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本来已经有些怀疑了!”她看向宝钗:“怪不得今日,你这么乖顺地露出破绽,被我这么轻易地抓住,原来是为了掩护她!你们俩,一直就是一伙儿的!”
  蔡夫人道:“看来,把毒药下在酒里,让刘表而不是刘琦喝下去,也是你教她的了?”
  蔡妍并不答话,手下又划了一刀,刘琮整个人已经瘫在地上,痛到嘶哑。
  蔡夫人看向刘备,颤声道:“刘玄德,你就这么看着?”
  刘备要上前,却被诸葛亮拉了一下。
  虽然看着很恐怖,但蔡妍一直划得很浅,不过皮肉之伤。
  刘备大声道:“嫂夫人,你放下剑,我会善待侄儿的!”
  刘琮身上的血漫了出来,痛得抽搐成一团。
  宝钗睁开眼,目光落在远方不知名的虚空。
  她没有告诉蔡妍该怎么做,但这孩子受的伤害,她确是难辞其咎。
  一时间,院内只剩下刘琮的惨叫,与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
  蔡夫人再也忍受不住,长剑开始撤开。
  赵云飞起一脚,踢在她手腕上。长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蔡夫人痛叫一声,终于醒过神来,扑至刘琮身上:“伤害我!杀了我!别伤害我的孩子!”
  蔡妍丢下短刀,转身走了出去,门后,很快传来干呕的声音。
  兰五看向宝钗。
  宝钗微微点头,她屈身一礼,跟着蔡妍走了。
  有兵士上前拉开了蔡夫人,刘备大声道:“快请大夫来!”
  赵云带着一众兵士冲进了内院,去搜寻刘表的尸体。
  唯独没有听到诸葛亮的声音。
  一切尘埃落定,宝钗眼前又开始发黑,腹中突然疼得厉害。
  她身子一软,没有跌在地板上,而是落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诸葛亮抱住了她。
  宝钗勉力睁开眼睛,嗓音飘忽而遥远:“我不是纯善的人,你失望吗?”
  她没有等到答案,眼前就彻底陷入黑暗。
  似乎,她被抱得更紧了些......
  第116章
  宝钗醒来时,天色昏暗,一灯如豆,在室内摇曳。
  守在她床边的,是黄夫人与梅鹿。
  一切恍如她初次得知怀孕,在刘表府内醒来的时候。
  不同的是,这次是在黄府,她自己曾经的闺房里。
  宝钗睁开眼,问出了第一句话:“他呢?”
  她没有说是谁,黄夫人已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刺痛,忙道:
  “孔明在襄阳呢!你姨母疯了,琦儿与琮儿都病得厉害,刘皇叔初进襄阳,千头万绪都需要他在那儿理出来。”
  宝钗道:“是谁送我回来的?”
  黄夫人道:“你父亲、大哥将你接回来的,他们一直守在襄阳,闻讯赶过去时,孔明还抱着你呢!”
  她挤出一丝笑容,加重了语气,有意把接下来两句话说得自然而有重点:
  “听你哥哥说,他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孔明手里将你接过来。大夫看过后,孔明跟着送到马车上,看着马车走的。”
  想起最后那个紧紧的拥抱,宝钗的心略安了一分,想起腹中最后的绞痛,她又紧张起来:“我的孩子!”
  “没事儿!”黄夫人忙安抚她,“只是动了胎气,大夫交待你要静养,所以孔明才让你父亲带你回来。”
  宝钗看向母亲,母亲眉目慈祥,眼角聚着一缕细纹,鬓发间已有了银色。
  她心底大恸,许是先有了薛家那一世,自恢复记忆以来,她对薛母一直要比对黄夫人更亲昵。
  如今,看到黄夫人面上的皱纹与发间白发,她的心并不比看见薛母受苦更容易。
  这一刻,她切切实实地明白,这两人都是她的母亲,她一样的爱她们。
  宝钗抬起手,轻抚母亲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妈,女儿又累了你们了!”
  这个时代,“妈”这个称呼还不是特别盛行,但黄母从这一声“妈”中听到了女儿不同于往日的亲昵。
  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滴,笑道:“累什么?做妈的本就一切为了儿女们。”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姨妈做错了很多事,但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的儿子呀。若有机会,请你向孔明求个情,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吧?”
