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嚏——”
  和他睡在一起的夏油杰也感冒了。
  五条悟惊讶地看向夏油杰，杰难道也做梦了？
  夏油杰则挣扎着起身，将敞了一宿的窗户关上。
  “悟，你怎麽都不关窗。”夏油杰又疲惫地躺回床上。
  “干嘛怪我？明明你也忘记了！”五条悟哼哼唧唧，朝夏油杰怀里钻：“我感觉好冷啊，杰，快抱抱我！”
  “喂，你别……”
  “抱抱，快抱抱啦~”浑身发烫的猫猫撒着娇。
  尽管夏油杰也发着烧，却还是对撒娇的猫猫无可奈何，只能将五条悟抱在怀里。
  五条悟感到冷，夏油杰却觉得热。
  好热……
  尤其是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时，热得他都想脱衣服了。
  夏油杰低头静静看着五条悟，五条悟好像已快要烧迷糊了，懵懂着一双眼睛，小嘴微微张开。
  他不由喉结哽动。
  悟这副模样……他好想……想……
  “别在我身上啦！”夏油杰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五条悟。
  五条悟被掀开时满脸懵逼，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油杰。
  “热死了，别靠我太近。”似乎还是压不下那股热意，夏油杰起身钻进浴室，打开冷水便冲了起来。
  伴随着冷水哗哗淋下，身下的躁动终于安静了。
  “喂，杰！”五条悟在浴室外敲门。
  夏油杰屏住呼吸，明明才摁下的阴暗念头竟又冒了出来，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悟……
  他的唇形很漂亮，颜色也很嫩。
  他的腰很细，抱着他的时候就好像抱着一个大姑娘。
  可不管怎麽说，悟都不是一个大姑娘，夏油杰“啪”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打散心中旖旎的心思。
  他到底在想什麽？冲冷水都安静不下来吗？
  “杰，你要是烧得太烫是不能冲冷水降温的，会烧得更厉害。”五条悟还在外面喊着。
  夏油杰此刻就烧得更厉害，却不是因为风寒。
  “杰，快出来啊，我们一起去找硝子好不好？阿嚏——”
  悟打喷嚏的时候，一定连眼泪也一起流出来。
  想象着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夏油杰干脆连脸都烧了起来。
  “杰……杰……”
  不行！
  夏油杰强行忍住，他得化身铁石心肠，无论如何得先给自己降个温再说！
  等夏油杰冲完凉出去，五条悟已经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猫饼。
  庆幸的是，他已经不烧了。
  “悟，你吃了退烧药？”夏油杰摸摸五条悟额头。
  五条悟撩开眼皮，眼巴巴望着夏油杰，欲言又止。
  他好像……
  学会反转术式了。
  但是能说吗？杰压力会大吗？会叛逃吗？
  其实五条悟搞不太懂，不开心的话吃点甜点不就开心了？到底为什麽会搞到杀亲证道这种地步？
  “悟？”
  “反转术式。”五条悟没有选择隐瞒。
  夏油杰缓缓睁大双眼。
  “我想试试看，然后就学会了。”不得不说，梦中的情形也给了他很大帮助。
  从几乎被虐杀到被动“无下限”，五条悟若是再学不会，就不会被称为“神子”了。
  “好厉害啊，悟！”夏油杰兴奋起来，小眼睛里依稀有光。
  五条悟愣了愣。
  ……是开心？
  不是失落，不是压力，是开心？
  “这样一来，悟以后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夏油杰语气轻松，完全看不出压抑模样。
  五条悟摘掉墨镜，认真观察着夏油杰。
  是真的。
  夏油杰很开心。
  五条悟于是也眨眨眼睛，开心地抱住了夏油杰。
  “杰，你也要赶快追上来啊，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肯定的，反转术式嘛，我迟早也会领悟，我可是会紧追着悟不放的。”夏油杰自信满满。
  骗子！
  五条悟内心腹诽，明明就叛逃了，才没有紧追着不放！
  夏油杰最终去找了硝子治疗，五条悟则开始研究被动“无下限”。
  可他的心很乱，无论如何都无法安静下来。
  好累……
  五条悟静静坐在操场的长椅上，头颅仰起，疲惫地闭上双眼。
  他其实很少去深度思考。
  “六眼”就像是一台不知节制的机器，源源不断为他大脑灌输新信息，不学会屏蔽的话，脑子迟早会坏掉。
