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萧蔚川忍到极致,那些是成果是他三年的心血,若是付之一炬,他日星宿楼傀儡练成,将毫无反抗之力。
终于,萧蔚川忍无可忍道:“儿臣做的那些只是为了防止星宿楼,父皇知道他们在炼制一种能够操控人的蛊虫吗?一旦中蛊就会失去理智,只听从主人的命令,而这些人将变得力大无穷,不怕疼也不怕流血。华锦的样子,就是中了这种蛊!”
齐帝不以为意,认为这些统统都是萧蔚川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这么说你承认了?更何况,你又从何得知这些的?证据在哪?若真能练出这种蛊,为大齐效力又有何不好?”
齐帝不给萧蔚川一点解释的机会,他最后一次警告:“朕要长生,你休要阻拦,否则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父皇当真不怕星宿楼造反么?”
不说星宿楼现有的权势滔天,遑论父皇竟对此毫无戒心。
“怕什么?大齐几十万大军还治不了区区一个星宿楼?”齐帝转念一想,“你说的对,所以朕这次也会治星宿楼的罪。”
萧蔚川神情复杂地望了眼自己的父亲,更多的是失望。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先妥协。
“儿臣知晓,此番是儿臣多虑了。”
齐帝走下台阶,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像慈父一般,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太心急了,赐婚圣旨暂且不能给你。”
“为什么?”萧蔚川抬首道,“儿臣已经答应杀了明忠,您也将婚书拟好了。”
提及婚书,他的语气难以平复,克制不住的急躁。
这便引起了齐帝的不满,“明忠还没死,你就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朕怎么知道你不会再与明忠联手对付朕?”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儿臣是您亲儿子,您为何宁愿相信外人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儿臣?”
萧蔚川质问道,语气甚至比刚才更重,带着质疑砸向齐帝。
齐帝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安抚道:“朕怎会不信你呢?我们是一家人啊!只是你年轻气盛,把储君之位看的太重,怕你心急做了错事。像今天的事,朕还能给你兜底,要是真犯了篡位的大罪,谁来给你兜底?就是史官也会给你记上一笔重罪!”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感动,只会让萧蔚川感到心寒。
齐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想当年朕四十岁才当的太子,如今不也是皇帝吗?不错,朕是想要长生,你做个闲散的皇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已经凌驾于除朕之外的所有人,不好吗?也不用操心任何事。”
齐帝滔滔不绝地说着,萧蔚川苦笑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齐帝口中一
直重复着这句话,拿起丢在椅子上的婚书,“朕原本替你写好了婚书,等安定下来再重拟一份吧。”
他把婚书扔进了火盆里,火焰风卷残云般把锦缎烧成灰烬,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往外冒。
萧蔚川的抬起的手又无力放下,似乎失去了所以反抗的力气。
他想齐国繁荣强大,他想娶到心爱的姑娘,别无所求。
可是现在,他好像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求不到。
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盟山祭祀的事,你要办好,切莫让朕再失望了。”
“是。”
瞧,他不仅得成为他手中那把无形的剑,还得小心翼翼地央求着才能得到他的施舍。
王德李在殿外喊道:“玄枵带着启明的首级求见。”
齐帝听到“首级”二字,眼中竟有藏不住的兴奋,激动道:“快!快宣他进来,朕要亲自瞧瞧启明的首级!”
殿前染血,有失礼仪。本不合规矩,谁曾想齐帝这样荒唐的偏好。
闻到血腥味,仿佛会使他精神亢奋,整个身子都有了劲,不再像平日里时而毫无力气,时而嗜睡。
大殿门敞开,一个身着藏青色苗服的人跨过走入大殿,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傩戏面具下的表情瞧不真切,手里提着血淋淋的人头,一路走血一路滴。
走过来时,玄枵的头微微地偏了一分,扫视到站在一旁的萧蔚川,眼中的笑意谁也没有察觉到。
玄枵把头颅扔到萧蔚川脚下,“你的人,看好了。”
头颅的五官尚能辨别,的确是启明无疑。
齐帝把地上的头颅提起,看着头颅上怒睁的双眼,啧啧唏嘘道:“死的真惨……”
那样子,就像是孩童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还有怜悯,血弄脏了金丝云锦绣成龙袍,他也丝毫不在意。
萧蔚川皱了皱眉,堂堂一国之君殿前失仪,传出去就是个活笑话。
“王德李,送父皇回去休息。”
王德李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启明,启明摇了摇头。
“陛下,咱家送您回去?”王德李问齐帝。
齐帝大手一挥,果然不悦道:“回什么回?没看见朕正高兴吗?朕要论功封赏,哈哈哈。”说着又大笑起来。
齐帝对玄枵道:“启明一党的余孽就由你去处理干净,然后挑选些能人异士重新入驻星宿楼。朕不养闲人,启明死了,青龙的位子空出来了,能者居上哈,哈哈哈。”
玄枵颔首,意为领命,随后便出殿了。
萧蔚川眸中一凛,“儿臣也告退了,回去定反思。”
齐帝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默许了。
萧蔚川匆匆离开,赶回永盛宫。
“郡主身旁的侍卫一直在这吗?”
