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日安,莫尔顿女勋爵。”伦特朝着她行礼。
“千万别喊这个称呼,我可不想被那些八卦的记者发现。”女士来回观察,“你可想不到那些人有多讨厌。我只是出来度假,却被这些讨人厌的苍蝇团团围住。”
“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阿尔伯特,你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首府了。”
“我在忙工作,勋爵。”
“当然,当然,你们男人总是在忙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工作。”她微微一笑,“甚至连最重要的婚事都抛之脑后,你应该知道,今年的社交季……”
她的视线终于落在盛装打扮的夏洛特身上,“这位女士是……”
“这是风暴庭的凯瑟琳,威斯洛特伯爵的遗孀。我负责守护这位夫人的安全。”
那个最近死了丈夫,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和土地的富商之女。
天呐。勋爵的眼神在感叹。
她这样年轻,如此貌美,还异常富有。
威斯洛特伯爵唯一的继承人体弱多病,若是他没能留下一个继承人,风暴庭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面前这个女人的囊中物。
她会是社交圈里的新贵,追求她的人会从伯爵府邸排到乡村去。
她连忙朝着夏洛特伸出手。
“真是让人遗憾,我去年的时候还见过威斯洛特伯爵,他那时候身体还……”她挤出悲痛的表情,“请您节哀。”
阿尔伯特。这是名字,而非姓氏。
夏洛特抬眸扫了一眼伦特。
在南方,不用姓氏作为称呼的情况只有三种,一种是她这种根本不知道姓氏的,一种是不再拥有贵族头衔的贵族,另一种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无论是哪种,都很麻烦。
她的神情带上刚好的释然。
“多谢您,莫尔顿女勋爵。我已经好多了。”
第39章 chapter039“南方与南方……
七场舞会,六场晚宴。这艘从碎心群岛出发,途径灰港,驶向风暴庭的船有着深受富人阶级喜爱的奢华情调。
夏洛特。在莫尔顿女勋爵的干涉下,她很快就成为了这艘船上最耀眼的明珠。
一袭黑色礼服的女士坐在雅座上,安静地注视场中的喧嚣。没有人真正意义上欣赏她的表演,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她身上。
她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属于威斯洛特伯爵夫人的婚戒。黑色蕾丝手套下隐约露出的细嫩皮肤随着戒指的不停转动泛上潮红,她的神情依旧冷淡,周围的热闹与喧嚣没能使她露出半分笑意。
她说自己不会跳舞,可即使在舞池的边缘,她也能够吸引全场人的目光。
阿尔伯特在不起眼的角落,他的视线环视全场。
在舞池中的,不在舞池中的,喝多的,滴酒不沾的,已婚的,未婚的,男人或者女人,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会下意识地落在她身上,然后再移开,恢复到正常的社交行为中。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美,也很明白该如何利用这份美貌。她知道人们想要看到什么,就特意展现给他们这副模样。
多亏了那位喜欢撮合亲事的勋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艘船上有一位刚刚丧夫,又美貌非常的年轻妇人。
她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之中,看看她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惹人怜爱。
这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顺利。这位伯爵夫人一下子就成为了舆论的中心。
这本该是好事,说明他找到一个优秀的演员。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又目标一致。但他却知道这作秀背后的意义。
“大人,有人抢先您一步将崔斯特亚当斯的消息出售给了海眷者。”
“大人,跟在剑鱼身边的那个女人被人救走了,我们没能杀了她。”
“大人,莱尔亚当斯已经登上了南下的船,他和崔斯特提前接触了。”
最近一系列的失误都有她的参与。
此刻,她坐在这热闹的秀场里可不只是为了展示柔弱或者可怜,她是想要这里的人记住她。
记住她,而非记住凯瑟琳。她确实和凯瑟琳长得一模一样,却拥有和她完全不同的气质。
凯瑟琳虽然貌美,却远不及她身上诱人的神秘感。
更多的人记住她这个凯瑟琳。若有一日,他不得不请出真正的凯瑟琳时,舆论所能掀起的风浪就不一定偏向他。
阿尔伯特退出宴会厅。甲板上,匆匆赶来的手下带来最新的消息。
“大人,我们有莱娜米德尔顿的消息了。”
“她真的去了北方。另外,我们的眼线传回消息,莱尔亚当斯已经离开首府北上了。”
