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明榆思觉有理,便应下了,心想那时闻宴应该会更高兴吧。
  她现在有点想见他,没缘由的想和他说话,便与明忠说先走了。
  明忠这下没有再阻拦,只是望着小女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的忧愁更甚。
  段辰从屏风后走出,“王爷,若他真是细作,那郡主会不会有危险?”
  “你再多派几个人盯着他,万不可打草惊蛇。”
  段辰抱拳领命道:“是。”
  *
  明榆一回到院子里,就瞧见闻宴坐在老槐树上,翘着腿,手里还有一包炒米。他身旁还有一条睡懒觉的小白蛇。
  自从明榆答应闻宴无需时时刻刻都守在门口,他就越发潇洒,无事便躺在树上晒太阳。春末的阳光不似夏日那般毒辣,暖洋洋的正正好。
  “闻宴。”明榆仰首望去,朝他笑了笑。
  闻宴低头看见居然是明榆,赶紧把炒米收好,拍掉手上的碎渣,纵身一跃。
  明榆见他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结果扑了个空。
  闻宴稳稳落地,动作干净利
  落,弯着眼睛道:“郡主真的能接住我吗?要是没接住,那我可是会把郡主压扁的。”
  明榆:“放心吧,我力大如牛,能举百斤重石,接住你不成问题。”
  闻宴故作深奥,朝明榆招招手,“过来些,我有个秘密告诉郡主。”
  明榆凑过去,侧耳倾听,只听他语气缓缓道:“说大话可是会变丑的。”
  “……”
  明榆双手摸摸自己的脸蛋,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她才没有变丑。
  “对了,要是公主私下里再为难你,记得同我说。”
  虽然华锦公主口口声声说已经处置了罪魁祸首,可她终归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轻易放下画舫一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少年和姑娘聊着闲话,但不知不觉,二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最后并肩走在一起。
  明榆的身量只到闻宴肩膀地地方,所以他有时要低头微微倾身才能听清明榆的话,不过这不妨碍他心情极佳,因为她在关心他。
  闻宴思绪飘远了,“郡主为了我得罪她值得吗?不若将我送给她,换个安心?”
  说这句话时,闻宴心跳如雷,似是在确认着什么,但又摸不清答案。
  “不好。”明榆不接思索地回答了,“为什么要把你送给她?”
  说完,明榆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把闻宴当做是自己的了。明明之前还是会过问一下闻宴想法地。
  闻宴淡淡一笑,“我已经习惯被人当做条件交换出去了。要是郡主把我换出去了,我也不会意外的。”
  实际上他很在意的,在意极了。他已经想好了,要是明榆敢不要他,他就敢……
  明榆知道他不会意外,但是会伤心。
  她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嗔怪道:“说什么呢……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这条小路不长,但他们却走了很久。
  *
  自从小白上次扒在明榆身上睡的很香,就时不时的爬到明榆房间,躲在一个角落里。
  明榆每次回房时,它都会出来迎接她。闻宴对此不屑一顾,说它像看门蛇。
  小白心高气傲,大度地甩甩尾巴不以为意,然后蹿到明榆身上扒着,用一种得意的眼神看着闻宴,仿佛在说:“我还能待在明榆的身上,而你只能看着我。”
  ……
  这时候,闻宴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它从明榆身上扒拉下来丢到一边,美其名曰“为了郡主安危着想”。但等到闻宴走了后,它又会偷偷摸摸地爬回去。
  这天,华锦叫人送来了好多匹布料,代华锦以表歉意。
  明榆很意外,华锦向来傲气,怎会主动道歉?她心中有疑,再三向张嬷嬷确认了,的确是华锦送来的,只得收下了。
  公主的情怎敢不领?
  明榆看着摆在桌子上各种名贵的布料,有软烟罗、月华锦、雨丝锦,还有一些不认得的料子。她挑了两匹,打算给父亲和兄长做身衣服,目光忽然落在一匹洁白无瑕、如霜华般的布料上,日光下竟有暗纹显现。
  好好看诶,这匹布好适合闻宴。
  明榆摸着料子,又软又轻,心想着再让闻宴自己挑个衣服的样式,他每天穿的衣服除了黑色就是黑色,样式也很单一。
  就在明榆扳着手指数的时候,感到胳膊出痒痒的,低头一看,小白冒出个脑袋,游到刚刚那匹布上。
  明榆以为它只是在那玩,就把它往旁边挪了挪。结果,小白怎么也不肯动,左扭右转。
  但明榆没有看懂它的意思,小白急得直接咬住了那匹布,努力地把头伸向明榆手边。
  然后它在那匹布上打滚,滚了一圈又一圈。
  这下明榆好像懂了──它是想拿那布料也给它做一身衣裳?
