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电光火石间,萧南衣没有丝毫防备,但好在反应灵敏,侧身躲过一击后,他松开林锦璨,单膝跪在地上,对林锦璨使了个眼色道:“快捡起簪子刺我。”
  林锦璨瞳孔一颤,可她来不及心疼,立刻背靠着谢鹤徵抓起簪子,把尖锐的那头包在自己掌心,往萧南衣心房偏上的地方刺入。
  前面的人蜂拥而上,萧南衣咬牙,握紧她颤抖的手,“噗呲”一声利器穿入,再差那么一点就……
  他们滚在一起互相扯着衣服和头发。
  泪珠从眼眶滴落,林锦璨哑声。
  猎猎寒风吹拂起萧南衣的袖子,少年虚脱地躺在地上喃喃道:“回到他身边去。”
  林锦璨瞪着被水淹掉的眼眸,她不要跟那个恶鬼同床共枕。
  萧南衣扼住林锦璨的脖子,将人翻在身下,停顿少顷,他垂首偷偷地在少女耳际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阿妩,恨他就让他心甘情愿被你杀掉。”
  林锦璨死死揪住他的领子:“你怎么办?”
  “来日方长,我们有缘定会相见,到时,若你愿意,我们便成亲。”
  语罢,断崖上的雪块又塌陷了一些,萧南衣松开林锦璨,悄然退到峭壁边缘,在众人的注视下坠入万丈悬崖。
  松枝断裂声在耳畔响起,掌心下的冻土壤被林锦璨攥成一团。
  半晌,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把嘈杂声镇住,顷刻间,天地间恢复一片寂静。
  她虚弱地看了眼谢鹤徵,又乏力地把眼皮阖上,并不愿意像从前一样,窝在他怀里盈盈哭泣委屈诉苦。
  如同爱侣之间的置气。
  林锦璨抓着土壤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就忽然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盖。
  谢鹤徵掰开少女的指尖,划破的手掌猩红刺目,他小心翼翼吹掉上面的污秽,垂首用嘴唇的温度将林锦璨的手指变暖。
  谢鹤徵将昏厥的少女横抱而起,在旁人惊诧下,将人带回到营帐中。
  ……
  厚绒毯子裹紧她,嘴里还不断被人灌着热腾腾的参汤,弄得林锦璨直冒汗,她试图推开禁锢她的东西,却毫无作用。
  直到压得喘不上气,唯一的反抗“武器”只有牙齿了,她低头,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一口。
  “呤——”
  青墨条件反射做出防御状态,腰间的佩剑已全然指向小姑娘。
  “........”
  然后,很成功的就被罚了一个月银钱。
  谢鹤徵身体往里侧了侧,把林锦璨圈在怀里,蹙眉冷道:“都这样了,有话不能等人好了再说?”
  “吓着她了,你赔我?”
  青墨落寞咕哝:“你方才不是说此女......她真要有歹心抽出个剧毒暗器,你现在就完了……况且,要赔就赔好了,我认识有好几个与她长的相似的女子,你要就给你好了……”
  “我哪有赵小将军这样花枝招展的容貌,惹得众女子都想交付终身,她们未必愿意理我。”
  谢鹤徵漫不经心说着,一面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青墨回忆起林锦璨和二公子琴瑟和鸣的样子,忍不住哼了声:“那你怀里的也未必愿意理你吧,你还不是左一个翠翠,右一个翠翠。”
  谢鹤徴不语。
  “你怀里的再怎么样名义上也是你嫂子,你鸠占鹊巢,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这姑娘就会哭哭啼啼的还不聪明,有什么好?为了一个没结果的人,得罪嘉宁,得罪太后?........”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这个身份阻挠了他太多,谢鹤徵却无从发作,他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所有的骂名,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至于林锦璨喜不喜欢我的这回事,无关要紧,她要自由我便放她离开,要众人敬仰,我便助她成为谢家主母。”
  语罢,他顿了顿,似是对怀里的人警告:“可若胆敢背叛我,负我......就不要怪我拉她下地狱。”
  他活她生,他死她亡。
  同生共死,死生一处。
  既然不要他的心,那就和他一起下地狱,在黄泉路上孤魂野鬼常相伴。
  林锦璨燥热的厉害,眉毛皱的很紧,对方传递给她的闷热,比发烧头疼还要难受百倍,她喉咙里挤出反抗的嘤咛声。
  青墨干咳一声,撇嘴道:“咱们还是在乎一下人家的感受吧,你别把人给捂死了!”
  “对了,明日启程去幽州,要将林姑娘带上么?”
