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忘了恭喜新婚,小小红包,别见怪,讨个彩头。”吴娘子笑呵呵的递过一个写着福字的红色小袋子。
  “谢过,谢过。”凌緢掂量着,足足有十两纹银。
  吴娘子家住京城,家底殷实,每天闲散日子过的闷得紧,出来开个早集摊子,打发时间。
  秦珏歌盘的是已婚的垂尾髻,又与凌緢站在一处,一颦一笑间,对凌緢的爱意全挂在脸上。遇人问起,便说她与凌緢是刚新婚不久,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幸福。
  打发了不少前来搭讪的人。
  “这些稀罕物都是小娘子绣的吧。”吴余笑,问。
  “是。”凌緢看向秦珏歌,把水囊递到她面前,秦珏歌耐心温和,遇到凑过来看的客人,都会学着凌緢的样子,张罗着。
  “喝点水,歇会儿。”凌緢不忍见秦珏歌辛苦,她太懂做生意与人沟通的难了,有时候客人问东问西,你费劲唇舌推销,可到头来客人一件不买。而秦珏歌应是门户大家出身,市井小民问出的问题,她明显都答不上来,可还是耐心听着,去与她们沟通。
  “好。”秦珏歌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目光落在凌緢身上,见她薄唇被寒风吹得干裂,把水囊又递给了她。
  “你也喝点。”
  凌緢也不墨迹,就着秦珏歌喝过的水囊口,仰头喝了几大口。秦珏歌看着凌緢润湿的薄唇,眼尾扬起,透着一股妩媚的娇柔。
  “给我吧。”就凌緢要收起水囊,秦珏歌伸手去接。
  凌緢见她还要喝水,没在意,把水囊递给她。
  眼看着快要中午了,人流也少了。
  她和吴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
  秦珏歌捧着水囊,眼尾,脸颊红红的,就着凌緢喝过水的壶口,慢慢的贴上去,狐狸眼里染上一抹淡淡的羞怯。很快,她心口跳的极快,赶忙把水囊口拧住,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按压住狂跳的心脏。
  “小娘子是闺阁大家。”吴余看着凌緢递给她的设计手稿,秦珏歌笔锋凌厉,画笔下,那些物件与服饰,像是有了别样的神韵。
  凌緢点头。她认同吴余的话。秦珏歌画的那些物件,都是寻常百姓见不到的。
  吴余笑了笑,也没深究凌緢与秦珏歌如何相识的,这让凌緢有些意外。
  “我有些玉石碎料,做不成玉佩,手镯什么的,但成色不错。”
  “不知凌老板有没有兴趣,把它与你们的饰品搭配到一起。”吴余递过来一个锦盒。
  凌緢打开,里面都是上层顶级的料子。
  “吴老板不怕我带着这些料子跑了?”
  “这些玉石离了我,没有哪个行当敢收。”吴余轻笑了笑。
  凌緢闻言,心里了然,吴余家的商铺纵横京城,且生意伙伴遍布各地。而她不过是一介布衣,拿什么和吴余斗。
  “饰品的分成比例怎么算?”凌緢挑眉,谈起做生意,眼神精明。
  “五五。你们出设计和手艺,我出底料。”
  “行。”凌緢合上锦盒,递到秦珏歌手里。
  “大概多久?”
  “十日。”秦珏歌淡声道。
  吴余听闻,撑了撑眼眸,就算是全京城最好的绣品司,工期给满,也做不到这么快。
  “十五日便好。”
  “这里是一百两银票。”
  “给你们买些材料。”吴余把钱递到凌緢手里,满不在乎。凌緢也没推脱,塞进了怀里,要买些上好的料子才配得上吴余给的碎玉石。
  饰品卖的太好,才过正午,铺子上已经空空无也。
  凌緢和秦珏歌便去商铺里买了些需要的材料。吴余的玉石都是上好的料子,选用的丝线和编带也得用上层的琉璃金线。
  秦珏歌对绣品材料的层色有着见解,走访了几家,便选到了一家价格适中,材料上层的。
  从绣品坊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路过当铺时,凌緢似想到了什么,冲着秦珏歌喊了句。
  “你在这里等等我。”
  秦珏歌闻言点头,牵着小驴子,静静的等着。
  凌緢进了当铺,从怀里掏出三十两纹银和那张赎货单,递到掌柜的手里。老板见状,脸色一变,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客官,不好意思。”
  “那玉萧被人买了去。”
  第11章 喂酒
  第十一章
  “十日期限未到,当铺大开做生意,讲求的不是诚信二字吗?”凌緢一听,眉头皱起,右眼的刀疤向下,给人一种极致的阴冷感。这玉箫是她用了多年的老物件了,那玉被她打磨的温润,用的称手。
  “啊。。这里是三百两银票。”
