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后来水到渠成,傅斯言回过味,犹不餍足。
  半夜时分,沈朝已经沉沉睡下,傅斯言却很清醒,唇瓣摩擦停顿在青年肌肤上,看着眼前的身体像画纸般被染上颜色。
  老师或许感到满意——到最后,青年的身体还在簌簌地抖着,像快感过了头,一直在消化。
  傅斯言抱住床上的人,亲来亲去,怎么也觉得不够。
  沈朝身上还有着傅斯言带他去洗澡时的水汽,但青年实在是困倦了,洗完澡没等多说两句话,便闭上眼睡去。
  而在梦里,他又感受到那种被人一瞬不瞬紧盯着的视线,那视线绵绵入骨,像一道被织得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团团笼罩起来。
  可沈朝并不忌惮害怕,他在那张网里睡得很熟,像是睡在了母亲的羊水里,感到格外安全与温暖。
  这一晚的胡闹截止在了清晨,傅斯言手机的闹铃响起,沈朝也被惊醒。
  但他并没有什么力气,只察觉到闹钟被按了下去,随即嘴角边落下了一个悄悄的吻,身体又被人虚虚搂紧。
  冬日的鸟雀犹自在叫着,沈朝迷迷糊糊的,逐渐想起昨日兵荒马乱的一些事。
  倏然睁眼,稍稍侧头,便对上身旁男人的清明眼神。
  “我…”沈朝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傅斯言此时却格外柔情蜜意的,一向漠然的脸上也终于沾染上了俗世的春意,简直称得上是风光意气。
  “你醒了,”傅斯言又抱住沈朝,“我给你叫早餐,楚琅还没有回来,那我要不要先走?”
  沈朝没察觉出男人最后一句话的用意,下意识连连点头,外面天色已经亮了,楚琅不知道何时就会回来,要是被发现...
  他沉浸在被家长发现的社死危机中,余光却瞧见男人脸上现出了小小委屈,和一点不敢声张的低落。
  哎?
  反应过来,沈朝贴过去和对方咬耳朵:“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这两天去找你好不好?”
  身旁人点头,嘴角:“还有你说过年我来你家。”
  沈朝头皮一炸,总算明白傅斯言的违和在哪里。
  在昨晚之前,两人虽然亲密,但也勉强算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什么太逾越的举动。可突破了昨夜之后,傅斯言变得那样黏人温顺,简直不像原来的他。
  真稀奇,沈朝满打满算才睡了三个男人,除却对比起来哪哪都正常的初恋,宴雪然和傅斯言的态度好像占据了两边的极端——一个是事后变得比最开始还要冷漠,一个呢,则是像奉献出了自己最重要贞洁般的小媳妇一样,开始为他是从。
  可扪心自问,傅斯言可比那个人好一大截。
  男人离开之后,用过早餐处理完垃圾,沈朝又躺回了床上睡了一会。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久,醒来的时候楚琅已经回了家,正在厨房做午饭。
  “昨晚我和妈妈都不在家,你一个人睡害不害怕?”楚琅解开围裙,随口问道。
  本就心虚,沈朝赶紧搪塞,回到房间情绪又低落了一点。
  唉,明明这边他都走上了正轨,前世的人和事怎么又如同阴影般向他靠过来?
  可天平两端的砝码早已不一样重,过去的怨恨恩怨在新生之后好像也在逐渐被治愈消解——如果那些人没有再遇见的话,沈朝总有一日会淡忘那些过去。
  但现在这样,沈朝感到很难缠。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星期,楚窈珠回来后除却要准备新年,还要为年后孩子的订婚宴忙碌。
  沈朝在这几天内和傅斯言称得上如胶似漆,他原先还担心男人的身体可不可以支撑得住两人的纵欲。
  但这个话头刚被提及,傅斯言狭长双眼觑过来,薄薄眼皮上还带着刚才闹完的一点媚意。
  “......”
