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纪祁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陷进这种求而不得的暗恋中,他几乎是本能的就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回避见到回国进入陆氏后也开始在各种场合中露面的陆予晗。
  但他避不开陆一寒,陆一寒总是陪纪满回家,后来也不时抽时间陪他父亲纪牧山喝茶下棋聊天,看到陆一寒他就会想到陆予晗,这让他极度烦躁,也越发对陆一寒反感。隐秘的心思无法让任何人知道,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对陆一寒的针对没有道理也不公平,甚至影响到自己弟弟,但他更怕自己有一天会做出令所有人不齿的事。
  纪祁笙的一生,何曾经历过求而不得的困境,陆予晗在他这里,早是禁忌。
  不堪的欲念,感情,道德的拉扯,他成了一头困兽,直到他将陆一寒害死。
  陆予晗永远不会知道,得知方娅死讯时,心里那不该有的一丝喜悦让他有多看不起自己;陆予晗也永远不会知道,当他发现也许陆一寒并没有死的时候,他有多庆幸,庆幸自己又拥有了那一丝复燃的微弱的可能性。
  看着陆予晗那双带着憎恶的蓝眸,纪祁笙感觉自己身体里长久以来因陆予晗而沸腾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冷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在陆予晗的事情上,始终在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握在陆予晗颈间的手往上移,纪祁笙捏住陆予晗的脸颊,微低头,不容反抗地吻上了陆予晗的唇。
  那并不能算是一个吻。
  陆予晗在挣扎间跟纪祁笙互相撕咬着,狠狠地咬破了彼此的唇舌,腥甜的味道在他们凶狠的纠缠间散开,他们都尝到了对方的血与唾液,却谁都没有退让。
  但最后还是陆予晗败了,他被纪祁笙压在墙上,被迫掠夺了呼吸的余地。
  纪祁笙最后放开陆予晗的时候,陆予晗的唇染着血完全的红肿起来,他抬手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唇,喘息着怒声质问:“纪祁笙你在发什么疯?!”
  “呵……”纪祁笙同样微喘,他的眼神带着狼狈,自嘲地笑道:“陆予晗,你不知道吗,我早就因为你疯了。”
  疯得彻底,疯得尽失体面,更疯得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在陆予晗看疯子一般的瞪视中,纪祁笙轻声说道:“陆予晗,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本文最后一对cp出来了,嗯,我本来以为78章有人会察觉到一点。
  疯批渣攻纪总强制爱。
  纪总,永远渣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哥哥跟哥哥互虐,弟弟跟弟弟难舍难分。
  第82章 难以承受
  “可是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纪祁笙,你自己想想,我跟你的开始,你觉得,可能吗?”
  这是陆予晗离开前最后对纪祁笙说的话。
  纪祁笙知道,那个答案,今后无论过多久,都是不可能。
  回到病房的时候,纪满还坐在病床上发呆,他没有在哭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只黑色手套。
  纪祁笙强打起精神,走到病床边对他说道:“小满,没事,哥会帮你争取到跟陆一寒见面的机会。有什么话,等你们见面了再好好说。”
  抬起头,过于恍惚的精神让纪满没有留意到纪祁笙明显被咬破的唇,他只是看了一眼纪祁笙,而后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再去打扰他?他最痛的时候,我都不在他身边,一直以来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为他做过什么。”
  “不是,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自以为,把所有事都搞砸了。”纪祁笙闭了闭眼,唇舌上阵阵难以忽视的刺痛,“你跟陆一寒之间,无论存在的问题是什么,要你们自己说清楚,这次我不会再左右你的想法,你要自己跟他说,跟他一起面对。”
  “可是,他不愿意认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陆一寒。”捏紧手里的手套,纪满想起车里听到的话,心里只觉毫无希望。
  “是不是叫陆一寒,重要吗?”纪祁笙在病床边重新坐下,沉吟着说道:“你知道是他,而他看到你摔倒会回头然后送你来医院,如果他是真的铁了心不认你,那么无论你追着车跑了多远,摔得有多惨,他都不会管你。”
  过去的五年多时间,纪祁笙回想过很多次,陆一寒曾经做过的所有事,然后发现,正如自己父亲纪牧山所说,陆一寒始终都在努力地要护住纪满。
