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这叫一点小钱?
  续上刚才话题,许朝露手机翻出条新闻给大家看:“四月初有天琴座流星雨,流量很大,肉眼可以观测到,那天刚好是周末,我们要不要找个能看流星雨的地方度两天假?”
  “好浪漫。”伊玥意味不明地挑事儿,“你推荐这个行程,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许朝露瞪她,张口就来:“当然有。流星雨乃是祥瑞,能辟邪除祟,我最近总感觉自己被一只阴森可怖的腹黑女鬼缠上了,正好去驱驱邪。”
  姚烨瞅贺星诀一眼:这俩咋回事,莫名其妙就杠上了?
  贺星诀一脸茫然:“那我回家问问我妈,看看她那儿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林雅嬿漫不经心说:“我家在郊区有个庄园,附近就是天文台,没什么光污染,挺适合观星的。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提供房子,食宿全包。”
  其余人通通暂停吃饭,一瞬不瞬、饱含感激地望着林大小姐。
  林雅嬿不太自在地撇开眼:“唯一的要求是,聚会带上我。”
  过了将近十分钟,陈以铄才姗姗来迟。
  “不是说在附近吗?”贺星诀饭都吃完了,又去点了一大碗关东煮,大家分着吃。
  陈以铄拎着打包好的饭盒,讪讪坐下。其实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在离这儿最远的食堂,撒了个谎说在附近,一路跑过来的。
  伊玥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瞥见他头顶热得冒烟,从包里拿了张纸巾,让许朝露递给他。
  “玥玥给你的,让你擦擦汗。”许朝露把纸巾递出去,一字一顿强调,“她可真细心。”
  伊玥:“……”
  陈以铄都不敢看伊玥,眼镜摘下来,低着头,耳根透红,细细地擦汗。
  许朝露乐的不行,忽然想起一事,随意问他:“吃草今天去哪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没出什么事吧?”
  陈以铄重新戴上眼镜,诧异:“他没和你们说吗?”
  “没有啊。”
  “他生病了,发高烧。”陈以铄面露忧色,“早上上了半节课,挺不住打车去了医院,之后就请假了。”
  许朝露呆住,手里的关东煮险些没抓牢,贺星诀也很震惊:“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是因为昨天倒春寒吗?不至于吧,他体质那么好……”
  陈以铄:“昨天下午我记得他比赛没打完就走了,结果比我回宿舍还晚,全身淋得湿透,估计就是那时候淋坏的。”
  “昨天那雨里全是冰雹,这不得冻死?”姚烨给大家看他昨天拍的照片,下着雨的草地上全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冰石子,看得人忍不住打哆嗦。
  许朝露回想起昨天,少年冷着脸把伞丢给她,毅然决然闯进雨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丢下她突然走掉,但如果不是给她送伞,他也不会淋雨生病。
  许朝露拧着眉,心吊在半空无着落:“那他现在在哪呢?我们赶紧去看他吧。”
  贺星诀:“嗯,现在就走……”
  “还是别去了。”陈以铄说,“医院检查出来是流感,医生让他有条件就隔离,免得传染给别人,所以他暂时搬排练室去住了,让我们这两天也别去练习,等他痊愈了,房子消毒好再去。”
  “好吧。”贺星诀叹气,“最近流感真猖獗啊。”
  许朝露咬了口拿在手里半天的关东煮,冷冰冰的,尝不出半点滋味。
  回到宿舍时,夕阳已经彻底沉落,暮色四合,淡白朦胧的月亮惶惶爬上夜空。
  许朝露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儿呆,忽然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背着个空包一言不发走出寝室。
  去食堂打包一份粥,又到药店买了点不会出错的感冒冲剂和退烧药,许朝露带着这些东西打车到沁园小区。
  下了车,夜风凛冽得像冰刀子,她裹紧外套,难以想象昨天还热得流汗,池列屿打球穿得更少,刚剧烈运动完紧接着又淋暴雨冰雹,不生病才怪。
  指纹解锁开了门,客厅里昏暗静谧,阳台门开着通风,纱帘在空旷的房间里放肆呼吸,鼓起又落下,带出细微的沙沙声。
  独自一人过来,和平常大家一起过来排练的感觉很不一样。
  许朝露蹑手蹑脚走到主卧门前,敲了两下。
  “池列屿?”她语气轻松,“听说你生病了,我大发慈悲过来看看你。”
  ……
  无人回应,她又敲两下:“你在睡觉吗?”
