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女配穿进后宫演顶流 第10节

  这种事情,穆晏清在圈子里可见得多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哪里是靠一身正气就能解决的。
  “娘娘,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不是您如何勇敢清白就能解决的。实情如何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这肯定能在君王的心里留下一根刺。您就算不担心自己失宠,难道不担心军权在握的父兄吗?”
  穆晏清推测得没错,秦家就是看懂了皇帝的日渐忌惮,周将军立功而归,已经封无可封,皇帝便索性扔一道赐婚下来,把人安进去秦家。李煜玄现下还算好说话,明旨还没下,想迂回劝服功臣,大家面上便能一团和
  气,皆大欢喜。
  可秦家若是一直不愿意,等到君王一怒,实情可就不好办。
  秦佩英坐不住,起身时连裙摆都被脚步踢得凌乱,“难道要敞开我将军府大门,由着易家把一大堆人放进去?易桂华安的什么心,皇后娘娘不知道不相信也就罢了,当我秦佩英是好糊弄吗?”
  “这么看来,皇后娘娘是没能劝服您了?娘娘您当真不打算去劝一劝?”
  秦佩英黑着脸默认了。
  一名小宫女正端着切好的糕点进来,荣姑姑抢先几步上前接过,低声嘱咐那她守着门,回身就先把糕点摆在穆晏清面前,和蔼地说:“小主既然料事如神,也愿意将易妃的交代告知我们娘娘,想来应是心有盘算了,奴婢愚笨,还望小主愿意提点。”
  秦佩英才后知后觉般,“易妃如日中天,你怎么就笃定,出卖她效力于我,会有好结果?”
  “娘娘误会了,嫔妾能确定的是,如果帮了易妃,后宫很快就会没有穆晏清这个人。我确定不了生路在哪里,起码一定不能走死路。”
  秦家的人再没有多问下去,双方都有默契一般的沉默,穆晏清接着淡淡道:“嫔妾其实和娘娘想的一样。”
  骁嫔俶尔侧过头看着她,像是责怪不是,赞许也不是,神色复杂。
  穆晏清吞了一口茶水,关子也懒得卖了,接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娘娘,事情既然是易妃的娘家想借机一举两得,既解决了皇上的疑心,又能把自己挑好的棋子放进将军府,那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易妃身上。她既然算好了接下来如何利用您和将军府不愿领恩,我们大可以将计就计,由着事情发酵,而且皇上越疑心您,我们才越有把握扭转事情。”
  穆晏清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营销,黑红也是红,黑到绝路就是翻身的机会。有的小花小生,费尽心思砸锅卖铁去买热搜做营销,立过各种人设,却一直事与愿违,最后反而因为各种被黑而挣了一波人气。
  这期热度女王,秦佩英是当定了。
  骁嫔只听了穆晏清这逆流而上的思路,且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时竟也提不起疑心,便直接挨着穆晏清坐下,“你接着说。”
  第19章 夜里再见小川(一)
  午后的风夹杂着鸟语花香,像呢喃细语悄然钻过宫城的亭台楼阁,在每一处宫门前都只留下一抹无从追溯的余味。
  姚妃掩了掩将要打哈欠的倦意,从勤政殿走出来,兵部尚书易廷正好候在这里等传召。
  两边都只是匆匆行礼,易廷便迫不及待迈开了步子往里走。
  弦凝扶着姚既云,说:“主子好不容易与皇上一起,怎么看着闷闷不乐?”
  姚既云略回头看着刚关上的殿门,“你可认得方才那位是谁?”
  弦凝不假思索道:“易妃的父亲。主子就是因为他打搅了,才不高兴吗?”