这是萧蔚川问羽林军的第一句话。
为首的羽林军道:“一直陪着郡主,郡主在宫门口久等您不来,属下派人送了点吃食去,让郡主到园子里坐着了。”
在来护永盛宫前,萧蔚川下了秘令,让他盯住郡主身边的那个侍卫。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松懈,也一直派人监视,那人的确形影不离地跟着郡主。
若不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动手脚,莫非是自己身边出了细作?
萧蔚川攥拳的手,关节咯吱作响,愤恨至极。
而后想到明榆,心便软下去了。她愿在宫门口等那么久,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
然而……他让尚衣局给阿榆裁制的衣服却不能送给她了。
因为,那是王妃的衣制。
待他们订婚,父皇便不会再拖着封王一事,就算他的阿榆做不了太子妃,至少可以做他的王妃,
现在想想,可笑又窝囊。
他的阿榆必须是太子妃,也必须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次刺杀,萧蔚川调动了大批羽林军,皇城里外都围起来了,所以他还得去处理些尾事。
处理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样就瞧不见阿榆了。
可他回宫时才知明榆已经走了。
但是,房里似乎还有她留下的芬香,桌上还有她喝过的茶杯……仿佛她还会回来般。
“陛下怎么没有召见我就让我回去了?就是为了吩咐让我做这次祭祀的司女?”
马车驶的缓慢,摇摇晃晃的,明榆打起了哈切,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心一跳。往闻宴那边靠了靠,安全极了。
闻宴在替明榆梳理着揉乱的长发,他不擅长盘发,但很会编发,手指在明榆乌发间穿梭,一条条小辫子缠着发带,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陛下也许是正在庆功,没空吧。”闻宴淡淡地笑了笑。
他说的也没错,齐帝正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大殿里把酒言欢。
明榆很用力地点头道:“确实该庆功,听说这次刺客是星宿楼的人,经此一事,他们必定元气大伤,这确实是好事啊。”
她背过去的手戳了戳闻宴精瘦的腰,“对吧?”
小脸上难得兴奋,像春日明媚绽开的花。
闻宴捏了捏明榆的小脸,刚绽开的花就被揉皱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做了这算是报复的小动作。
明榆甩甩脑袋,佯装愠怒道:“捏我脸干嘛?还有你老是捏我脸干嘛?”
说着,小手已经攀上他的脸蛋,掐了一把。
唔,也挺嫩的。
“戳我腰干嘛?还有郡主老是戳我腰干嘛?”
闻宴戳回去,可是明榆怕痒,经不住挑逗,缩到拐角。
闻宴欺身向前,大腿压住裙摆,另一条腿抵住她的膝盖,他把垂在胸前的马尾撩到身后,压下身。
周遭弥漫着令人意乱情迷的香气,似菟丝花般一层层地缠上明榆的心房,不自主地勾住闻宴的脖子。
闻宴瞳孔骤缩,没有料到马车一晃,他居然没站稳,扑下去,手本能的想找个地方支持,结果按到了一片柔软。
真的很柔软……不知是什么东西,是他从未摸过的触感。
但是,明榆痛呼一声,膝盖条件下抬起踢到了他的腿心,好像也踢到什么东西,“你……”
“啊。”闻宴嗓子里闷很一声,额头直冒冷汗,手撑着羊毛毡,痛感久久不散,反而有愈加剧烈的架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想,她的劲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