  他有自己的私欲和偏见,并用这样的想法去影响了纪满,他知道自己的话对纪满有影响力,还是这样做了。到最后,地皮竞拍的事,陆一寒也是先知会了他,他不接受,陆一寒才越过他把事情告诉纪牧山,让纪牧山出面。还有陆一寒的录音,他后来也听过,知道陆一寒其实已经打算跟纪满坦白。陆予晗并没有说错,他本来就该为事情负责,如果一开始他没有那么固执己见,那整件事最后未必就会演变到那样糟糕的局面。他是亲眼见证车祸的当事人,在今天陆予晗说出来之前,他始终都不敢让纪满知道,陆一寒当时的惨状。
  而陆予晗,也一直忍受着那场车祸带来的阴影,过去这一年间,有太多次,陆予晗累极在他身边昏睡过去后,会发着抖喊“阿一”再惊恐地醒来。陆予晗大腿内侧有手术留下的痕迹,如今他才恍悟,那也许是为陆一寒植皮留下的伤痕。
  现在他来说要补偿要认错,其实都没有意义,更何况他又不择手段地对陆予晗做了那样的事。
  可是,纪满跟陆一寒,应该要说清楚,误会也好,过去存在的问题也好,就算要结束,也该清清楚楚。
  “小满,五年多了,你那么爱他,再追一次并不难,他现在是个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你难道不想知道吗?”纪祁笙过去从不会这样说话,他总是习惯发号施令,让别人听他的话,按他的想法办事,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错得有多离谱。
  有些错误,可以修正,可以弥补,但伤害,一旦造成,便会永远留下痕迹,难以磨灭。
  蜷缩起身体用双臂抱紧自己,纪满安静良久后,哑声说道:“想,我很想。”他曾经用错误的方式去找他的陆哥哥,又在很久后才终于看清,他不仅用错了方式找人,也用错了方式爱人。
  所以想道歉,想告诉那个人他后悔了,想好好对那个人说爱,想把之前所有没说清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然后,再求一个重来的机会。
  知道要找的人是谁,就总有办法能找到人见面。
  更何况,要找人的,是纪祁笙。
  杨昭夏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他在博物馆看到纪祁笙和纪满的时候,并没有太意外。
  见到纪祁笙扶着纪满等在博物馆门口的时候,杨昭夏刚跟博物馆负责人谈完合作的事,正放松下来从背囊里拿了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他如今很容易犯低血糖,包里揣着棒棒糖,已经成了习惯。
  但被纪祁笙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杨昭夏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停顿了一秒的动作。
  尴尬倒是不尴尬,毕竟网上有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躲不闪地迎上前,杨昭夏坦然自若地叼着棒棒糖,说道:“来还手套吗?”这话说完,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善良,连借口都帮对方找好了。
  “我现在,该叫你bennett yang吧。”纪祁笙礼貌地向他颔首,揽住纪满肩膀说道:“我弟弟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未经同意探知你的个人行程冒昧找来,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唯有出此下策。”
  这样客气的纪祁笙,杨昭夏还是第一次见,一时也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于是谨慎地说道:“没关系,以前在国外也有想跟我合作的人这样做,我习惯了,但最好还是别有下次。”
  “很抱歉。”纪祁笙没有迟疑地道歉,却又不单单是为这一件事道歉,“我是指,关于过去的所有事,我都对你感到抱歉。有很多事,我应当负上相应的责任,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并非要求得你原谅,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若是你想针对任何一件事对我追责,我都接受。”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杨昭夏忽然想起这两天陆予晗唇上的伤口,下意识地就往纪祁笙唇上看,在看到纪祁笙唇上同样有极重的咬伤后,杨昭夏额角一抽,目光霎时冰冷:“纪总,这是意有所指。”
  纪祁笙摇头,说道:“今天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来。我知道mr. yang的时间宝贵,但希望你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多少给小满一点时间,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目光转而落到一直没吭声的纪满身上,杨昭夏的眼神稍有回温,脸上的神情却没有缓解多少,“他的伤还没好,你就拉着他四处跑?”
  纪满手上的纱布太扎眼,腿上因为穿了长裤看不到膝盖,但看纪满还要纪祁笙扶着,想来伤口还没那么快恢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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