  所以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十分简单。
  不高兴了要闹，想要人抱抱就撒娇。
  开心的时候就蹦跶、转圈，五条悟做事很少在意身边人感受。
  他也很少会遇到令他为难的事情……
  就连羂索，在五条悟看来不过是抓到、杀死，没有更多的了。
  尽管还没能处理掉，但这并不能困住他。
  可……
  杰杀亲证道，这件事情困住了五条悟。
  是曲解就解释，是误会就解开。
  可偏偏，杰的大义一片无霾。
  盘星教的人的确在对着天内的尸体嘲笑，小山村的人也的确在虐待咒术师后裔，咒术师从头到尾都在为普通人收拾烂摊子。
  身为咒术师，是以自身的负面情绪为养料的。
  他们一边用负面情绪来增强咒力，一方面又要抵抗负面情绪。
  “咒术师都是疯子。”五条悟念出这句至理名言。
  有些话，能流传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普通人里面当然也有好人，当然也会有光明的一面。
  他们也不全是无能者，有些也在尽力帮助其他人，甚至可以帮助咒术师。
  吃的、住的、用的，这些东西全部离不开那些普通人。
  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可偏偏，夏油杰不在乎。
  他想要让咒术师活下来，仅此而已。
  至于被杀死的普通人是善是恶，是否以前帮助过咒术师，是否是咒术师的好朋友……
  他统统不在意。
  不，准确来说，当时的夏油杰应该已经没心思去理会了。
  可是……
  杰，你的理念是错的。
  你的大义永远无法达成，这一点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五条悟揣摩着梦境中夏油杰的心思，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揣摩一个人。
  他的眼睛开始发热，他的大脑针扎一样疼。
  深度思考与急速涌入的讯息，几乎将他的大脑撑爆。
  可他还得去想……
  他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一个让杰不要走上末路的法子。
  “悟！”
  有人在他的耳边喊。
  “六眼”传递入新的讯息，是属于夏油杰的咒力波动。
  “悟，你怎麽了？”
  他的呼喊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伸手去碰，夏油杰就在身边。
  哦。
  五条悟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要昏过去了。
  “六眼”过载，五条悟彻底昏倒在夏油杰怀中。
  “悟！悟！”夏油杰焦急地喊着。
  他毫不犹豫，一把抱起五条悟去找家入硝子。
  “硝子，快救救悟，他突然就昏过去了！”
  家入硝子很惊讶，一边使用反转术式一边询问：“怎麽会这样？”
  “不知道，他突然说自己学会了反转术式，我来找你治疗，回去的时候他就昏过去了！”
  “啊？”家入硝子仔细检查着五条悟的情况。
  的确，有反转术式的痕迹。
  在家入硝子治疗前，五条悟体内的反转术式一直正常运转。
  不是，这到底是怎麽昏过去的？
  以五条悟的能力，就算被穿胸而过反转术式都能迅速愈合好吧！
  “好像是……脑子烧坏了。”家入硝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夏油杰瞪大双眼，“悟要变成傻子了？”
  “哈哈哈，是啊，变成傻子！”家入硝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夏油杰却完全不觉得好笑，甚至疯狂摇晃起怀中的悟。
  “杰，你不用担心，五条悟就算是变成傻子，五条家也会照顾他一辈子的。”家入硝子觉得好笑。
  其实变成傻子倒不会，只是大脑损伤的速度超过了修复的速度。
  还是那句话，五条悟可以将穿胸而过的重伤瞬间修复，所以他大脑到底为什麽突然损伤这样严重？
  不过也没关系，不管五条悟之前用脑子做了什麽，昏迷状态下肯定无法继续，反转术式会持续帮他修复好。
  可家入硝子很快注意到，夏油杰的眼神在此刻变得无比坚定。
  “杰？”
  “我会照顾他！”夏油杰咬牙，眼神坚定得像入党。
  “啊？”
  “悟就算真的变成傻子，我也会照顾他一辈子。”
  家入硝子：……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