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明榆每日都会给它精心准备一碟饭前小食放在窗台上,结果每次等它睡完回笼觉醒后,碟子里面的小食少了整整一块!
  一定是进贼了。
  今天老天开眼,让它待到这个贼。它在暗中伺机观察了很久,本来想教训那小贼一顿,但又怂,没想到那贼就是景明…
  …
  闻宴欣赏了一眼小白的“杰作”,颇为满意道:“这下才算完美。”
  景明的脸火辣辣的疼,眼前天旋地转,很久才能看清。
  “我要死了。”
  闻宴道:“再不走,你真要死了。”
  景明拖着快不属于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找不着方向,闻宴好心给他指了个方向。
  闻宴掸掉衣角沾上的灰尘,掐着小白的七寸把它拎起来。
  语气不善道:“你每天在这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挺潇洒的?”
  这说话得凭良心,确实潇洒,小白点点头,随后又似拨浪鼓摇起来。
  “别忘了大祭司交代的任务,你要是办不好,回去等着泡酒吧。”
  小白点头如捣蒜,它确实得抓紧办正事了。
  明榆沐浴完回去就看见闻宴抓着小白,好像在说话。
  “闻宴。”
  少女笑颜逐开,既是心情不佳,她也想笑着对闻宴。
  “郡主。”闻宴道,“我在和小白玩,你不在,我就无聊。”
  在和小白玩吗?
  可是,她看小白好像快晕厥过去了诶。
  “要不你把它放下来,再玩?”
  闻宴欣然答应,说放手就放手,小白就那么摔到地上,扬起的飞尘飘到空中。
  明榆赶紧跑过看看小白的情况,确认还有气在,送了口气,转头对闻宴说,“下次小心点。”
  这句话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闻宴却想了很多。
  他觉得她是在指责他粗鲁。
  可书上说过,粗鲁的郎君是不会被姑娘喜欢的。
  闻宴不高兴了,怨恨的眼神似萃了毒般,死死地瞅着小白。
  小白强拖着身子爬回了我,也再也不贪恋明榆柔软的小手了。
  “它回去睡觉了,别看它,看我。”
  闻宴挡着明榆的视线,这样,明榆眼里都是他。
  “哦,好,看你。”明榆抬起头,心跳得快耳鸣了。
  “郡主,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心跳很快?”
  明榆如实点头了。
  闻宴眼睛更亮,灿若明星,激动道,“那,郡主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这个,明榆仔细想了想,她喜欢和闻宴待在一起,从前也喜欢和蔚川哥哥待在一起,但是这两种喜欢并不一样。
  前者,她想靠的更近;后者,只想在一起说说话。
  明榆重重地点了点头,并反问道:“那你呢?也喜欢和我的待在一起吗?”
  闻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而后又期待道,“郡主会不要我,跟别人在一起吗?”
  明榆不假思索,坚定地摇头,承诺道:“一定不会。”
  少年欢喜道:“我知道了。”
  “今天侯爷不在府中,我们出去吧?去杨府,不等到晚上了。”
  “好。”明榆拉起闻宴的手就要走。
  事不迟疑,既然能早点解决就不要拖到晚上了。
  闻宴又把她拉回来了,“既是去喝喜酒,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说着,闻宴拉着明榆回到梳妆台前,双手放在明榆的肩膀上,示意她坐下。
  古铜镜照出姑娘姣好的容颜,旁边站着的少年眼尾的泪痣红的滴血。
  “我给郡主梳妆,如何?”
  明榆像是听到新鲜事一样,“你会梳妆?”
  “对啊,我手艺很好的。”闻宴满满自信道,“当我还在我母亲身边时,母亲时常坐在梳妆台面前梳妆打扮,就是为了讨我父亲欢心,可我父亲根本不多看她一眼。我母亲很伤心,却又无处倾诉,每天把我抱到梳妆台上,我坐在那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梳妆。”
  闻宴拿起桃木梳给明榆梳头,长长的头发从上梳到下,十分柔顺。
  故事说道这戛然而止,明榆有些意犹未尽,便问道:“后来呢?”
