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知知转过身去,“你们不要再打叔父了!”
  说罢慌乱的指着相悖的方位,惊呼着:“看官府的人来了,还带着大刀,大家都快跑啊,他们来抓人去坐大牢了!”
  官差威名在外,是人们自小在心里养成的恐惧,在场的人,不论是围观的还是那商贩和他的几个家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都慌了一下。
  围观的怕得罪的官差大人,慌作一团着急四散,那商贩和家仆互相对视一眼,自知心虚理亏,在听到官府的人来的时候,纷纷都停了手里的举动,慌作一团。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顺着那小郎君所指方位去看时,已然反应过来这小郎君是在诈他们。
  而这个空档赵父已经在赵母和知知的帮助之下,从魔爪之下挣脱了出来,退到了一旁。
  竟被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子诈了,商贩气急败坏,大喊大吼着:“给我抓住他们,抓住了狠狠的打,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骑到我头上来了!”
  但喊得很大声,三个家仆却在众人的推搡之下,挤到了五米开外,此时还深陷人群之中。
  人传人现象何时都有,集市上其他地方的人不明所以,只看到这边人群忽然就恐惧的四散开,以为发生了人命案子有人拿刀乱砍,亦作惊兽状胡乱四散逃开。
  一时间整个街集乱作一团,好在路够宽,店铺够多,人人都朝着安全的地方散开,倒也没有出现伤人时间。
  好一场闹剧!
  路面上也就商贩和季汝麟主仆两人立在路中,相视而望。
  一时间寻不到知知的身影,季汝麟的脸色阴沉的厉害,现人群散了,一眼就看到了知知的所在之处。
  刚刚的闹剧他都听到了,冲到商贩脸前,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咬牙狠道:“刚刚咄咄逼人,口出狂言要当街打死人的就是你吧?!”
  这商贩虽说不是瘦骨嶙峋的杆子,但也是寻常男子体重,竟真的被这凶神恶煞之人一手提起了地面。
  商贩到底做了多年生意,最会溜须拍马,一眼看到这人,便知不是大富便是大贵,绝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
  正要嬉皮笑脸张口求情,朝下一看却脸色大变。
  不不不,商贩再细细看来,这人身上,竟穿着四爪蛟龙纹式衣裳,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上面细纹,这这这人是、是、是个王爷!
  这般低调的衣饰,一定就是当朝闲安王了!
  商贩惊恐的眼神中,慌乱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草民只是想吓唬他们一番,并非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王爷明察啊!!!”
  那原本隐在人群中逃开的知知,看到路中央的人之后,从一侧的店铺里露出小脑袋来,脸上灿烂的笑开。
  是汝麟哥哥!
  刚刚跟汝麟哥哥说在原处等他,自己刚刚一紧张忘了,知知拉着月儿的手,“走,妹妹,我带你去找我哥哥。”
  月儿被他拉着,赵氏夫妇看到女儿和小郎君要跑出去,紧张的去拦他们,却晚了一步没拦住。
  夫妇二人神色焦急,看看那边钳制住商贩的那人,心中忧恐,害怕俩孩子出事,只能跟了上去。
  原本被冲散了的三个家仆此时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看到家主被人钳制住,脸色大变,目露凶光朝那人冲过去。
  季汝麟侧视了一眼冲过来的家仆,冷笑一声,不予置喙,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将商贩掼倒在地。
  身后一直闷声不吭的侍卫直接拔出手中的剑,挡在了家仆冲过来的路径上,虎视着冲过来的家仆。
  这商贩一看拔出剑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也看到了护主心切冲过来的家仆们,他连连大喝:“滚!你们反了不成,都不想活了吗?!!快滚过来拜见闲安王!”
  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家仆,闻言直接丢盔弃甲一下瘫软在地,匍匐着跪拜下,“拜见闲安王!王爷饶命!”