夏洛特的表演一直延续到深夜,参加舞会的人三三两两退场,一直陪着她的莫尔顿女勋爵也哈欠连连。这时,她才提出休息的建议。
女勋爵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用惋惜的神情望着夏洛特。她似乎格外能够理解她的寂寞。
有十三个人向她抛媚眼,但真正敢上前和她搭话的却没有一人。
一个刚刚结婚不久就死了丈夫的女人,女勋爵叹息一声,朝着夏洛特道晚安。
伯爵府因为丧期无法举行宴会,所以她才要这样待到现在。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如此。
夏洛特很清楚莫尔顿女勋爵怎么想,为了加深她的印象,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悲伤。不是因为丈夫死去而悲伤,那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刻骨的,只有女人才能懂得的悲伤。
她向莫尔顿女勋爵了解这艘船上客人的情况。每天如此。女勋爵透露的消息越来越多,她似乎也有着一条属于自己的情报线,她告诉夏
洛特这艘客船上的人多是富商,很少有涉及到贵族阶层的存在。
第五天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所有人的婚恋情况,甚至知道他们在外面包-养了几个情人。
“这真不是个合适的机会。”莫尔顿惋惜地说,“你还年轻,凯瑟琳,你的美好不应该展现给这些下等货色。”
她四处观察,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后,对着夏洛特小声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这里没有适宜的人选……”话说了一半,她露出思索的神情,好像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但这个名字着实让她有些苦恼。
女勋爵试探着问:“你和阿尔伯特,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终于。终于等到她主动开口询问,她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夏洛特偏过头。阿尔伯特不在他常出现的角落。她的目光流露出刚好的兴趣。
“勋爵,他是我亡夫的旧友。顺路护送我回家。”她回答,“至于我,我和他不熟。”
他们之间根本再没有搭过话。女勋爵点头。自从那天在甲板上遇到后,她就很少再见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交谈,确实符合她口中的两人不熟。
“我并不了解他。”夏洛特轻声说,“他确实俊逸,也很年轻,但我不了解他。”
俊逸,年轻。只要牵扯上这两个词语,她就能向勋爵表达自己的意思。她说得很委婉,也应该就这样委婉。
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能够明白其中的关键。
“这是事实。”勋爵赞同。整条船上,没有其他人比阿尔伯特更适合发展成情人。
“我从未听说过他和哪家的夫人小姐有过什么牵连,他的出身体是差了些,但不考虑婚姻,谁又会在意这些?”
“出身差?”夏洛特小小地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小心地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这慌乱中的失态,“他是平民?”
“不。”女勋爵看了她一眼。谈论起八卦和小道消息时,这位新寡的年轻夫人和首府里其他贵族的家眷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把在贵族圈里说烂的消息翻出新的花样,灌输给一个完全不知道这些信息的女人。
“他若是平民也就罢了。”她叹息一声,隐藏在这长长呼吸声中的不是她话语里应该露出的惋惜,而是一种介于鄙夷与好奇之间的口吻。
“他是私生子,不知道哪个落魄贵族遗留下的孩子。”
她的语气太有趣了。夏洛特配合着他发出惊呼。
她们交换眼神,好像能这从简单的一个词语中,窥探到一个贵族混乱不堪的家庭关系与违背伦理的爱恨情仇,她们小声谈论着这些,在这言语交换之中,勾勒出一个不忠的男人和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这种默契将两人绑定在了一起。夏洛特从她这里获得了更多有用的线索。
她表现得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刚好的羞涩和渴望完美地填上勋爵对她的想象。
“真的可以吗?”她的眼睛在提问。
勋爵则告诉她,在贵族阶层,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没有人会故意戳破这些不值一提的小秘密。
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他会喜欢我吗?”她小心地提问,期待与犹豫在脸上浮现。
“当然。”女勋爵无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