  宝钗柔声道:“妈,刘皇叔是仁义的人,他会给他们安排生活的。”
  黄母笑了一下,道:“妈知道了,你再睡一会吧!大夫说,这一阵子你需要绝对卧床静养,我让梅鹿给你把吃的、喝的、用的都拿到床边来。”
  梅鹿站在黄母身后,脆生生道:“我先给小姐端饭来吧,吃了饭再喝药,胃会舒服些。”
  她小鹿一般蹦了出去。
  吃完饭,喝了药,母女俩又说了半日话,黄母才离去。
  宝钗又睡着了,梦里,她开了间小小的绣坊,每日到各家后宅内院去卖绣品,遇到过善意,更多的是冷漠与挑剔。
  薛家绣坊渐渐有了些名气,她与薛母的日子好过了些,贾府那些流散的丫头如琥珀、丰儿等人过来投奔她。
  宝钗开始试着向其他城镇发展生意。
  一日,她在紫檀堡遇到了袭人,得知了宝玉曾来过的消息。
  穿金戴银的蒋家奶奶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大哭不止,诉说周旋于权贵之间的痛苦。
  宝钗一面柔声安慰,一面心下盘算,不如拉袭人入伙,趁机扩大绣坊规模。
  梦中岁月容易过,她的绣坊很快有了三家分铺,其中京城那家专门做权贵夫人生意,不出一个月便日进斗金。
  她又开始做起胭脂水粉生意,有了三国时代的潜心研究,撷芳斋很快名动京师。
  袭人私下问她:“二奶奶,你就不怕将来的孩子沦为商籍?”
  宝钗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头也不抬道:“这辈子,我没有夫君,也不会有孩子。”
  宝玉不是她的丈夫,从来不是!
  这一世,她只有自己。
  许是白日睡得太多,这一夜的梦时断时续的。
  月份大了,为了不压迫到孩子,宝钗只能侧着身睡觉,时间一久,就腰酸背痛,她用手撑着,想要艰难地翻个身。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腰,轻轻按着。
  宝钗睁开眼,笑了:“你这样半夜突然出现,其实是挺吓人的,知道吗?”
  月光下,诸葛亮笑得坦然:“我还在门口与岳母说了两句话,难道夫人没有听见吗?”
  他除去外袍,在妻子身边躺下:“那本三国故事我看完了,若是没有你的安排,那应该就是我的人生!”
  他搂住妻子的腰身,温柔地继续替她按摩:“火烧博望坡,火烧赤壁,火烧藤甲兵......你的夫君,也从来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啊!”
  他将鼻尖埋进妻子的鬓发中,呼吸着熟悉的发香:“这样的乱世,纯善之人无法生存!”
  她这位夫君,从来就是最懂她的人,知道说什么话最能熨帖她的心。
  宝钗眼圈微红,转身揽住丈夫的脖颈,两人交颈而卧,心口相贴,孩子似乎也醒了,在父母之间欢快地踢腾手脚。
  诸葛亮轻抚着宝钗颈间的伤口,俯首亲吻宝钗的耳,嗓音酥麻地流过玉白耳廓,直达心底:
  “以后不要再将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地了,这些不止是你身上的伤,而是在生生剜去亮的心呐!”
  “嗯!”宝钗低应一声,回吻夫君颈上的浅痣:“我不会了,荆州已得,咱们有了立足之地,再一步步地夺西川、取汉中、北伐曹操,再不需要陷入如此险地。”
  耳鬓厮磨,气息交融,肌肤相贴,热度在帐中弥漫,二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吻过耳颈、嘴唇......
  诸葛亮的手拂过妻子衣带,一个激灵顿住。
  妻子刚经历过险境,又动了胎气,身子虚弱,绝不能承受此事......
  诸葛亮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消散掉身上的热气。
  宝钗身上也是燥热难耐,自有孕以来,他们已许久没有这般亲近了。
  她转过身,看着床帐上绣的牡丹花,竭力平复体内悸动。
  蔡妍转述的话回响在耳边:“姑妈说,你如今身子不便......”
  前世,宝钗是旧式女子中的典范,对丈夫三妻四妾的前景是有过预期的。
  夫君急而重的呼吸仍在耳边,宝钗转头,看见诸葛亮仍坐在月色中,肩膀微微起伏,显然还在用冷而清的夜抵去身上男人的冲动。
  她轻声道:“我如今身子不便,也许可以帮你再纳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室......”
  诸葛亮的身影顿住,瞬间冷了,道:“在你心中,我是只会沉迷于声色的动物吗?”
  这已不是诸葛亮第一次表明心意,她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是有些辱他了。
  宝钗伸手轻握夫君紧绷的腰,软语求饶:“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诸葛亮叹了口气,在妻子身边躺下:“世上如卿有几人?只有你一个,才会让我失控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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