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噢,这样啊。”曾伯不好接话了。
王叔的妻子在城破时死得极不体面,或者说鹿关城内百姓中的女人就没几个死得体面的。
那些没丧尽天良的畜生,有时候连具齐整些的尸体也不放过。
王叔亲手替亡妻的死报了仇,心里的感受却没他想象之中来得痛快。
他这会儿的心里甚至说得上有些迷茫空洞。
别说他妻子想不通,王叔自己也想不通,四十多岁足以做人祖母的老妻,那些马匪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今日面对面和残害妻子的马匪见了面,王叔瞧他从外表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就。。。
王叔回忆起妻子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我年老体衰齿摇发落,怎么就会被他们瞧上,这不应该啊,不应该!”
谁说不是呢?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原来在恶徒们的眼中,连百姓微小的一丝侥幸都容不下。
什么美丑,什么年少年老,什么富的穷的,在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眼中,他们都一样。
曾伯与王叔在房间里沉默地静坐了几息平复心神,便各自拿上凳子从房间内另一处地道入口爬回了地下。
这会儿,地上还在打呢,他们可不能给年轻人们添麻烦!
第70章
地下的战斗正在收尾,而地上的战斗也临近了尾声。
阿萍坐在城门口她用石块搭成的简易椅子上等待,等待着最后的城门处的战斗。
而在阿萍身后不远处的倒着两具无头的马匪尸首,离马匪尸首再远些的木头柱子上,则是拴着好几匹上好的骏马。
阿萍她自己也没想到马匪在她面前会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她轻轻挥两下剑就斩断了马腿、削掉了马匪的头颅。
一切都简单得不可思议。
杀生,不留情,果然本着这个道理,她挥剑时力量就会巨幅上升。
阿萍趁着这会儿空闲开始思考,她挥剑时无论斩灭什么生物都能被算进杀生道积累的修行吗?那她要是斩断意识体和观念又怎么算?又或者说她似乎抓到了修行杀生道的bug?
就在阿萍思索的间隙,她耳朵听见了远处逐渐靠近的马蹄声,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双眼发亮地举起手中不周看向声音过来的方向!
她想知道,在杀生道内讲究是众生平等,还是善恶有别?
杀了善人会有损她的修行吗?
杀了恶人会增加她的修为吗?
阿萍凝神静气,双手上拿着的不周剑发出悦耳的剑鸣,她想她这会儿应该能够剑气外放?
原谅阿萍是个过度务实的人,她就算学了医术,对于什么袖里乾坤、腾云驾雾、等传统的法术还是十窍通了九窍。
搞不懂法术里的逻辑和系统建设的阿萍,她对自身的术法、武艺开发更倾向于武侠小说中有详细描写过程的武林高手路数。
缺乏想象力的实践派,阿萍很难习惯于传统术法的凭空捏造,她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得是在脑内理清原理后才能够在外界使用。
现在,她能觉得自己可以使出剑气外放,那么她就能用得出这招!
看着骑马带着人手朝她疾驰而来的慕容伏罗,阿萍气沉丹田对他大喊:“慕容带着人靠边闪开!”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慕容伏罗下意识听从了阿萍的话,带着人马拐进了小道,打算绕路去到她身边。
他这一让就使得在慕容氏骑兵身后紧咬的马匪全部正面向阿萍冲击而去。
好了,现在自己人消失。
她该尝试一下自己的理论课题能否实验成功了!
剑气这种东西大概是气体压缩外放,应该呈现单条片状喷射而出,效果大概和激光切割一样。
该说不说,学不会本地土著的脑回路,阿萍直接开了一把以科学的理论推导出玄幻结果的做题思路!
