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宋逢林替儿子说话:“他今天也背了单词。”
陈星月跳得老高:“才一个!”
陈韵:“他才四岁,能背一个不错了。”
她对儿子的课业暂时没有多少要求,给他布置任务更多是想让女儿觉得公平,但现在看来,公平这种东西真是永远都追求不到的东西。
陈星月反正是愤愤不平,哼一声嘀嘀咕咕地抱怨。
陈韵能怎么样呢,只好亲亲她的脸蛋:“妈妈爱你。”
爱,陈星月实在得到太多。
她现在更想要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趁机:“妈妈,我可以看电视吗?”
养孩子,就是原则和底线会节节败退的博弈。
陈韵无可奈何:“只能看一集啊,你选动画片分弟弟看。”
陈星月蹦蹦跳跳地拿着两包糖走了,留下父母对视叹息。
陈韵:“虽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但你说要二胎是不是真的永远平衡不了?”
她真的很努力把握天平,可孩子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总是觉得不满足。
宋逢林也没想到这么难,甚至脑海里冒出“如履薄冰”四个字。
他努力安慰:“长大应该就好。”
这句话是万能公式,大家都寄予着希望有成为灵丹妙药的功效。
陈韵也只能这么想,系上围裙:“你歇一会吧,我炒菜。”
孩子们在看电视,正是最不用人看着的时间点。
与之相比,宋逢林更想在这儿打下手。
还算宽敞的厨房里明明站五六个人都有富余,偏偏陈韵一扭头就感觉要撞到他,左转右转都仿佛是如影随形,没忍住:“你比他俩都粘人。”
宋逢林唯恐被嫌弃,赶紧往后挪一步:“我站这儿行吗?”
怎么还怪可怜的,陈韵:“干站着不累啊?找点话说呗。”
新鲜的事一整天都在手机上分享完了,宋逢林认真想了一下:“我刚刚在听《xx》。”
不提陈韵都忘了刚刚问过,说:“回忆青春吗?”
宋逢林:“我青春的时候没看过。”
这话,说得有点冷场。
陈韵:“其实我也忘了讲的什么,约等于没看过。”
不知是不是偏爱,宋逢林觉得她情商太高,一样是安慰开解,她说出来的话叫人如沐春风,不像他每次只会翻来覆去地说“不会的”“没事的”之类的话,干巴巴得像北方露天存放一礼拜的馒头。
这种能力,他一直都没拥有,甚至偶尔在过分努力之下还起反作用。
好比此刻,他说:“那我们一起听。”
陈韵沉默两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本后宫文。”
啊?啊?啊?
宋逢林:“那怎么能改成动画给小孩看。”
陈韵:“估计改编很多吧,星星那天要是没说主角名我都以为是另外的故事。”
又吐槽:“幸好你娶的是我,不然严重怀疑你邀请我听是别有用心。”
比起替自己澄清,宋逢林小声:“也可以怀疑一下的。”
陈韵:“这样确实很值得人怀疑了。”
她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无动于衷。
宋逢林不知究竟是自己太让人放心,以至于她从来不查岗、不设门禁、不干涉他的交友,还是她根本都不在乎。
后者,让他总是渴求更多的情感证据,却永远没办法被填满。
从理智上,宋逢林知道陈韵没有错。
她明明给予很多理解和尊重,是大家都说的良好的婚姻关系里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好受,甚至暗自抗拒这种体贴,又不想直接要求对方怎么做,那样会让他比有不被在乎的感觉还难受。
左不行右不行,或许就像几位朋友评价的那样,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第61章
陈韵的晚饭做得简单,孩子们还是很给面子的一扫而空。
陈星月用剩下的西红柿炒蛋汤汁拌碗里最后的几粒米,吃完高举着给妈妈看想邀功。
陈韵夸她两句,顺手把儿子假装不小心掉在桌上的蔬菜捡起来扔回他碗里:“吃掉。”
蔬菜对孩子们没甚吸引力,每吃一次都像是里面有砒霜。
陈昕阳苦着一张脸想逃避,最后还是不得不放进嘴巴里,若无其事地要离开餐桌。
陈韵的阶级斗争经验丰富,拉住他的胳膊:“嘴巴张开。”
陈昕阳本来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咽喉处无可奈何地滚动,才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我吃掉了!”