  闻宴淡淡地阐述着过往,“后来,我问母亲,父亲都不看她了,她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梳妆打扮。她说,万一父亲有天去看她呢?就这样我和母亲在屋子里等了一天又一天,从春天等到冬天,还是没等到父亲来看我们一眼。”
  第46章 梳妆他替她梳妆,戴上最好看的银饰……
  他虽说着淡然,可明榆却有些伤感。
  然而,闻宴却将那个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父亲早就死了。”闻宴顿了顿,“那年的冬天,母亲梳了一个很美的妆,是我见过到过最好看的一次,她说带我去找父亲,结果却把我送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骗我说,等我爬到了最上面,出来就能见到他们了。”
  说话的这会功夫,闻宴给明榆鬓边编了好几天细细的麻花辫,小麻花辫里还缠上了红色的绳子。
  “但是,等我爬上来后,他们都抛弃了我。”闻宴语气轻松道,“然后我就在中原啦,抛弃我就算了。”
  明榆看着铜镜里的闻宴,还是在他眼低捕捉到一丝伤神,又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不敢开口,只愣愣地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既已看淡,便最好不过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明榆也猜到了几分,大齐攻破苗疆,他……
  闻宴从蹀躞带上取下一只香囊,打开后里面有一堆精致的小银饰。是他从一开始就为明榆准备的,每次上街看到好看的,他便买下收起,现在已经攒了很多很多。
  明榆看到这些又惊又喜,“给我的吗?”
  “郡主喜欢吗?”
  “当然!”明榆莞尔一笑,看着香囊里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银饰,忍不住伸手想摸,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它的冰凉,生怕自己的手弄脏了它,因为那都是闻宴的真心。
  “谢谢你。”
  明榆看着闻宴,浓郁的真诚和欢喜反倒让他害羞。
  第一次,闻宴看明榆的眼神有些闪躲,耳根悄悄地红了。
  偏他还要佯装无事发生,“哦,不客气。”
  闻宴把叶片样的小银饰坠在发尾,一晃一闪,不一会儿就编了一小把麻花辫。
  他的手指在明榆发间来回穿梭,把几股麻花辫藏在发缝中,然后挑了一只钗将头发固定住,
  没有过多装饰显得朴素,但盘发之人手巧却让镜子里的姑娘更加明艳动人,更有一番异域风情。
  他又顺手折下探入屋内枝头上的花,在明榆鬓边比划了一下,别入发间。
  闻宴第一次见明榆的时候,她发间就别着桃花。如今春过夏来,桃花早已落尽,这朵小牡丹也很适合她。
  镜子里的少女依偎着少年,好似戏文里相守的一对佳人。
  闻宴脸上漾开一抹带着邪气的笑。
  “他们把我抛弃了,郡主会吗?”
  他又饶回了那个话题。
  明榆再次坚定地摇头,头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会。”
  闻宴脸上笑意不减,从梳妆盒里挑了一条项链从明榆颈上绕过,他的动作很缓,像极了那人。
  手指划过脖子时,明榆忍不住战栗,感觉很痒又很麻。
  “他们把我抛弃了是因为他们死了,就算食言,我也不怪他们。”闻宴道,“可郡主若是食言了,我就把郡主……”
  最后一句话,闻宴并未说出声,动了动嘴。
  明榆看唇形分辨不出说了什么,还以为是他说的太小声了才没听见的,“就把我怎么?”
  “噗嗤,我怎么敢把郡主怎么样?”
  闻宴不敢也不会,但玄枵会,而且会更疯狂。
  明榆跟着闻宴一起笑了,“走吧。父亲去找徐太傅下棋了,一般晚上会在徐太傅那用膳,可能会
  喝酒也可能不会,所以我们必须在戌时前回来。”
  两人出府一起出了府。
  “离杨府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坐马车吧,我驾车。”
  “我们走过去吧。”
  明府的马车停在杨府门前,而杨大人并未邀请明家的人参加婚宴,后面再发生一系列的事,会牵扯到明府,还是不要惹麻烦了。
  明榆戴着斗笠,旁人瞧不见面容也就不知道她是谁,那闻宴呢?他什么身份进去?
  “我们怎么进去?不会是翻过去吧?”
  闻宴道:“其实被彩蝶收买的那个家丁并未说实话。出了杨家和李家,还有星宿楼的人。”
  明榆震惊道:“怎……怎会?杨大人清廉之官怎会?”
  杨大人和父亲曾经也是挚友,而她与书宁也是手帕交,可后来二人的关系不知为何却逐渐疏远了,原以为是父亲卸下兵权远离了朝堂,而杨大人仍身居庙堂,两人自然就没那么多交集。
  现在想想,莫非还有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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