“喝!”阿萍提起不周,沉声低喝,她双剑往前对着马匪们的方向用力一挥,霎时间一股破空的巨大撕裂声响彻于四周。
站在她对面的马匪和他们身下的马匹,就这么凭空被她切成了碎末。
阿萍对于人渣,心里从来是一点怜悯都没有。面对着前方道路上的尸块,她满意地想自己的推论没错,科学理论可以帮助她理解传统的神秘力量。
只简单一剑,阿萍就收割掉落十数条人命。
她前世加上今生从不相信什么因果轮回,她只信现世报,有仇今生了,有恩今生报。
下辈子的她,很难还是上辈子的她。
就像这会儿的阿萍,她就觉得自己体内是新旧思想两种灵魂融合后产生的她自己。
有道德、有同理心、有信仰,同时又兼具这个时代人对生命的冷漠、利己小家思想的挣扎组成了现在一个全新的阿萍。
阿萍这一剑不仅为她自己证明了自己心中解题思路的没错,还震慑住了离她不远的慕容氏骑兵了。
他们第一次看修道者使出的实力,顷刻间就明了了什么是天壤之别。
他们凡人苦战的对手,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轻飘飘的一剑就解决了全部。
慕容伏罗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心中对阿萍更加又惧又敬。
好在阿萍收剑后,低头哄着胸前挂着的襁褓中的婴儿的举动,驱散了她刚才无情挥剑的非人感。慕容伏罗便带着骑兵们向阿萍靠近。
在从慕容伏罗口中得知骑兵小队里有人受伤却无人死亡的消息后,阿萍心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缺医少药的,城内能少死人就少死些人。
在确定受伤骑兵还能骑马之后,阿萍留了半数骑兵在城门处守门看马,她则带着慕容伏罗和另一半人马去往地道几处隐秘的通风口。
等着地下的人上来查看情况时,通知他们可以从地道里上来了,他们上面的仗打完了。
没等多一会儿,阿萍就看见冒头上来探查情况的诚郎,招呼他去把百姓们都叫上了。
此番鹿关城地上地下两处战场全部都大获全胜,这让城池依旧破损的当下,城里的百姓心中却涌起了重建家园的勇气。
吐完了心中的怨气,百姓心里才有空地升起其他的气不是吗?
地道中虽留有通风口,但是比起地面上的透气程度还是差太多,不少老弱从地下爬上来时,都有好一阵的头晕眼花。
其中最严重者当属慕容涂,他整张脸都有些泛青,嘴唇乌紫加重难受地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时,突然人群里挤进了一个抱着药箱风尘仆仆,手上还牵着个小女孩的花白胡子老头。
花白胡子老头一挤进人群,就大声重复阿萍在刚才说的话:“你们聋啦,刚才那几个小姑娘让你们推开些,你们听不到吗?”
“这后生原本就吸气少吐气多,你们再围过来不把他的气给抢光了吗?!”
阿萍刚想问他是谁,就看见这老头从身边的箱子里找出了一包银针。
咦,他是个大夫?
看他施针的穴位,阿萍认出了几处,随后她就和淑娘一起把满脸焦急的慕容伏罗拉到了一边。
慕容涂身上扎了针,又被这花胡子老大夫喂了一颗药,情况总算看着是没有那么像要归西的模样了。
等了一会儿老大夫收针完毕,看向周围人群,问道:“谁是这年轻后生的家人?平时怎么照看他的?怎么让他在幽闭闷热的环境里待着!”
“要是不想让这后生活了,老夫直接会给你开瓶鹤顶红!”
嚯!
这大夫别看年纪一大把,胡子也一大把,却声如洪钟,嗓门大得像是旱天炸雷一般。
阿萍都被他吼得一抖,最后还是人群中站着的慕容伏罗看见弟弟慕容涂情况稳定太多了,他才老老实实站出来向大夫道谢,并接受他的指责。
慕容伏罗前面不久前还一身杀气地在马上厮杀,此刻却老实巴交得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头被面前的老人责骂。这前后反差大得阿萍忍不住捂嘴偷笑。
好在挨骂归挨骂,慕容伏罗也会抽空向大夫解释为什么。
在得知马匪还在鹿关城里厮杀,花胡子的老大夫立刻瞪大了眼睛,吹起了胡子,招呼他带着的小女孩到他身边:
“杜仲,你快来爷爷这,爷爷护着你!”
名唤杜仲的小女孩背着包袱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安慰老大夫:“韩爷爷,你别怕,杜仲保护你。”
这一老一小出场到现在都透露着一种诙谐可笑感。
阿萍和淑娘站在人群中抱臂观赏慕容伏罗手忙脚乱给这祖孙俩解释了马匪被他们赶跑时,才笑着站上去去为慕容伏罗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