  等了一会儿,许朝露心说反正我已经敲门了,你也没不让我进去,于是心安理得地握住门把手,缓缓旋开,抱着书包往里走。
  房间里很暗,温度比外面高得多,就着走廊透进来的微末光线,许朝露走到床边,模模糊糊看见床上有个高大修长的人影,池列屿仰面躺着,被子乱糟糟盖到胸口,一只手懒散搭在额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平坦宽阔,像流动的山峦。
  许朝露再走近些,猝不及防对上他半睁的黑眸,少年撩起眼皮,眼尾褶皱很深,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仿佛都带着高温。
  “你没睡觉啊?”许朝露吓了一跳,“那我敲门你干嘛不应?”
  池列屿没回答,搁在额上的手臂挪了挪,两指无奈地揉捏眉心。
  许朝露:“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出去。”池列屿语气很凶,声音果然是哑的,像暴晒后的砂砾,磨得人耳朵烫又痒,“我这是流感,会传染。”
  “我得过了,有抗体,不怕。”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开学前。”许朝露说,“一下子就好了。”
  “过了这么久,可能都不是同一个毒株。”
  池列屿还是让她出去。
  “你没吃晚饭吧?”许朝露自顾自从书包里拿出打包好的粥,“还是热的,你赶紧喝,我一路抱在怀里带过来的。”
  池列屿冷冷淡淡看着她献宝似的动作。
  沉默半晌,似是
  拿她没办法,他沉沉吐了口气,撑着床沿慢悠悠坐起来,被子顺着清劲有力的身体滑下,堆在腹部,t恤因高烧被汗湿,拓在身上,隐隐透出匀称紧致的肌肉轮廓。
  许朝露心跳有点快,将碗递给他:“生病不能吃发物,就买的白粥,加了你最爱吃的草。”
  “……”池列屿看着漂浮在粥表面的几片绿叶子,扯了扯唇,拿起勺子靠着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喝。
  床边没有椅子,许朝露只能站着,罕有这样的机会,居高临下看着他喝粥。这人虽然生病了,整个人疲乏又慵懒,但吃东西的动作还是很细致,爱干净,嘴角都不弄脏一星半点。
  许朝露盯着他睡得乱糟糟的乌黑发顶,有几根碎发汗湿了贴在额头,她眼睛心口都发热,觉得池列屿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只淋雨生病的小狗,有点乖又有点可怜巴巴,头发毛茸茸的,让人好想摸啊。
  许朝露不受控地蜷了蜷指尖,抬起手,池列屿喝粥动作一顿,即使生病依然非常敏锐,眼神贯微洞密,又有些晦暗难明地看她:“干什么?”
  许朝露觉得他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仗着个高经常摸她头,她这要求应该也不算过分:“我想摸你……”
  “不行。”
  “……”
  池列屿拒绝得极为果断,语气喑哑干涩,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是不是疯了?
  要不要这么急色,他还发着高烧啊操。
  她也不嫌烫手
  许朝露话都没说完就被拒绝,悻悻收回手,看在他生病的情况下,没和他计较。
  心里肯定失落,她抿着唇,两只手揪紧衣摆,侧过身去不看他了,垂头盯着地板。
  池列屿喝完粥,就见这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苦哈哈垂头丧气,好像他不给她摸是一件多么恶劣、多么伤害她的事儿。
  池列屿简直要裂开,粥碗丢在一旁,手撑着床,脊背拉紧,高烧混沌的脑子里天人交战。
  许朝露见他吃完,默默转身收拾碗筷,丢进袋子里准备带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身旁那人哑着嗓子,语气压抑,甚至有些忍气吞声地对她说:
  “也不是不行。”
  许朝露:……?
  第58章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纯情少年
  凝在原地茫茫然许久,许朝露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喝完她送的粥,突然良心发现,愿意给她摸头了是吗?
  许朝露有些犹豫,刚才他低头安静喝粥的样子像只淋雨小狗,让人爱心泛滥,现在靠着床头撩起眼皮看她的样子,俨然是只浑蛋恶犬了,这还能摸吗……
  她定定神,终是耐不过荷尔蒙的勾引,心说不摸白不摸,摸到就是赚到,右手慢慢抬起来,往池列屿那儿伸。
  还没伸多远,手腕忽地被他捉住,往前一拽。
  许朝露猝不及防,跌坐到床沿,心脏像坐上跳楼机,往天空高高地一抛。
  两具年轻、青涩的身体近在咫尺,池列屿向后靠坐着,垂眼紧紧盯着她,冷淡漆黑眼眸,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眼底涌动着幽微难明的情绪,像平静海面下的乱流,表面朗月清风无所畏惧,内里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降兵俘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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