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当然,我只是想看他哭,不是想折磨他。”姜烟屿保证道。
  “他......”林桑葚长叹口气,妥协道,“和我在同一所高中,同一年级,叫洛清霖。”
  姜烟屿怕林桑葚骗他,质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昨天回酒店后,我上楼来问过了。他的阿姨生病住院,他每天中午会打饭来看阿姨,顺便聊天解闷。”
  说到这,林桑葚又小声嘀咕道:“你明明就喜欢他,还嘴硬不承认。”
  “洛清霖......”
  姜烟屿缓慢用华语重复,音调并不标准。
  “反正你不要去打扰他,等这个暑假结束,你就赶紧回伦敦,别待在这里让我担惊受怕,我现在做梦,梦里全是你被警官抓了,入狱的画面。”林桑葚抱怨道。
  姜烟屿表面上点点头,陪着林桑葚回房间,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等晚上回了酒店,才迫不及待拨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偷偷查,别让其他人知道。”
  “华国,林城市,林城一中,洛清霖。”
  “帮我弄一张学籍证明,我不回伦敦,我要留在这里重新入学。”
  当天晚上,姜烟屿亢奋得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洛清霖哭着求饶的画面......
  第189章
  洛清霖这个人, 和姜烟屿想象中完全不同。
  拿到资料前,姜烟屿只凭外貌判断,认为洛清霖是个普通人, 家庭幸福、天真单纯。
  不过样貌倒是不普通, 一看就招人欺负,只是看照片, 姜烟屿就想将人绑起来,拴起来关着,看他哭。
  十四岁之前的洛清霖是个寸头,学校里爱打架的刺头, 还险些杀过人,是个精神病,在医院里治疗了大半年才被放出来。
  父亲三岁时车祸意外死亡,母亲十四岁时自杀身亡, 洛清霖发病时救出来的那几个被拐卖拘禁的女孩,解救出来后大部分因为苦痛自杀, 只剩下一个还在医院里坚持治疗。
  而出来后,洛清霖就像变了个人, 头发留长,部分昼夜学习,最后擦线考进一中,每个假期还在墓园里打工, 周末在咖啡厅兼职, 一副认真生活的模样。
  姜烟屿对着资料看了很久, 拿洛清霖在医院里发病的照片, 同现在漂亮的样貌作对比, 疑惑不解。
  洛清霖为什么不发疯?为什么会变好?
  洛清霖为什么能像一个无事人一样, 好好生活?
  难道不该和他一样,变着法子折磨他人、玩恶劣游戏吗?
  姜烟屿很是疑惑,想不通为什么。
  凭什么洛清霖能变好,而他却像个疯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洛清霖每个月末都会抽空去精神病院,看望那个唯一幸存的女孩。
  所以7月末的早晨,姜烟屿没有跟着林桑葚去医院,而是偷偷躲在精神病院门口蹲点,等洛清霖出现。
  姜烟屿一大早就到达,焦躁地等,等了一整天,终于在下午晚餐时分等到洛清霖。
  洛清霖又提着那个粉色的盒饭包,看起来心情颇好,哼着小曲走进门。
  姜烟屿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扰人的薄荷香窜进呼吸道,姜烟屿放轻脚步,细细观察洛清霖的背影。
  洛清霖仍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发丝根根分明,在空气中轻飘,随着脚步小幅度晃动。
  细长的后颈白皙晶莹,姜烟屿越走越近,怀疑薄荷香是从洛清霖的细颈上载来,甚至想伸手去摸那白皙的皮肤。
  好在理智及时恢复,姜烟屿收回手,没有打扰洛清霖。
  精神病院的大门内,是一片葱郁草坪,时值仲夏,草坪里开着金盏花和蒲公英,不少人正在草坪上散步晒太阳。
  洛清霖轻车熟路走进住院楼,过不久,又从里面推着轮椅,将一穿着病服的年轻女孩推出来。
  女孩脸色苍白,精神不算好,但是嘴角微微上翘,透着笑意。
  夕阳还未落山,阳光并不刺眼,是正好适合的热度和亮度。
  洛清霖把女孩推到草坪边上,笑着将她腿上的餐盒包打开,将里头的碎花桌布拿出来。
  洛清霖顺着风将桌布抖开,铺到草坪上,将女孩从轮椅上抱下来,坐在餐布上,又从餐盒里拿出几份荤素菜、两盒红糖冰粉。
  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孩的笑声顺着风传到耳边,姜烟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两人脸上的笑意刺眼。
  姜烟屿躲在暗处,偷偷看,觉得时间无限漫长。