  幽州此地穷山恶水百姓刁蛮,又逢边境外邦人烧杀抢掠,新任知州上任不过才三个月,对剿匪抑疫一事有心无力,他们此行奉命剿匪,顺便寻找失踪的千百余名精壮男子。
  密道需要大量人力建造,那些失踪的男子很可能被李晋安藏身于幽州某处。
  谢鹤徴道:“派人送她回去,我不希望她再有任何闪失。”
  .......
  夜里,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在半夜三更又烧了起来,林锦璨在国破家亡,尸山血海的梦魇中醒来顿感头痛欲裂,她的身体忍不住抽搐了下遂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与梦中那个手握长缨枪,面带獠牙面具的男人极其相似的身影。
  营帐内只燃着一盏灯,阴影投在男人的脸上看不见容貌,林锦璨下意识以为她还在梦中,父亲母亲惨死在这个人手里,她却并没有被萧南衣所救,而是被掳走了?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瞥到桌上的黑漆漆的汁液后更是恐惧起来,她咬唇抓起碗就朝男人头上砸去。
  “哐啷——”
  手腕伴随着茶盏砸碎声产生剧烈的疼痛。
  林锦璨更加确定面前的人,是记忆里那位残忍暴虐的男子,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内力武功统统起不到作用。
  她只能用身体上所有尖锐的东西去抵抗,比如牙齿和指甲。
  黑暗中,她腿脚乱蹬,手掌所碰温热之处,都没能逃的过她的抓挠,她恨不过朝那个影子甩了个巴掌。
  一声轻嘶后,对方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谢鹤徴直起身,困住少女的手腕,单膝跪上榻,将其压倒在绒毯上。
  “醒醒!”
  林锦璨喘着气,染红的指尖垂落在榻上,听见熟悉的声音,才让她明白她没有被永远困在梦境中。
  谢鹤徴把灯亮了起来,男人脖子上,手背上都是抓痕,他身体撑在半空中蹙着眉说:“再乱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锦璨呼吸轻颤,脑海中满是青芜的一颦一笑,她伸手将人摁倒在胸前,张开嘴就想往男人跳动的脉搏上咬去。
  谢鹤徵被林锦璨抱的很紧,他委屈叹道:“
  换一个地方咬好不好?”
  “咬这里会死人的。”
  “你上次说我的血好脏,等下弄你一身,你又要骂我了。”
  “好翠翠,不疼了。”
  林锦璨深吸一口气,无法像萧南衣说的那样对自己的仇人甜言蜜语,她撇过脸不想看到他。
  “你说不疼就不疼?是疼在你身上了吗?”
  谢鹤徵看她半晌:“那你怎么才可以好一点儿?”
  “谢鹤徵,我很讨厌你。”林锦璨紧接他的话:“你希望你讨厌的人怎么样,我就希望你怎么样。”
  “想让我去死吗?”半晌,少年眼睫反射出一点水光。
  林锦璨垂首抿唇,害怕他下一个动作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可是……”
  谢鹤徵咬牙,最终道:“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还有用……”
  “谢如归出卖你,害你伤心难过,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没有良心。”
  “林锦璨,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林锦璨红着眼睛,下意识反问:“谢如归该死,你就让我高兴了吗?”
  “哪里错了,我可以改。”
  林锦璨哑然,对方一直顺着她的话说,不反驳一句,倒害的她要露馅了。
  她咬唇,半天憋出句难以启齿的话题,想让他住嘴:“你那天害我很不舒服。”
  谢鹤徵做好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林锦璨会提起那天稀里糊涂就做了的事情。
  两人脑海里均浮现出乱七八糟,香艳横生的画面,尤其是对方的…身体。
  “………”
  谢鹤徵自知那天表现的并不算好,没有技巧,只会横冲直撞用蛮力。
  林锦璨眼见他耳根子红了,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就知道他脑子里准没想好东西。
  她拧住谢鹤徵的耳朵,很严肃说:“不准再想了,你给我忘掉那件事!”
  谢鹤徵不理会林锦璨,一个心思在捣鼓着另一个问题。
  他单膝跪在床边,隔着里衣双手将少女的细腰握在手心,心疼又愧疚:“……都过去三天了,那里还疼?”
  第52章 疫病“带我一起走,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次日清晨,士兵们正收拾着营帐和一路上必需的粮草,河滩旁停着一架马车。
  林锦璨裹着雪白厚实的狐裘,在车夫即将挥下马鞭时,她掀开车帘把脑袋探出窗:“谢大人,你们是要去何处?不一起回去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