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正是。”
  林锦璨看着周琼掌心的虎符,心中有千万种情绪在汹涌,若她就此答应,雁州数十万余人的性命将掌握在她手中。
  若她拒绝,萧南衣随时可能找理由将她捉回去,一辈子困于深宫。
  萧南衣如何对幽州百姓她不是不知道,他作为威胁,随时都可介入,思忖片刻,她还是不愿将夏国数万同胞的命运交给他。
  .............
  商议密函于七日后传达南疆王宫,萧南衣展开信封,信上是林锦璨亲笔。
  雁州势头正盛,百姓和将士都全心全力追随于林锦璨。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效果。
  待雁州稳定,便可借林锦璨将雁州吞灭,到时任凭他洛都有谢鹤徵的赤炎军又能奈何?
  时间踏入腊月,冬天来临,北风如冰刃,转眼已到了隆冬时节,整个大陆下了第一场雪。
  次月,林锦璨回朝,册封林氏为王侯的旨意不久后便传达整个中原大陆,洛都,西戎,北疆……
  第80章 表白永平三年的傍晚,雁军和……
  永平三年的傍晚,雁军和洛都刚结束一场战役,最终结局洛军战败,雁州拿回朔、离两座城池。
  寒冬腊月,方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加上夕阳西下,雁军回城时走至半路,山林小路间用唯有火把才能照亮前方路。
  林锦璨和副将周琼领着剩下一队人马,正穿过一条逼仄湿滑的小路。
  茂密黑绿的树林间时不时有枭鸟振翅飞走,伴着几声尖锐的孤鸣,在这白雪皑皑的夜晚更显寂寥。
  林锦璨握着缰绳坐于马背上,北风呼啸而过,她拢了拢于甲胄上的雪白貂裘。
  少女瞳孔骤然一紧,她拉紧缰绳,示意后方人员停下。
  方才还寂寥的树林骤然间被什么入侵了。
  黑漆漆的树梢上忽然睁开无数只冒着银光的小眼睛。
  伴着积雪折枝声,林锦璨仔细一听,竟是弓弦紧绷声。
  “快趴下!”
  话音刚落,电光火石间,箭镞如冰雹似的擦过脸颊,林锦璨伏在马背上,指尖往刺痛处抹去。
  湿滑,咸腥。
  林锦璨心道不妙,谢鹤徵竟早早埋伏在她们归家的必经之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身后几名将士猝然倒下,火把滚落在雪地里,很快被雪块盖灭。
  四周暗了下来,这对他们是雪上加霜。
  马儿受了惊,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紧接着就是兵刃碰撞声。
  “玲!”
  林锦璨抓起长枪将对方的利刃接住,奈何对方高大威猛,她在体力上不占优势,就要坚持不住时,有东西将他们分开。
  手里的长枪直飞了出去。
  火光擦亮的瞬间,她对上了谢鹤徵深邃的眼眸。
  男人玄色鹤氅在风中招摇,银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几片雪点儿飘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很快融化不见。
  他掌心沉重的长枪变得灵活,似乎对付她一个女子游刃有余。
  林锦璨狠狠摔下马,长枪直逼胸口。
  林锦璨抓着手里的雪块儿,只能不停闪躲,几番闪躲下来,谢鹤徵分明就是故意戏弄她!
  士可杀不可辱,林锦璨喘着气,趴在雪地上竭力看了眼谢鹤徵。
  冷漠,戏谑,得意。
  林锦璨咬牙,双目微红,鼻尖酸涩。
  还没来得及反击,林锦璨便感觉身子一轻,谢鹤徵竟弯腰揪住她的衣领,像提个小鸡崽儿似的,把她揪上自己的马。
  林锦璨一下子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她扬手欲掌掴男人,可缰绳一拽,她的手落空了,额头磕在了谢鹤徵的下颌。
  “嘶……”
  谢鹤徵吃痛却不恼,睨着她冷道:“……野蛮。”
  林锦璨试图用手肘顶开他,二人众目睽睽下姿势极其暧昧,男人从后紧紧环住她的腰,下唇不经意间在她额角摩挲。
  而林锦璨侧坐于他胸间,并拢的小腿在不断男人的大腿晃悠。
  林锦璨道:“放开我,要么就杀了我。”
  男人不理会,垂头蹭蹭她的后颈窝:“怎么这么香?涂了什么香粉?”
  “快救殿下!”
