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诸葛亮看了又看,忽然灵光一闪,喜道:“妙哉!若有了这个,骑兵们就能放开马缰,尽情冲锋了!”
他抓住妻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夫人,你是如何想到的?”
宝钗面颊晕红,抽出手,重新提笔,在旁边添上了一匹马。
鞍下挂着双马镫的战马!
三国时代只有单侧软马镫,用布条、皮条或者桑木,能够辅助人上马,但稳定性就大打折扣了。
宝钗这具身躯自幼练习骑射时,就用这种带着软马镫的马,这么多年依然觉得颇有些不便。
自她记忆恢复,就开始琢磨马镫的使用。
如今战乱不休,若在骑兵里装备上马镫,将是对战力的大大提升。
可这样一件利器,造型却是极为简洁,一旦用出来,必定极快被对手学去。
宝钗忍了这么多年的软马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最大化地发挥效用。
但她是个女子,毕竟没有在军队中呆过,何时使用、如何使用,还是得交给诸葛亮来决策。
故而,今日一进樊城,她就开始着手研画图形。
果然,诸葛亮一眼就看出了妙用。
他将图纸捏在手里,凤眸微眯,低声道:“曹操已南撤回军,不出三个月,他必亲提大军来讨汝南三城,敌众我寡,这个东西正好派上用场。”
他看了又看,才收起图纸,握住妻子的肩头:“夫人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宝钗靠进他怀里,笑道:“你方才进来时,可遇到了表姐?”
“哼!”诸葛亮轻捏她的鼻尖,“夫人明知她的来意,还带她来樊城,明摆着是要看亮的笑话啊!”
宝钗低笑道:“难道,夫君不觉得表姐长得很美吗?”
“不觉得!”诸葛亮断然摇头,“说句不怕夫人着恼的话,当年在决意娶夫人为妻之前,我甚至没有注意过夫人容貌是美是丑。”
“亮在意的从来是这儿,聪明!”他指了下自己的头脑,又点了下宝钗的心口:“还有这儿,善良。”
诸葛亮捧起妻子的面颊,轻声道“夫人方才画出那马镫的时候,当真美得不可方物,迷得亮心神俱醉,骨酥筋麻……”
他微微低头,将薄唇印过宝钗额头、鼻尖,嘴唇。
“容貌、身体之美,天生地养,若无智慧、灵魂,路边骷髅而已,不比山谷里一朵野花有意义!”
诸葛亮打横抱起爱妻:“况且,亮已得万花之王,天下花朵休想让我多看一眼!”
宝钗羞得推他:“我有身子,还不方便呢!”
诸葛亮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翻身躺在她身边:“我一时情难自禁,想要抱抱、亲亲夫人,有何不便?”
他挑眉:“咦,夫人想到哪里去了?”
宝钗轻捶他一下,偎进他怀里。
与诸葛亮睡在一起时,她总是睡得又沉又香,且有了身孕,愈发困顿难醒。
诸葛亮起床时,她本挣扎着要起来照顾他更衣用饭,却被不由分说地又按回被窝里。
再醒来时,枕边人已经走了多时了。
梅鹿端着洗漱之物,进门就笑:“先生走之前不知与表小姐说了什么,表小姐正哭着要走呢!”
宝钗穿上衣服,道:“早饭摆在暖阁里,你去请表小姐过来一起吃!”
“小姐啊,她一大早就打扮地花枝招展,要服侍先生用早饭,先生不冷不热说了几句,她就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当真是活该!”
梅鹿嘟嘴:“让她走好了,留在这儿迟早是祸害!”
宝钗微微一笑,道:“她如今没了丈夫,家境又窘迫,多半是受了蔡夫人的威逼利诱。”
梅鹿顿足:“小姐,你心太软了,等她真的成了先生姬妾,岂不晚了吗?”