  “你也想要一身新衣服?”
  小白点点头,它忙活了半天,明榆总算懂了。实话实说,它从一进来看到这么多布料时,脑中就有个要给自己做衣服的想法,挑挑拣拣半天,终于看到合眼的了。
  因为它发现,这里的凡夫俗子总把它当草里的野蛇,它可是灵蛇!
  说它是野蛇,简直是奇耻大辱。于是,它觉得自己必须要与众不同,穿件衣裳正正好。而这匹布无论是从颜色还是料子上来看,都比较符合它身为灵蛇的气质。
  明榆觉得新奇,这条小白蛇不仅会哭还想着穿衣服,真的很好玩,她摸摸小白的脑袋,“好,拿这布料也给小白做一件衣服。”
  小白满意了,终于有个聪明的人类懂它,它甚至有点想哭。
  说起来,明榆发现闻宴一连几天下午都见不到人,但每到傍晚,他又会准时回府,并且带来各种好玩的小玩意儿。
  这天,明榆午后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感到莫名的烦躁,接着就是一阵心慌,她捂住了胸口,呼吸开始有些不顺。
  难道她的心悸之症又犯了?
  明榆靠在秋千架上,闭目养神,平复着心绪。但闭上眼的那刻,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人的影子——玄枵、
  她吓得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不知为何,现在迫切地想见到闻宴。仔细想想,他们这段时间一天才见上一面。而且闻宴每次回来和自己打完招呼后就直奔房间,话还没说完他就走了,好敷衍的感觉。
  他明明之前看到自己还会笑着,期待满满地与自己说话。
  心里很空虚,而且很不舒服。
  她叫来彩蝶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彩蝶瞧出明榆面色不顺,“郡主哪里不适?”
  明榆摇摇头,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闻宴心里才不舒服吧,这也太羞耻了。
  二人来到东街,明榆最喜欢逛东街,因为这里的吃食种类最多、味道最好。
  明榆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白胡子老头,见他收拾收拾打算要走了,“等等。”
  那白胡子老头本欲不理着急回家,但回头瞧见是两个小姑娘,看着也挺乖巧的,于是把稻草把子上的布又拿下来了。
  明榆买了两串糖葫芦,和彩蝶一人一串。彩蝶在腰间摸着摸着,找不到铜板,只有找到了银子。
  白胡子老头显然是急了,他看看天色,再看着街上逐渐变少的人,语气匆忙,“不收钱了,赶着离开。”
  明榆见状,直接要给银子,白胡子老翁不仅不要,还连连叮嘱,“小姑娘赶紧回家吧,街上危险。”
  明榆不明所以,风大也没太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想着下次再来的时候再把钱还上,
  街上人稀疏,连商贩也没剩几个,仅剩的几个也如那白胡子老头一样着急收摊。
  明榆问他们,他们也不答,只叫她赶紧回家。
  第27章 过来近点,再近点
  这……原来的东街不是这样,这里地处江河交界口,商贸繁荣,临国的商客一般都在这里的岸口登陆,用珠宝换取瓷器丝绸。
  自从大齐皇帝骄奢淫逸、不理朝政,国力渐衰,与邻国的商贸也淡了,虽不似往日繁华,但也不至于在短短几月就变如此荒凉。
  很多姑娘家都很喜欢结伴来这逛街,一些书生文人也常这买笔墨纸砚。可明榆看到现在街上的人好似少了些年轻的面孔,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
  “彩蝶,这里的人何时变得这么稀少了?”
  彩蝶也不明白,摇摇头:“莫非是咱运气不好?正好碰上没人的时候?”
  明榆抿唇,想不通,咬了颗糖葫芦,甜丝丝的,甜味暂时冲淡了她心中的疑虑,“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从东正街巷口的岔路拐入另一条小街,明榆耳边似乎听到了商贩吆喝的声音,而且越往里走听的越清晰。
  “彩蝶,你有没有感觉那条小街上有很多人?”
  彩蝶也以为是幻听了,可人们嬉闹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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