  姚既云摇头,撤了候在外面的辇轿,想走走,说:“他不来,皇上也没有多余的雅兴与本宫谈诗论琴,皇上心有烦忧,也许易大人可以解决,本宫总不该如此不识趣,继续缠在这里。”
  弦凝是陪嫁丫鬟,与姚既云自小一起长大,直言感慨道:“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一见了皇上,恨不得再也不离开。”
  “从前是从前,可本宫自从尝过失宠的滋味,在那些冷如冰窖的日子里真正明白了,何谓君恩如流水。”姚既云慢慢往前走着,念起那些失意的日子,忽然觉得这宫道的红墙绿瓦都旧了几分,“本宫对皇上情意再深又如何?不能像易妃和皇后一样有子嗣依靠,就总会容易被替代。你看温贵人,本宫也很羡慕,如今即将龙胎落地,若还是个皇子,说不定要和本宫平起平坐了。”
  “娘娘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温贵人的出身与您天差地别,样样都比不上娘娘,您不必担心。”
  “你不明白,‘世情薄,人情恶。人成各,今非昨’1。”姚既云却没感到什么切实的安慰,少有地在人前展露伤感和失意。
  姚家到了她这一代,已是不如从前,父亲和弟兄不过是仰仗姚家先祖的恩泽庇护,加之先帝爷的嘉奖在身,才一直享有盛名,姚既云自小有祖父教导,才华横溢,却也早早看清了父兄的不争气。姚恕和在姚既云复宠后就请辞退官致仕,姚家父子在朝中也没有建树,更让姚既云深感无力。她若不出人头地,只怕姚家难抵有日薄西山之势。
  弦凝很少看到姚既云这样失落,说:“娘娘,您不是想把二殿下养在身边么?皇上意思如何?”
  姚既云今日多次想开口,想将仍在行宫的二皇子李璟辞养在身边。李璟辞的生母自诞下他之后,病痛缠身,不久就撒手人寰,皇帝就先将其养在了行宫,日后再寻一位合适的养母。
  “本宫今日正想提,可一见了皇上就总情不自禁支开了心思,且皇上最近还被秦家的事情烦扰着,本宫也不好再添乱了。你看易廷大人又急急忙忙地进宫觐见,多半也是为此事而来。”
  弦凝想起来,说:“主子,秦家这事儿,奴婢打听了,连皇后娘娘都说不动骁嫔出面去劝。”
  这结果也在姚既云的意料之中,“皇后娘娘心软仁慈,说不了什么狠话。秦家那几个又都是拿着刀枪打打杀杀长大的,性子倔得很,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
  弦凝计上心头:“按主子这么说来,奴婢倒是有个主意,您若能试着劝服了骁嫔娘娘,只要她愿意出面去和将军府谈谈,哪怕最终那小将军还是不愿意娶,皇上和皇后也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到那时候,您再提一提二殿下的事情,胜算可就大了。”
  姚既云犹如忽见曙光,“对,此言有理,本宫若能帮着皇上分担担忧,皇上定会明白本宫的真心。”
  只要他明白,那就够了。
  月色泻在院落的花树间,投了些纷乱的影子在烛光摇曳的窗户之上,影影绰绰。
  穆晏清正随意翻着书籍,这是她吩咐采莲去找来的民间话本,上面的故事都是当下热点,不外乎是几大王公贵族的是与非。外加采莲那颗八卦的心也被穆晏清带偏了,闲来无事就溜出去打听,回来绘声绘色地汇报给穆晏清。
  有些先前弄不清楚的剧情,穆晏清开始梳理出一些脉络。
  比如,易家和秦家虽都是武将之家,可蔚朝如今的顶梁柱,毫无疑问是秦佩英的娘家,功绩卓越,骁勇善战。顾家没有出事之前,易廷只是顾大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奈何那时在如日中天的秦顾两家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将才,故而易廷长年岌岌无名。
  就是这样一个一直没有被注意的小副将,却在顾家被揭发通敌卖国而引发动荡和混乱时,大显身手,多次率兵冲锋陷阵,无惧强敌,最终与赶来支援的秦家军合力抗敌,让困扰蔚朝多年的北牧真正归降。
