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池南暮抿紧唇,保持沉默,确实心有触动,但又有些脱离计划的不适感。
“不趁这次准备,我看你俩这辈子都没法举行婚礼咯。”
“哎,初初跟我说,他总是梦到你出车祸时的样子,别人问他婚期,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剧组人多,又有妆造摄像,还能给你们做个婚礼记录片,我婚礼时都没有这种待遇。”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围攻。
再三思索良久,池南暮似是被说服,终于点头,“我来拟定计划,按我的计划行动,不要惊动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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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江初下戏,没看见其他两人,只见到池南暮正坐着看手机。
“有工作?”江初凑近问。
池南暮收起手机,“没事,已经解决了。”
“他们俩人呢?”江初环顾四周,“走了?”
“不知道,我没有注意,”池南暮平淡地说,“我一直在看你。”
“......好吧。”江初一梗,心想这还真是池南暮做得出来的事,也没有再问,而是给白冬槿发了条消息。
等到江初回住宿,迷迷糊糊快入睡时,白冬槿才回复【在市区喝酒,勿念。】
黑夜中,手机倏地亮屏,江初起身,阖着眼看了看屏幕,再又倒扣,放回床头柜。
“怎么了?”池南暮问。
“没事,他俩去市区喝酒了。”说着,江初快速缩回池南暮怀里,嗅着香气汲取温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怀中的呼吸渐渐平稳,池南暮却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心跳愈来愈快,耳旁心跳声犹如鼓鸣。
明天的婚礼......
想到这,池南暮深呼吸一口气,想平复心跳,却无济于事。
疯狂的心跳,不会因为短暂入睡而减缓,咚咚作响,在月色里穿梭,透过初升的朝阳。
翌日早起清醒,江初睡得香,神采奕奕,反而是池南暮面色苍白。
“昨晚没睡好?”江初有些心疼,“是不是床太硬了,睡得不舒服?”
池南暮摇头,表面淡然,“没事。”
江初不放心,给池南暮测过体温,又从行李箱里翻出袋坚果,监督池南暮吃完,才出发去片场。
“困了就在椅子上睡一会儿,别总是看我,知道吗?”上妆前,江初嘱咐。
池南暮勾起唇,弧度比平时高,意味不明,“好。”
笑什么?
江初不明所以,和平时一样,去了车里,任由妆造在脸上捯饬。
可今天不知怎的,不仅上妆的时间偏长,戏服也换了套新的,朱砂红,金丝边,发冠取下,只一束红丝绸系发,随性灵动。
“衣服换好了吗?”
这声音是......?!
江初没来得及细想,打开车门,果真看见江溪站在车外。
一道纯白色的花路从车门起,月光花一簇簇往前延伸,通往远方,而尽头之处,是池南暮。
池南暮穿着白色西装,雾灰色微卷的头发,右耳处的耳钉,无名指上的戒指,所有装束同车祸前一模一样。
周围不止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他上次婚礼时邀请的导演同行。
白冬槿站在最前排,急切地朝他招手,无声做口型,“快过来!”
池南暮也不是孤身一人,不止池北晖傅文琪赶到,连池影都在。
“还站着作什么?他该等急了,快去。”
愣神之间,江初被江溪猛地向前一推,一步步往前,而池南暮也动身,踱步向他靠近。
这一次,他们之间是宽敞的花路,毫无阻挡,没有冲撞而来的货车,没有从天而降的厄运。
他们向对方靠近,顺利相遇在最中央的一刻,婚礼进行曲响彻耳畔。
“这些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手被握住时,江初终于从震惊里回神。
“昨天,临时起意。”
江初扬起头,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池南暮,不太习惯,小声问:“你怎么还把头发给染了?”
