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奥哈拉的最后一人，妮可罗宾，对吗？”
黄沙凝聚而成的身影仿佛并非人类，口碑载道的年轻七武海在此刻不是作为「国家英雄」或「海军的走狗」出现，而是海贼。
比绝大多数海贼还要残忍喋血几十倍的海贼。
“我在寻求历史文本。与我合作，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落在身上的打量视线刺骨冰冷，妮可罗宾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会呼吸的人类。她张了张嘴，喉间干涩腥甜，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踏入利用与被利用的漩涡。
“好。”
再后来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轻松了很多。
不知那个七武海用了什么手段，她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遭受过赏金猎人的打扰。尽管知道这样的庇护背后可能会是自己无法偿还的代价，但她还是不免心生侥幸。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眼下这短暂的喘息会成为永恒，结束那纠缠她已久的噩梦？
……抑或只是她痴心妄想。
她加入七武海的工作社，用代号掩去真名，替七武海处理一切见不得光的交易。她很擅长做这些事，也知道那个七武海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可是纵使越来越多的事宜被交由她来处理，妮可罗宾也没有从他的一双眼睛里见到过半分信任。
这很好，她心想。
这片大海上并无任何真情可言，用温情作掩饰的关系，与纯粹的利益交易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后者。
当然，这场合作关系也一定会在将来的某次背叛中彻底破裂，她所要承担的后果大概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得多。
为此，她必须早作准备。
她开始在伟大航路前半段的几个岛屿之间往返，其中接触最多的，当然还是这位七武海的大本营所在之地，阿拉巴斯坦。
不难理解克洛克达尔为什么会选择在此地落脚。
这个国家历史悠久却又民风质朴，很容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当克洛克达尔告诉她此地藏有历史文本的线索，并要求她进行调查时，她的内心难以控制地喜悦。
即便这种本该归属于学术范畴上的求知行为，要建立在无辜国家动荡并倾覆的基础之上。
克洛克达尔想对这个国家作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光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便已倾尽全力，又有何能力替他人所遭受的苦难去发声怒号？
……更何况，她的手也早就不干净了。
这个世界上，不惜牺牲性命伸出援手的人，她只遇到过一个萨乌罗。除了那个憨厚的巨人族以外，大概再无旁人了吧。
“……以上是最近三个月的工作汇报。”
她收起手边的文件，将询问的视线投向那个实木办公桌后的身影。
烟雾袅袅升起，雪茄尾部的火光在一片赤色的晚霞中显得并不起眼。她的老板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例行的工作报告，也许落地窗外的景色要更为吸引他。
妮可罗宾沿着他的视线望去。
沙漠里的国度最懂得永恒的概念，这里的景色常年不变，就连城市里的建筑物也很少变更，即便是修缮破旧的房屋，也一定会还原成原本的模样。
在沙漠这种木材和石料都极为稀缺的地方，大兴土木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妮可罗宾却在窗外见到了意外的一幕。
居于落地窗视野中心的一幢建筑物，正在被拆除。她记得那是克洛克达尔的产业，在她加入工作社之前，那里曾经是一家生意还不错的餐厅。
「饱餐一顿」的餐厅招牌歪在一旁，建筑内的所有装饰已经都被拆除，现在仅剩一个空荡荡的土坯架子。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整个餐厅的全貌尽收眼底，也许在之前，克洛克达尔也会站在这里，像监视任何一家他名下产业那样，监视那家餐厅。
真是个控制欲旺盛的家伙。
“餐饮场所是获取情报的优秀工具，”她说，“为什么不继续经营了呢？”
望向窗外的身影，似乎停滞了一瞬，但也许是她看错了。
克洛克达尔很快冷哼一声。
“你管得太多了，滚出去。”
妮可罗宾轻轻一笑：“——遵命，老板。”
她转身，缓缓离开房间，将她的老板和那片夕阳一同关在房门内。