  “小店是做小本买卖的,可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我也没办法。”掌柜指了指脸上的伤,满脸苦恼。
  “那人进了我们店铺,胡搅蛮缠,非说那物件是她旧相识的,说我定是从哪偷盗来的,来历不明,抢了不说,还把我打了顿。”
  “怎么不报官?”凌緢冷声问。
  “是恭王府的玉清公主。”掌柜闻言,脸色苍白。皇家的人,他怎么敢忤逆。
  凌緢一听,面上镇静,可内心却翻滚起来。玉清公主恭亲王最宠爱的女儿,仗着有恭亲王的疼爱,飞横跋扈惯了,除了一身皇家矜贵的娇气,没什么坏心眼。
  三年前春日围猎那次见过她后,这个玉清公主就对她格外的上心,多加关注了些。
  她低眸四处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埋伏在此处,长舒了口气。
  好在是玉清公主啊。
  如果换作是女帝,凌緢看着当铺里奔来跑去的伙计,和还能与她对话的掌柜,庆幸不是女帝,不然,这些人都不可能还活着。
  凌緢想到女帝,心底滋生起一股凉意,从脚蔓延到头顶。她太着急用钱了,才会出此下策,以后要谨慎三思,决不能在留下任何线索。
  她撕毁了那张她签了名的纸单。
  “掌柜,容你帮我个忙。这三百银票算我给你的谢礼。”凌緢把三百银票递还给掌柜,她熟知玉清公主的个性,认定了这玉箫是她的,不把这家店给拆了就不错了,绝不会付给店家一毛钱。这钱定是店家自己私人拿出来的。
  本就是她的玉箫引来的无端祸事,怎么能让店家赔钱做买卖。
  掌柜惊讶的张大了嘴,什么忙需要三百银票这么贵重。
  “你从未见过我。”
  “那玉箫,也是你无意间从黑市里淘到的,可好?”
  “好。”掌柜听闻点头。做了当铺生意这么久,他也懂得,哪些话一旦说错,脑袋就没了。
  凌緢听闻,长松了口气,从当铺出来时,看到站在门外的秦珏歌。
  昏黄的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她拿着胡萝卜在喂驴子。
  驴子激动的踏着驴蹄子,吃的欢腾,喘出的气息喷到秦珏歌指尖,带着湿气。
  她一怔,胡萝卜下意识的要掉了,手和胡萝卜被至后而来的人给稳稳握住。秦珏歌仰头,对上凌緢如玉般温润的侧脸,心尖乱了几分。
  “不怕,它不咬人。”
  凌緢握着她手的力道带着点蛮劲,指腹粗粝干燥,熨烫着秦珏歌,她羞红了脸,低着眸。一点也不似之前那般孟浪,有点像是怀春的少女。
  夕阳西下,驴车走在京城的小巷弄里。
  路边酒馆。小二站在门口招揽着生意,见到凌緢,眼睛一亮,又见到凌緢身边的绝色美人儿,眼神越发的闪着光。
  “客官和小娘子,要喝一杯吗?”
  “小店来了批上好的女儿红,最适合新婚的女郎了。”
  “帮我打了来。”凌緢丢了一块碎银和水囊袋给小二,也不下驴车,与秦珏歌并肩坐着。共赏着京城繁闹的夜色。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凌緢见秦珏歌眼波流转,对一草一木都在辨认着,秦珏歌身处繁闹的京城,不管是遇到商贩还是伙计,有着游刃自如的从容感。气度与涵养,都不是平常人。
  “没有。”秦珏歌蹙了蹙眉,低眸。周遭的一切熟悉,却又陌生。在往深了去想,脑袋就会止不住的疼。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凌緢注意到秦珏歌刹那苍白的脸,安慰道。
  “好。”秦珏歌悠悠吐出一口浊气,顺势依靠到凌緢的怀里,勾着她的胳膊,牵住她的手。与凌緢在一起时,她会变得安宁平静。身旁人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就好像与她呆在一处,时间流淌的速度都变快了。
  就好像今日,她与凌緢一同做小买卖,一眨眼,天色便黑了。
  她希望天天如此,哪怕过上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厌倦。
  “客官,酒来了。”
  小二把酒递了过来,凌緢接过,架着驴车,往前赶路。
  路过天香楼时,身边的人儿明显身子绷直,拽着她的手不由的发紧。
  “别怕,有我在。”凌緢凑到秦珏歌耳边,低声耳语道。
  秦珏歌将脸埋入披挂中,只露出一双迷人的狐狸眼,半个身子都倚在凌緢怀里,像只捉迷藏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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