  民间话本里,易廷就是个“大器晚成”的栋梁之材,更有甚者,连他昔日在军中如何默默无闻、负重隐忍都编得有声有色。奇怪的是,易家和顾家不对头,就是从那一次大胜而归开始。
  穆晏清只记得,归途中他们遇过一次残余敌军的偷袭,秦佩英的父亲重伤而归,易廷却毫发无伤。个中细节如今无处深究,穆晏清却隐约觉得,要替骁嫔和自己除去这个共同的对家,也许这里是一处关键。
  外院隐约传来岳兰的声音,似乎是领着一群人走进来,只听厉声说:“都跟紧些,拿稳了,全都是将军府给主子精挑细选的东西,伤了一丝一毫,仔细我扒你们的皮。”
  穆晏清放下话本,看来人已经带到了。
  “你,随我过来,这些是主子赠与穆答应的心意,送到这边。”岳兰的声音越来越近。
  门一开,随着岳兰走进来的正是那位“已塌房京城男顶流”——顾甯川。
  见没有旁人,岳兰才收起厉色,只恭敬地向穆晏清说:“小主要找的人带到了,外边不会有不懂事的人过来,小主可以放心,但也请小主长话短说。”
  穆晏清点头,“嗯,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岳兰离开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正眼看过站在后面低头不语的顾甯川,仿佛是两个毫不相识的人。
  第20章 夜里再见小川(二)
  穆晏清心道,宫里的人连配角的演技都
  是一等一的自然,其实也可以理解,秦家对顾家,如今也是理还乱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从鲜衣怒马少年郎跌落至小太监的人。她一步步走近,顾甯川这才稍稍抬起头问安,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似乎还带着一丝惨白。
  大约是知道了这位小川公公的过往,穆晏清从那苍白的眉宇间,隐约可见昔日的神采飞扬。她这才切身体会,从前听剧组的“王爷”念过的那一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的就是顾甯川这种顶流,到哪都能引来一堆私生和饭拍。
  顾甯川颔首,轻声道:“给穆答应请安。”
  穆晏清定睛瞧着这张卑微谦逊的脸庞,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好。
  穆晏清突然在思忖着,该继续称小川公公?可这么一个大帅哥,叫公公多少有点伤人。那叫……顾公子?也不对,都净身五年的人了,何苦挖人家伤疤呢。
  仍在俯身低头的顾甯川问:“不知道小主找奴才前来,有什么吩咐?”
  穆晏清来了兴致,“你这么聪明,猜猜看?”
  顾甯川的声线有些清冷,甚至有些气若游丝,“小主是对易妃娘娘设计害您的事情,已有决断?”
  穆晏清一怔,果然是和骁嫔玩在一起的,说话不带绕弯,“那我也不绕了,你说的事情,我也求证过,救命之恩,我定会报答。只不过,如今追究此事还不是最要紧,况且你也很清楚,以易妃如今的家世,靠你我二人,轻易不能动。”
  顾甯川深色未变,“那在小主的计划里,可有奴才能略尽绵力的地方?”
  穆晏清在他面前坐下来,倒了两杯茶,采莲原想伸手过来帮一把,却被穆晏清挡了回去。其中一杯被推进了顾甯川的视野中,“你……可以坐下说话?”
  顾甯川一愣,似乎受宠若惊,说:“奴才不敢。小主若不嫌弃,唤奴才小川即可。”
  这下换穆晏清一阵压抑,恍惚有种被洞察心思的感觉。她轻咳一声,“小川……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既然不图犒赏,为什么要冒着被易妃发现的危险也要下水救我?”
  顾甯川没有多加思索,平静道:“小主是知恩图报之人,奴才也是。小主可能不记得了,您对奴才有过恩惠,奴才断不能见死不救。”
  “那万一我是易妃那边的,回头把你卖了呢?”
  采莲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贴到穆晏清耳边:“小主您疯了这是可以随便说的?”