  沈朝知道答案了。
  他享受起这一段好日子。
  -
  白瑜年再一次见到沈朝时,是在得知沈朝的订婚宴即将举办时。
  年轻男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拦在了沈朝面前。
  “哥哥。”白瑜年刚说出口,沈朝就忍不住拧眉反驳:“不要这么喊我。”
  白瑜年垂下头,发梢在冷风里轻轻颤动,像被雨打湿的小狗。他绞着羊绒围巾的流苏轻声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
  沈朝冷淡地看着眼前人,毫不留情道:“我要订婚了。”
  没有什么比来自当事人的肯定还有确切的消息了,一瞬间,白瑜年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毒蛇般刺向街角驻足等待的傅斯言。
  沈朝侧身挡住他视线,眼神些许不赞同:“我今天出来就是和我未婚夫商量订婚事宜。我已经有新生活了,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同那一天一点也不一样。
  白瑜年不是没有感觉,那天他发现沈朝身份时,哥哥多少对他有了点恻隐之心,是作为怜悯他也好,还是单纯只抱有对普世的善意也好,白瑜年是感受了到沈朝的关心的。
  可是今天什么都没了,沈朝身上没有属于他的情绪——哪怕是怨恨厌恶也没有。
  反而还有一点带着满足的懒散劲,下唇更是令人心惊的红肿着,像是在不久前,才被人轻轻咬住厮磨过一般。
  白瑜年不敢想更多了,雇的私家侦探传给他的照片里不乏有哥哥与那个衰鸡的亲密照片,全被他撕了个碎。
  白瑜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扬着笑脸问:“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喝咖啡?哥...就当我求求你。”
  沈朝有点心累,他知道白瑜年一直有点病态,没想到现在越来越严重,完全听不懂话了。
  “我没有空。”又是拒绝。
  白瑜年眼神彻底变了,最后一点血色从指节褪去,年轻男人简直要按捺不住心里那点不甘。
  可他尚有点理智,也仅此一点。
  眼前一花,沈朝被拉进路边的小巷,白瑜年用的力气那么大,简直是连拉带拽的,青年还没来得及站稳,下一秒,肩膀就被握住。
  一个青涩的、笨拙的吻,带着横冲直撞的怒意,重重压了下来。
  沈朝姿势被桎梏住,唇也被侵略开,牙齿被对方含过绕过,最终破关而入被入侵者接触到更柔软的舌尖。
  这张唇,或许在不久前也被人这样亲过,所以现在进入得轻而易举,简直称得上是柔顺。
  一边品尝美味,白瑜年一边又忍不住那些阴暗的想法。
  舌尖被吮吸得很用力,甚至还被缠着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沈朝“嘶”了一声,脑子几欲混乱。
  但想要说出口的斥责都变成了呜咽声,白瑜年简直是带着一股报复的气在亲他咬他,直到沈朝喘不上气,眼角也渗出泪光,男人才停下。
  耳畔嗡鸣着白瑜年的喘息,沈朝当即一巴掌挥上去。
  清脆耳光声响起,白瑜年脸颊红了一片。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沈朝又惊又骇,眼睛都因为刚刚发生的不可思议一幕而睁大。
  但白瑜年既不躲,也好像不怕疼似的,只是摸了摸脸,牙关抵了抵脸颊肉内侧,古怪地翘起唇角。
  “哥哥,你说我在干什么?”
  沈朝神经突突突直跳,“你疯了?”
  “我一直都这样。”白瑜年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时,有种撕破脸的意思在,他也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居然敢在哥哥面前有这么坏、这么肆无忌惮的态度。
  可他忍不了,来了一个宴雪然还不够,怎么重来一次,还是轮不上他?
  二婚轮不上,三婚呢?
  白瑜年嗤嗤笑出声。
  沈朝被这话惊得哑了火,责骂与劝告止在嘴边,他努力回想起过去,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无论幼年,还是少年时期,白瑜年就爱黏着他,小时候的亲密自不必多想,可少年时候呢?
  那时候白瑜年就喜欢贴着他,有时候牵着他手散步,有时候挨在他身旁看漫画,还有时候更近一点,把他圈在怀里打游戏。
  但抱他、嗅他,把他罩在怀里,这似乎不应该是来自一个弟弟或是一个朋友的行为。
  沈朝忽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和白瑜年情同手足般长大,即便是在少年期间的那些亲密,他也从没有多想过。
  因为他知道剧情,在他既定的认知里,故事中的主角终会像童话里的公主王子一样,最终幸福美满生活下去。
  而他走上破坏剧情的那条路,最终也是绝路:与宴雪然成为怨偶,谁也得不到心中所愿。
  爱不会被给予给他,即便道德上会有所瑕疵,宴雪然与白瑜年还是会不由靠近,最终在一起。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呢?
  故事的主角并没有按照既定剧情发展,而是产生了其他的偏移。
  沈朝被自己这一猜想惊得,他抬眼看向白瑜年,对方眼里的情意分明那样明显,又那么灼热,根本藏不住。
  是这样么?
  “你喜欢我?”他犹豫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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