  随着一起跪拜下的,不止这三个家仆,紧跟着女儿过来的赵氏夫妇也惊惶的跪下。
  街上有距离近者,亦跪拜下,一倡百和,乌泱泱的人们纷纷出店门朝季汝麟所在方位跪拜下,人潮如波涛一般,激荡开来。
  耳边传来唧唧嗡嗡的跪拜声,让季汝麟有些烦躁,他素来不喜在外面表露身份,自由自在闲散惯了,闲散久了,这些东西愈发让他觉得躁郁。
  都怪这个商贩,若不是他起头……
  季汝麟捏着暴起青筋的额角,正欲发火,一只小手握住了他。
  他低头,迎上一张笑的甜腻眉儿弯弯的小脸,季汝麟的心一下变得柔和起来。
  他半蹲下身,“知知,你刚刚去哪里了,找不到你,快把哥哥吓死了。”
  知知回身指了指刚刚藏身的小店,乖巧的说:“哥哥,我刚刚带妹妹到那边去躲着的,他们人好多,我一害怕就忘了跟哥哥的约定。”
  季汝麟温言道:“无妨,只有知知人没事就好。”
  视线余光满是跪下的人们,让他们都起身自个散去,跪伏在地上的商贩闻言大喜过望,口中喊着“谢王爷”就要起身。
  季汝麟看到他这样,冷声道:“我叫你起身了吗?”
  起了一半的商贩大惊失色,脸色苍白顿时连忙又跪了回去,将头埋在地上。
  季汝麟看到知知身边的小娘子,便知这是他要寻的人,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知知的朋友就是他的,知知要保护的人,也就是他要护着的人,若是有人敢伤害这个小娘子,那知知一定伤心死了,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一想起来刚刚的情形有多危急,知知竟一点都不知道怕的,他知不知道刚刚人群那样乱起来,万一挤踏起来,他们小小的身子怎么禁得住。
  还好没有还好没有,现在想起来季汝麟就觉得后怕。
  那小娘子看到自己,竟然不怕,也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这小女娘的大眼睛中滑过的情绪,似乎是惊喜。
  季汝麟疑惑,这个小女娘以前就见过自己吗?
  这么想来,再细细去看她的容颜相貌,似曾相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又想不起来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遇见过这小女娘一家。
  他看向月儿身后,看到她父母还跪着,两人身旁两步的距离,一个不倒翁孤零零的躺着,已然被踩坏了。
  季汝麟便道:“你们也都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一旁店里去说。”
  说罢朝着那商贩的顽具店而去。
  侍卫收起长剑,踹了踹那商贩,示意他跟上。
  那边王爷没有叫他起身,他也不敢擅自起来,跪行到店中。
  季汝麟背立在店中,商贩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得高不可及,令人心生胆颤,连忙低下头去。
  季汝麟转过身来,朗朗之声带着威严:“起身吧,这件事自始你本无错,失物寻回,你买我卖,本就是正常行径。”
  “你错就错在不该动用私刑当街打人,我朝哪条律法准许你将人打死打伤?”
  “捉住寻来失物,物归原主,或出钱买下赔偿损失,或扭送官府,自有衙门定夺,你不仅不做,还恶语相向扬言要将人打死,现下你可知你何错之有?”
  商贩本来起身了,又吓得跪下,想到自己的那些龌龊勾当,心下慌乱不已,但听到闲安王并没有开罪自己的意思,连连磕头道歉,只想着尽快圆过去:“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的错。”
  月儿在一旁支支吾吾,知知想到心细,于是便拉了拉季汝麟的衣袖:“哥哥,月儿妹妹说,她没有偷他的东西,妹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到她身上的。”
  季汝麟眉头一皱,“是吗?若是你妹妹没说谎,那这事便有蹊跷。不若这样,两方在衙门辩驳吧,府尹自有定夺。”
  捏了捏知知的小手,怕他在外面待久了会害怕,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一些,又道:“你那个顽什,二两银子是吗,本王再购你两个不倒翁顽什,一共四两。”
  季汝麟将足量的碎银放在商铺店面的桌子上,径自拿了两个不倒翁,一个圆肚子将军给知知,一个粉色圆兔子给月儿。
  知知甜甜的道谢,而后他期待的笑看向月儿,月儿羞了羞,声音若纹,“谢谢……”
  独属于小女娘甜腻的嗓音,软软乎乎的,像是小羽毛儿从人的耳边滑过,听的人心里都变得蜜一样甜甜的。
  知知身边天天都是梵梵,虽说梵梵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但月儿妹妹和梵梵的奶气完全不一样,刚刚情况紧急,现在认真细细听来,知知惊奇欢喜的瞪大了眼睛。
  嘿嘿嘿,妹妹就是不一样喔。
  季汝麟羽扇一样宽大的手掌从两人头上拂过,揉的两小只都像只猫儿一样眯起了笑眼。
  俗言道,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尤其是知知这样的热心肠,季汝麟带着他又跟着一起到了南安府尹。
  两人不曾惊动府尹,怕自己的威视影响了府尹的判断,在外远些的地方等着,让纠纷两方进去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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