  穆晏清不以为然,“怎么不能说?小川肯定也知道,对吧?”
  顾甯川这会儿才显得有一丝心有余悸,说:“小主当日见奴才被为难,出言阻挠,奴才一直记在心里。您如果把奴才卖了,只怕现在奴才也不能见您。”
  他仍是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答得顺理成章,毫不犹豫,甚至顺得让穆晏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就是提前背过全场台词的游刃有余么!
  “我就长话短说,听闻昔日顾秦两家是生死之交,虽然后来世事无常,但我想,凭骁嫔娘娘的仗义,这些年应该也对你多有照拂。若秦家和娘娘有难,小川,你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顾甯川忽地抬起头,一闪而过的打量从穆晏清脸上划过,接而又低下头,什么都没有问,连为什么这事轮到了穆晏清头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疑惑,只是仍以那副来者不拒的谦卑神色,说了四个字:“定不辱命。”
  穆晏清不禁讶异,这戏也过得太流畅了,这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前情提要,知道秦家和骁嫔正面对什么,说不定连对手是谁都想到了。
  穆晏清看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怀疑这会儿叫顾小川去下个火海,他都可以当洗澡水一样不带一丝犹豫。
  “不知小主有何妙计?”那双神色暗淡的眉目映在烛光旁,好像突然添了一丝光彩。
  穆晏清兴致盎然地说:“五日后的清明节,宫里会有园会,我们引易妃来‘捉奸’吧。”
  “捉谁的?”
  “骁嫔和周小将军。”穆晏清托着腮,仿佛那好戏和她无关。
  顾甯川霎时抬起头,那拧着眉的神情,穆晏清可熟悉了,和采莲时常的副目瞪口呆有点相似。
  那就是看疯子的表情。
  片刻后,顾甯川淡淡地说:“谨听小主和骁嫔娘娘的吩咐。”
  穆晏清问他:“你笑什么?”
  顾甯川带着一点感慨,说:“没想到,绝境给人带来的改变如此大。小主竟变得……让奴才觉得脱胎换骨了。”
  穆晏清疑心他察觉到什么,突然想看清那双眉目,试图找寻一丝昔日的光彩,无奈这人总是直不起腰,将所有的神情都藏在自己的俯首中,一时怅然道:“这样说来,小川,你又何尝不是呢?晏清有幸听说了公子昔日美名,如今也见过骁嫔娘娘的风采无双。耳闻与目睹,就隔了数不清的嘴皮子,目睹和相识,还隔了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总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顾甯川沉默须臾,问:“小主说了这么多,还未说过,此事若成了,给予奴才什么奖赏?”
  采莲悄悄地翻了个不屑的白眼,说:“原以为你这人能有多么的大义凛然,要和我们小主一起惩奸除恶,原来心中惦记的也是自己。”
  顾甯川只是陪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奴才在宫里行走,因着旧事,日子过得也艰难,这您是知道的,讨点奖赏有什么错?更何况,这与奴才帮小主谋事,并没有冲突。”
  他话倒是说得坦诚,穆晏清环顾了自己这简朴的住处,别说金银珠宝,连案上摆放的鲜花和面前的上好茶叶,都是近日骁嫔差人送来的,顾甯川不是等闲之辈,定然知道从这里根本讨不了什么值钱的好处,“你心里肯定有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小主快人快语。奴才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且一定于小主无害。待事情办成了,奴才再来向小主讨要也不迟。”
  “好,一言为定。这几日有些事情需要你留个心眼,一来若是听到有关于骁嫔娘娘的黑热搜……不是,骁嫔娘娘的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二来,易妃那边可能针对骁嫔会有些动作,必要时需要你帮个忙。”穆晏清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朝着顾甯川倾过去,唯恐他听漏了什么。
  采莲只觉这两人说话都奇奇怪怪的,主子怎么能轻易答应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奖赏,正想出言阻挠,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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