌。秦珏歌关心人的方式还挺特别,让她忍不住想笑。
“还不起来?”秦珏歌蹙眉,淡声道。
“脚坐麻了,浑身发冷的动不了。”凌緢靠在门槛边,无辜的看着秦珏歌。
一只白嫩的纤手落在她的面前,带着好闻的馨香味,她的指甲没有做任何装饰,露出健康的淡粉色。
“快点。”
凌緢噗嗤笑了声。
秦珏歌脸泛起淡淡的红润,意识到被人耍了,羞恼的想要收回手,却被凌緢给紧紧拽住。令她意外,凌緢的手温度滚烫炙热,带着薄薄的茧,干燥粗糙。
她拽了拽,凌緢死沉,不带动弹。
秦珏歌心底升起一丝燥意,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凌緢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凌緢的力气很大,秦珏歌没有武功底子,被她拽着往凌緢身上倒去。
微凉的唇瓣滑落凌緢的脸颊,她心尖一颤,鼻尖嗅了嗅,好闻的馨香味弥漫开来。她下意识搂住秦珏歌纤细的蛮腰,好细,好软。秦珏歌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冰冷的体温像是未化开的霜雪,让凌緢忍不住想要帮她暖暖身子。
干脆将人搂到腿上,将她固住。
可现在不是夜里,光天白日下,这般的亲昵,让秦珏歌耳尖泛起薄红。
“汪汪。”大黄摇着尾巴,欢快的跑过来。
“放手。”秦珏歌咬唇,推了推凌緢的肩膀,她的目光落在凌緢的脸上,她发丝夹杂着细腻的汗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刀眼沁满了笑意,亮闪闪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