“先生不会的。”宝钗摇头。
她的笑容凝了一凝,心口有些痒,似乎诸葛亮的手指还点在那里。
善良?心软?皆不是她。
留下蔡妍,不过是还有用罢了。
听到夫人要请她一起用饭,蔡妍满面羞惭,垂着头走了进来。
宝钗却仿佛完全不知道一般,对她依然尊重而亲热,言笑晏晏,嘘寒问暖。
注意到蔡妍手上有冻疮,宝钗还亲自给她抹上药膏。
蔡妍愈发无地自容,午后,她见到梅鹿洗衣服,挽起袖子自愿帮忙。
梅鹿见她干活麻利,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今日阳光甚好,宝钗如今已经有孕三个月,正是最容易困倦的时候。
她坐在廊下,耳边听着蔡妍与梅鹿的说笑声,暖洋洋的冬阳照在身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在牢狱恢复意识时,她先听到了凤姐的哭声。
凤姐是唯一自身带着案件的女眷,她需要过堂受审,此前与宝钗她们不在一处关押。
如今想来是已经定案,她也被押了过来。
数月不见,昔日的琏二奶奶面容憔悴,头发蓬乱,穿着露着棉絮的破冬袄,扑在王夫人怀里哭得悲痛欲绝:“那个不是人的畜牲,竟将我的巧儿卖了,卖了!”
宝钗拉着她,劝道:“姐姐,如今且不是哭的时候,使人打听一下卖到了哪里,尽早设法把孩子赎回来呀。”
“卖去了瓜州!”凤姐哭得涕泗横流,口齿却依旧清晰:
“前几日在那边狱里,刘姥姥来看我,刚好听说此事,她说要去瓜州找寻,可人海茫茫,她又没什么家财......我的巧儿啊!”
宝钗劝她:“刘姥姥是位有智慧的老人,又与巧儿有缘,想来会有办法的。”
又哄了半日,王熙凤这才安静了些,靠在墙上,喃喃道:“爷们儿被抓了,家财被抄没了,钱和家人都靠不住,若再活一世,还是得抓住权力啊!”
宝钗醒了过来。
梅鹿正在推她:“小姐,到屋里去睡吧,起风了呢。”
蔡妍也道:“不能再睡了,这会儿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不如我陪妹妹说说话。”
她陪着宝钗进了屋里,半是解释,半是闲聊地说起自己的处境:“我爹多病,弟弟又好赌,当年为了多要聘礼,将我嫁给病人冲喜。”
“结果成婚不到两年,夫君就去了。好容易养到两岁的一个女儿,两个月前染了风寒,一大家子吵吵嚷嚷,都不愿意给女娃娃请大夫,最终没留住。”
“我一生不能自主,没了男人,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蔡妍苦笑一声,眼角挂着泪珠,洁白的齿却狠狠地咬在唇上。
片刻后,她舔砥掉唇上血珠,继续用方才的凄楚语气道:
“如今,婆家不留我,娘家也养不起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在赏菊宴上厚着脸皮去求姑妈。”
“姑妈告诉我,女人家终归还得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又说诸葛先生惊才绝艳,将来必有大前途!”
蔡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宝钗:“姑妈还说,你如今身子不方便,让我趁着还有些容貌,来诸葛先生面前露露脸,哪怕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呢!”
宝钗靠在榻上,听她凄凄哀哀诉说往事,凤姐的惨状又浮现眼前。
凤姐自诩为脂粉队里的英雄,一朝身陷囹圄,看清了钱与家人皆靠不住。
她薛宝钗没有遇到诸葛亮时,也只能嫁与“富贵闲人”贾宝玉。
人人皆是命运拨弄下的浮萍,没有谁是真正靠得住,女人尤其如此。
她扶起蔡妍,看着她唇上新添的伤口,正色道:“你可愿意,试试靠自己?”
第110章
蔡妍唇角又浮上一抹苦笑:“我一个女人,如何靠自己?”
宝钗道:“你拉不拉得下脸面?”
蔡妍苦笑:“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还不够不要脸吗?”
“无需这样说自己,你不过是想活下去。”宝钗轻拍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敢不敢抛头露面,开商铺做生意?”
蔡妍讶然:“我吗?”
宝钗站起身,踱步至窗口,道:“秦时,川地有一位寡妇,名唤巴清夫人,也是少年守寡,但她靠自己做丹砂生意,礼抗万乘,名显天下。”
她回身,双眸如剑,直刺蔡妍的心底:“一个女人,若能活成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自主?她当然可以护住自己想护的,惩治那些曾负过她的!”
蔡妍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浑身颤抖起来,喃喃道:“护我想护,惩我所惩!”
她的双眼也看向窗外,一个人若能靠自己,就再也不需要取媚他人,若有了底气,她是不是就能为女儿讨回公道?
她低声道:“可我从未做过生意……”
“我可以教你!”宝钗笑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针织刺绣,家具木器,药材食物,只要你有心,任何一样都能做成大生意!”
她是未来的丞相夫人,自然不能与民争利,许多东西的推广,她必须借助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