池南暮勾起唇角,手蓦然往回收,把江初拉进怀里,紧紧拥住,“上次你为我重来一次蜜月,这次我们重来一次婚礼。这样以后你想到婚礼,就只能想起这一天。”
提及那时,心口处有一分轻微的疼,但不妨碍剩下九分是动容。
江初回抱住池南暮,蓦然有种虚假错觉,仿佛是在拥抱四年前那个自我厌弃,知道有危险,但还是要跑出来找他的池南暮。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耳畔,江初听见池南暮说:“初初,这一次,我接到你了。”
第69章 婚后日常三则
1.金丝眼镜
车祸的第五年,不出意外,池南暮患上干眼症,因为长时间戴隐形眼镜。
好在病情程度不严重,医生强烈建议他别再戴隐形,多加休息,保持眼睛健康。
池南暮本还企图隐瞒。
不过等江初回家,发现他一整天都带着镜框眼镜,纸包不住火,池南暮想瞒也瞒不住。
“池南暮,等你瞎了,我可没有时间精力照顾你,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护工偷偷欺负。”江初坐到池南暮腿上,单手拿起滴眼液,说气话。
池南暮仰起头,“初初,干眼症不会导致失明。”
“啧,你再顶嘴试试?”江初瞪一眼池南暮,“眼睛都不舒服了,还非要带隐形,框架眼镜到底有什么不得体?”
“......没有不得体。”
车祸伤了视力,那时池南暮急切于把一切归为原状,排斥别人知道自己出过意外,只好长时间佩戴隐形,久而久之也就戴习惯了。
“反正你以后只准戴框架眼镜,再也不许戴隐形,不然你瞎了,还怎么看我?”江初小声嘟囔,稍用力挤压瓶身,药水顺着落进池南暮眼里。
“好。”池南暮闭上眼睛,比起变化,他更不想让江初难受。
等药物吸收,池南暮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不止看不清远处事物,江初的脸也像蒙了层水雾,并不清晰。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池南暮往前凑近,企图缩短距离,以此看清江初的脸。
“干什么?”江初抵住池南暮的额头。
“初初,”池南暮微阖着眼,“......我看不清你。”
江初一怔,从池南暮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安,赶紧拿起眼镜,架到他鼻梁之上。
“现在能看清吗?”
“嗯。”
从前,江初不喜欢池南暮戴镜框眼镜,因为镜片会隔绝那双眼里的温度,使之变得冷淡,让他看不到一点爱意。
不过现在,为配合新的度数,池南暮换了副眼镜,金丝材料,淡漠之外又添了点世俗感,莫名的斯文败类。
还挺帅。
江初不自觉多瞧几眼,“你这幅新的眼镜,比原先那副好看。”
池南暮抬眸,威迫的视线穿透镜片,正对上江初的眼睛,“你喜欢吗?”
新年将至,窗外寒夜冷雪。
或许是因为屋外呼啸的风,再或是壁炉里盛放的火光,被池南暮的斯文模样如此注视,江初忽觉口干舌燥,心跳莫名变快。
金栀苑离雁行不近,有时为了方便,江初就住在池南暮这里。
原先的装潢风格过于冷淡,不像个住处,现在被重新装修过,添了暖色毛毯,木制家具,壁炉,温馨过头。
“初初?”池南暮没得到回应,又喊一声。
“喜欢,”江初回神,心乱地说,“池南暮,我有点渴。”
池南暮等待片刻,不见江初有起身的打算,干脆抱着江初去拿水。
双脚悬空的一霎,江初搂紧池南暮,往前贴近,额头不小心磕到镜框上。
“抱......歉。”
池南暮的道歉还未说完,江初的唇先凑上来,动作急切,带着渴求。
唇齿交缠,狂热的欲念一触即发。
相交的呼吸炽热,带着湿气,攀升的温度仿佛能融化冰雪,将壁炉里的柴烧得更旺。
“眼镜,哈......等会儿别摘。”气口之间,江初半睁开眼,杏眼里晕满水雾,迷离的动情,比往常更迷恋渴求。
对上动情的双眼时,池南暮呼吸停滞,头一次怀疑自己,平常是否克制过了头。
往常,他会抱着江初回卧室,克制轻柔地吻。
可现在,池南暮蓦然觉得,在空旷的客厅里,在椅子上,在毛绒毯上,像个原始动物,丢掉理智,似乎是个更不错选择。
情.事上,对待江初,池南暮总是小心翼翼的,极近温柔地爱护,轻柔,舒适,并不常做出格的事。
但今天,池南暮开始怀疑,江初是不是更喜欢温柔的反面,更喜欢他强势。
思忖片刻,池南暮重新坐回椅子上,攥住江初的两只手腕,反折拉到江初后背处,单手紧紧锢着。
很轻易的禁锢,迫使江初挺起背,失了平衡,只能靠在池南暮肩头,肩胛紧绷,颤颤巍巍,像只受控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