满场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出来他是怎么回事。
宋逢林都对儿子怜爱了,一把把他抱起来:“那你可真棒,咱们洗洗去。”
陈昕阳现在能自己吃饭,不过勺子用得十分的粗狂,每次吃完脸上都一圈油光。
而洗脸,是他排在吃蔬菜以后
第二讨厌的事,整个人扭动着抗拒。
不那么友好的比喻是,这跟宋逢林小时候看村里人杀猪有点类似,都得使点劲才行。
陈昕阳一张脸被爸爸搓得红彤彤的,正赶上爷爷奶奶打来视频通话,表情霎时逼出八分的委屈,眼泪要掉不掉的。
一手带大的两个隔代亲,半个多月不见,刘迎霞陈勇忠夫妇已经想得不行了,一看这样子更受不了,心肝宝贝地喊个不停。
又不是搁后妈手里养着的,陈韵无语道:“你们越喊他越来劲。”
刘迎霞:“孩子嘛,都这样。”
又不忘雨露均沾:“星星给奶奶看看,怎么感觉瘦了啊。”
陈星月拽着裙边转个圈:“奶奶你看我像公主吗?”
刘迎霞当然说像,一连串话夸得陈星月飘飘然。
陈韵都有点听不下去,把手机给孩子让他们聊,自己进厨房找水果吃。
宋逢林在擦灶台,听见脚步声还以为她是进来帮忙的:“我来就行。”
陈韵抬起来的手按原计划落在冰箱门上:“我只是路过,你继续。”
还很是拿腔拿调:“说话的时候手不要停,加油哦~”
语气很欠揍,宋逢林拿着抹布的手有点痒,往前走了两步。
小小的空间里,陈韵猝不及防,下意识两只手交叉于胸前,头略略歪着看他:“干嘛干嘛。”
大概知道别人很吃哪一套,声音都夹起来了。
宋逢林本想捏她的脸,可惜干活干一半,手只能在虚空中点一点:“皮。”
陈韵嘻嘻笑,下一秒听见女儿边喊“妈妈”边跑的动静,轻轻一推:“干你的活去。”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宋逢林也不能跟女儿发脾气。
他心想等孩子回老家就好,期待起久违的二人世界。
陈韵倒没想这些,只是接过女儿的手机说话。
她一连串方言,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的陈星月都半懂半不懂的,索然无味地去找弟弟玩。
宋逢林更是猜都猜不出,只能凭借她的表情判断是件好事,放下心继续整理厨房。
灶台高度跟他极度的不契合,一不小心脑袋就撞油烟机上。
陈韵笑得更开朗,不过腾出手来,哄孩子似的顺顺他的毛。
宋逢林是全世界最容易满足的人,靠此的电量给全家做了个大扫除。
他倒是勤快,客厅地板看上去都能反光,得亏是孩子们都洗香香躺床上了,不然一准摔个大跟斗。
就是陈韵,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她带着一点沐浴露的香气,歪倒在沙发上:“咱们这次回家运气不错,还能蹭顿酒席吃。”
宋逢林坐她旁边:“谁家办喜事吗?”
陈韵:“戏台旁边小卖部隔壁那栋六层楼,我三叔公的小儿子的儿子。”
宋逢林:“房子知道,人好像没见过。”
陈韵:“太小啦,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小朋友的代沟其实最严重,上下差三岁就玩不到一起了。
宋逢林是晚婚的支持派,认为人还是要到有一定能力的时候才适合对家庭负责。
但他不爱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只感慨:“这么早结婚啊。”
陈韵:“刚大学毕业,好像工作都不怎么稳定呢,不过家里老有钱啦。”
宋逢林顿时觉得不需要替别人操心那么多:“那喜酒一定办得很好,咱们这回上礼不亏本。”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点好笑,陈韵:“现在很会勤俭持家嘛。”
宋逢林:“我还以为我一直都是。”
陈韵:“你以前只是不花钱而已,一花都是冤枉钱。”
宋逢林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陈韵翻旧帐:“星星出生的时候你买了多少又贵又用不上的东西。”
第一次当爹,什么都想给孩子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在母婴论坛被消费主义洗脑得彻彻底底,每天到家门口都是他的快递。
往家里一放,更是憋屈地挪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