  周琼见状不妙,想要营救林锦璨,可奈何前方皆是利刃对准他的咽喉。
  这群人目的似乎从来不是燕军,而是冲林锦璨去的。
  见那些没有眼力的东西步步紧逼,谢鹤徵当众人的诧异下,揪住林锦璨的后衣领,鹰一样的眸子盯着周琼,朝怀中少女的唇狠狠吻去。
  主将被生擒,本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那不知廉耻的家伙,竟敢当面将他们的崇敬的统领轻薄亵玩!
  谢鹤徵调转马头,马蹄在满地清白的山间小路飞驰。
  两人一马,逐渐远离尘嚣。
  “谢鹤徵,你有完没完?!”
  “没完。”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两清?
  风雪卷入眼睫,男人垂下微湿的烟睫,沉道:“你不要我没关系,可咱们的宝宝想娘亲了。”
  “……什么东西?”
  前面的话被风声淹没,林锦璨觉得莫名其妙。
  谢鹤徵双目微红,有些急促了:“珠珠着凉生病了,烧一直退不干净,嘴里念叨喊着要娘亲。”
  “你这次必须跟我回去见她。”
  就这样半懵的状态下,谢鹤徵带她横跨了半疆,到达洛都府邸时,灯火俱熄,已经是深夜了。
  男人将她横抱下马,见她还在挣扎便用马绳干脆将她的手腕捆住后,往肩上一抗。
  “怎么样了?”
  丫鬟见着架势吓了一跳,可毕竟是主子的私事,她也不敢过问:“孩子方才退了烧,现已经被奶娘哄着睡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恐惊动小床里的人儿,谢鹤徵将林锦璨推到小床面前。
  林锦璨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
  躺在被褥里的小娃娃安安静静的,白白软软的,或许因发热的缘故,双颊绯红,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整个人如熟透了的小桃子一般。
  林锦璨瞧出这孩子的模样与谢鹤徵如出一辙,一看便知是他的亲生骨肉。
  她想起,谢鹤徵与旁人成婚快三年之久,这孩子的年龄大概也就是两三岁的样子。
  她不禁揪紧衣摆,心口酸胀酸胀的,这是...他的新孩子?
  谢鹤徵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失望了?”
  “什么?”
  林锦璨愣在原地,把视线回到孩子身上,她跌跌撞撞趴到小床边,掀开孩子的衣服。
  她记得她的孩子,腰间有块儿指甲盖大的胎记。
  衣裳掀开一角后,林锦璨瞳孔微颤,眼眶很快被一泊热泪淹没。
  还沉浸
  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侍女忽然进来报:“谢大人,郡主来了。”
  李蕴解了遮风帽,搓着手踏入屋内,她早些日子便听闻自己的“夫君”带回来个孩子,只是近日被新进贡的男宠缠身,一直没空来瞧瞧。
  昨日本想来凑个热闹,瞧瞧谢鹤徵的孩子,奈何这间屋子一直被赤炎军的人守着,没谢鹤徵的命令,旁人可是进不来的。
  李蕴上下将林锦璨打量一番,想起她是那日在南疆宫中的那位贵妃。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便是让她夫君魂牵梦绕的人。
  父亲对谢鹤徵颇为器重,若非她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夫君,洛都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她可以容下这个孩子,但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夫君可以明目张胆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李蕴将孩子抱起,托在手臂里轻柔的哄着,她笑道:“孩子认生,醒来见了你怕是又要哭了。”
  李蕴眼波揉揉地看向谢鹤徵,她知道他把林锦璨掳来是解相思之苦的,可感情这种东西向来复杂。
  恨中夹着爱,爱中夹杂着恨。
  否则....李蕴看向谢鹤徵因一路风霜而冻的通红的手,而那个女子应当是一直被他护在怀里,手指热的像个小暖炉似的。
  她打量着谁也不理谁的两人,玩兴大发,心中油然生一计。
  她才笑眼眯眯凑近谢鹤徵,下一秒男人却主动抓起她的手腕,对林锦璨冷道:“你放心吧,我和阿蕴把孩子养的很好,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对吧,阿蕴。”
  李蕴挑眉,谢鹤徵可从未这么亲昵的喊过她。
  她亦笑道:“嗯,我自然视如己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主屋歇息了。”
  谢鹤徵瞥了眼鼻尖通红,青丝垂下一缕的林锦璨,心中油然生出一丝快感,又疼又痒。
  他赌气似的不再看她,反背过身去:“走吧。”
  “那她怎么办?让她现在回去么?”
  谢鹤徵道:“回去?洛都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先押去柴房,把人给我看好。”
  “是。”
  林锦璨见孩子要被抱走,身子微颤,却忽然瞥见小手拽着李蕴的发梢不放,软嘟嘟的小脸埋在李蕴的脖子里平稳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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