  但其实两人只是吃了顿晚饭,不到半小时,洛清霖收起餐布和食盒,同女孩散了会儿步,便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洛清霖去赶晚间的公交车,姜烟屿继续跟在他身后,站在车站牌后等。
  洛清霖就在车站牌前,与他只有一面之隔,姜烟屿侧过头,轻嗅那清爽的薄荷香,贪婪又亢奋。
  夜幕之前,公交车到达。
  姜烟屿跟着挤上车,混在拥挤的人潮里,隔着摇晃不稳的人群,遥遥望向车中段的洛清霖。
  那时的公交车里还没有空调,车厢内很热,下班时分人又多,人挤人,肩挨肩,没有一丝缝隙。
  但姜烟屿却不觉得热,因为清爽的薄荷香穿过熙攘的人群,像是烟雾一样飘过来,汇入鼻腔,将心脏处染得沉静清凉。
  洛清霖垂着头,露出细长的侧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翻盖手机,插上有线耳机听歌。
  四周的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变成模糊失焦的背景,只有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洛清霖白皙的脸上。
  细小的灰尘飘散在微光里,有的落到洛清霖睫毛上,有的落在鼻尖,像是贪恋凡人美貌的恶魔,被洛清霖吸引着,不停用触须轻吻他的脸。
  像是能听见洛清霖耳机里的歌声,姜烟屿失神地望着那束斜光。
  怦怦,怦怦。
  四肢百骸泛起酥麻的热意,掌心抚上左胸膛,姜烟屿愣怔地想,他又开始“生气”,又要“气”得不轻了。
  目的地是景云墓园,离精神病院至少一个小时车程,再加上晚间高峰堵车,两小时后,洛清霖才下车。
  姜烟屿在人潮里移动,在后门关上之前,挤下了车。
  天色已晚,周围无人,阴恻恻的风在空中流转,将洛清霖的发丝吹得飘散。
  洛清霖的心情很好,跟着耳机里的歌声哼曲,哼声顺着风,吹到姜烟屿耳畔。
  姜烟屿怀疑自己的五感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这哼声带有薄荷香,将耳朵也变得和鼻尖一样,不自觉麻。
  姜烟屿一路跟到景云墓园门口,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响,差点引得洛清霖回头看。
  三两下躲到旁边,接着夜色隐藏,姜烟屿快速拿出手机,挂断电话。
  不过几秒,再探出头时,洛清霖早已没了身影,只有门口的书被风吹得婆娑作响,带着阴冷的凉意。
  林桑葚不停打电话过来,姜烟屿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什么事?”姜烟屿问。
  “你跑去哪了?是不是去找洛清霖的麻烦了?”林桑葚隔着电波,大声质问。
  姜烟屿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
  “那你这一天不见人影,难道不是去跟踪他?现在,你在哪?”林桑葚问。
  姜烟屿左右看看,不情愿地答说:“景云墓园。”
  因为母亲生病的缘故,林桑葚根本听不了“死”、“墓园”、“墓地”这些词。
  “你去墓园干什么?”林桑葚拔高声音问。
  姜烟屿理直气壮说:“他在这里打工,我过来看看环境如何。”
  “你有病吗姜烟屿?”林桑葚再也忍受不了,大声骂道,“你跟踪他、查他的资料还不够?下一步准备干什么?把他绑起来陪你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姜烟屿,我告诉你,你别想在这里嚣张,你要是敢做坏事,我真会找人把你关起来,直接遣送回伦敦。”
  林桑葚骂得激动,声音大,吵得姜烟屿心烦。
  “他又没有发现我,我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做,你急什么?”姜烟屿无所谓地说。
  对面沉默无言,不挂电话,静静的,过了好几分钟才问道:“你会打车吗?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给司机看地址。”
  “不会。”姜烟屿说。
  “......”林桑葚语塞一瞬,问道,“那你怎么到景云墓园的?”
  “我跟在他身后,一起坐上公交车,就到了。”
  “你身上有现金?”“没有。”
  “没有人把你赶下车?”“没有。”
  林桑葚长叹一口气,烦躁地说:“你在原地等着,我打车去接你,现在没有公交车运行,不准乱跑!”
  姜烟屿无所事事,站在墓园门口等,时不时和寒莯聊天,说自己最近有异状,状态很古怪。
  寒莯忙着和姜奚偷偷恋爱,没时间理他,姜烟屿发去几句,才得到一句【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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