也许那家伙很喜欢吃那家餐厅的饭菜？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会从那倒映在落地窗玻璃上的神情里，嗅到怀念的味道？
她笑了笑，将这个怪异的念头赶出脑袋，动身启航，继续她的工作。
第39章 新开始
“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闻言，汤姆大叔立刻甩出一枚犀利的白眼。
“不要被小小的流感打败啊，小混账。”为黛可妮斯更换掉额头上的湿毛巾，汤姆大叔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真是不敢想象，那个无法无天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黛可，居然会在生病后这么消极。”
主厨大人双手环抱，坐在床边的板凳上：“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小黛可生病的模样呢。”
床上的黛可妮斯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悲鸣：“可、可是，我们没有钱了，也买不起海上餐厅，就连住的旅馆也这么破旧……生病好难受，我讨厌这个地方，外面好吵，我的头好痛，鼻子好难受……呜呜呜……”
“我们一定是要完蛋了，”她悲悲戚戚地说，“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大家，我还想和大家一起开餐厅……”
“呃——不不不，其实那秃驴有的是钱，只是故意欠着工资不发而已，”汤姆大叔猛摇头，“虽然七水之都遍地都是优秀的船匠，但谁让吝啬鬼秃驴把价格压得那么低呢，根本没有船匠愿意将船卖给我们啦……”
“而且咱们来得很巧，不是吗？”主厨大人指指窗外彩车游行的热闹景象，“正好赶上当地的狂欢节，游客太多了，只能勉强订到这种房间——不过他们戴的那些面具还是挺有意思的，要去给你买一个吗？”
而黛可妮斯对此置若罔闻：“人生好难，好想死……”
汤姆大叔与主厨大人相视一眼，无奈扶额。
虽然很舍不得离开阿拉巴斯坦，但在小黛可说出「臭鳄鱼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我们在他的庇护下经营可能会被视作同伙，会完蛋的，所以赶快搬家吧」之后，秃驴老板忙不迭地宣布了餐厅关闭的通知。
不知道小黛可和那个七武海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至少对方并没有干涉他们准备搬家的行动，餐厅四人将所有值钱货和昨天刚腌上的辣椒酱瓦罐全部搬进了「黑隼号」，连夜出发了。
当时小黛可雄心勃勃地握着船舵，站在船头兴奋道：“我们要重新购置一艘大船！黑隼号还是太小了，没有办法作为海上餐厅来经营！我们的生意要重新步入正轨，不会在干燥的风沙里贩卖那些甜腻倒牙的饭菜，而是要在风浪中为食客们摆上真正能填饱肚子的美食！”
秃驴老板弱弱举手：“那资金……”
“我找到了你藏在床垫中间的私房钱，还有地板下的，还有书架后面的。”黛可妮斯掏出三只沉甸甸的钱袋。
秃驴老板哀嚎一声扑过去，被汤姆大叔死死拦住。
然而适合作为海上餐厅的特殊船只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原本的「饱餐一顿」是秃驴老板继承的家业，但已经被他输出去了，就连克洛克达尔也摆摆手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赌徒就是要遵守赌徒的规则。
于是四人一边航行，一边打探造船工厂的消息。
但毕竟是在伟大航线上航行，所以他们很快就邂逅了海浪上的特产，打劫的海贼。
其实他们之前也遇到过不少就是了。
挥舞着武器的海贼们：“哇咔咔，那边的船！把值钱的东西和漂亮女人都交出来！”
被漂亮女人打败后的海贼们：“对捂起（对不起）……五们戳了（我们错了）……五们只是泰饿了（我们只是太饿了）……”
被主厨大人投喂后的海贼们：“老大我们要永远追随你（嚼嚼）……”
主厨大人拒绝了这帮饿死鬼的追随，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七水之都的存在。
“很好，海上最大的造船厂，那里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船。”黛可妮斯快乐地鼓掌，“所以你们有七水之都的永恒指针吗？”
众海贼沉默。
和有用但不多的海贼们告别，黛可妮斯一行人骂骂咧咧继续他们的航行。
没有海图也没有永恒指针，想要找一个岛真是要了命了。
好在七水之都的知名度很高，或者说伟大航线上一半的海贼都知道它的名号，费尽各种艰辛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这座奇妙的岛屿。
说是岛屿，这里其实更像是建造在海面上的城市。网络一样遍布整座城市的水道，居住的房屋推开门便是水道，名为「布鲁」的独特海兽背负着小船在水道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