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像是在试探怀里的人是不是真的,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症又加重了的错觉。
但怀里的身子热乎乎的温度传递过来,还有着洗发水与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这是真的哥哥吗?
白瑜年酸了鼻子,他今天哭泣的次数有些多了,明天或许眼睛会变肿不再好看,可他忍不住。
他想起那至暗的一日:他亲手将哥哥的遗体送入火化室,又亲手接过了那一小罐来自哥哥的骨灰。
原来人死后的骨灰只有那么一点点。
白瑜年曾经见过初生的婴儿,那么小一只,还不到小臂身高。可他没有想到,原来人死后还要更小一点。
骨灰罐里温度还是热的,那天他紧紧抱在怀里许久,直至属于哥哥的温度凉下去。
而现在,哥哥居然又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失而复得真是圆满,白瑜年觉得自己像是喝到了甘甜泉水的旅人,吮吸到乳|汁的幼儿,得偿所愿的信徒。
一切的焦虑、痛苦、悔恨与不安好像都在这个怀抱里被超度,留下来的只有心安。
两人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雪,进了车内被暖气一烘,表层衣服都沾了雪味,变得潮湿。
沈朝被搂在怀里,心里默念着秒数,五分钟后他就离开,白瑜年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更应该担心自己。
他感受着男人高大的身形伏在自己身上隐隐颤着,还有白瑜年身上的雪尘味,以及那点柑橘香气。
唉,时间到了,沈朝反手扣住腰间的手臂,慢慢地推开。
出乎意料,白瑜年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闹腾不肯,就那样被推开隔出一点距离。
年轻男人低垂着眼,今晚的一场都像是他自己独演的独角戏,沈朝不过是个被硬拉进来的看客。
但看客没有反抗,只是轻轻挠了他两下脸,是不是代表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他抬头,看着眼前人这一张比记忆里略显稚嫩的脸,思索着要不要告状?哥哥应该是恨的吧,不然也不会在苏醒后试图装作另一个人,不愿与过去相认。
那如果已经是恨到末路,他还需要说这些吗?他会不会被迁怒?毕竟自己那样没有用。
白瑜年眼神闪烁,恶意在心里翻腾,可渐渐地,什么思绪都没有了。
沈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烟,点了火咬在嘴里,唇格外嫣红,脸颊也泛着水红色的色泽,像气过了头的余韵。
他不在意自己的视线和想法,唇瓣偶尔含着烟,眼神看着车外路面薄薄的一层雪,车窗开了道缝,夹烟的手在外点了点。
“不要再见面了,白瑜年,”沈朝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地说:“我又捡回一条命,你不用再因此介怀了。”
“我本来就没有怪过你,我看你从小到大,不希望你现在这样下去,多不好看。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不管我是沈朝还是楚朝,那天我只说来陪你一次,不是么?”
“好聚好散,你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也应该够了。”
烟燃到尽头,几欲烧到指尖,沈朝推开车门,回头又看了被留在座位上的人一眼:“你这个毛病开车不好,还是找个代驾吧。”
火星子被按灭在簌簌雪地里,沈朝掐着烟头,最后微微一笑:“我找我未婚夫来接我。”
第38章 “你喜欢我?”
揣着满腹心事回家, 沈朝远远便望见院门前停着辆车。隔着车窗,沈朝看见傅斯言冷玉似的脸庞幽幽浸在夜色中。
男人显然是在等他,青年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还没走出出租车尾灯的红光,那边车门就开了,颀长身影下车, 走到沈朝身前。
“你哥哥说你不在家,我也联系不到你, ”傅斯言声音里带了委屈, 撒娇似的, “我一直在你家门口等你。”
沈朝顾不得自己那点事,心疼坏了:“冷不冷?在车里面待着多不舒服。”
寒意顺着领口钻进来,沈朝牵上对方始终冰凉的指尖呵气:“你是笨蛋,外面这么冷, 下雪不知道回家。”
傅斯言身子那么差, 怎么经受得住。
“车里不冷的, 你哥哥以为我走了。”
其实没有,他一直在等着。
沈朝明白了傅斯言的意思, 楚琅一直不大喜欢他,言语间也总夹枪带棒的。
“...我没有怎么看手机, 你跟我进来喝杯热水。”沈朝扣着男人的手,带着往回走。
家里没开灯,楚琅今晚在公司通宵加班, 楚窈珠这两天回了娘家。
沈朝推门进入,在玄关口换鞋,又给傅斯言拿了一双备用拖鞋。
进了沈朝家里,傅斯言不再失落, 表情重新带上笑,衬得肤色因从冷气过渡到暖气中泛起的晕红更加明显。
“朝朝,”换好鞋,沈朝还没来得及走到客厅去接水,就被身后男人一把搂住,这次傅斯言用了劲,把沈朝箍住了。
“我好想你。”身后男人脑袋埋在沈朝脖颈处,沈朝感受到傅斯言在自己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人在一直等着他呢。
沈朝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心里因为白瑜年而产生的犹豫和慌乱此时被这句表白带来的安心覆盖,他反手摸了摸贴着自己的毛茸茸脑袋,没有挣脱。
“春节到我家来好不好?”身后的男人低声请求,但很快又被否定,“不,我来你家好吗?”
沈朝看了一眼窗外,雪一直在下,他下车的时候地面上就有一层雪了,踩上去有细雪被扑簌踩实的沙沙雪声。
又是一年冬天。
心思回神,沈朝不愿再想,心神回归当前。他摸了摸男人脑袋,又下移到对方下颌,那里被打理得很光滑,沈朝手搭在上面轻轻点点:“那我和妈妈说。”
又想起什么:“你家里那边不要紧吗?”
“没事的,不用管他们。”傅斯言嘟囔了一句,有点不像印象里那个总是很有风度、也向来波澜不惊游刃有余的人,倒像是个闹脾气不想回家的小孩子。
沈朝想起楚琅的话。原来温文尔雅不辨喜怒的傅教授也有不喜欢的事情。
“朝朝,我有点冷。”温润声音又响起,“可以看看朝朝的房间吗?”
这倒是没什么,沈朝推门而入,开了灯。
他房间的装修颇有童趣,这本来就是楚朝的儿童房,只不过在他清醒之后换了软装,但涂色什么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入眼是海洋的蓝色,傅斯言苍白着脸,男人仔细看着沈朝房里的一切,偶尔上手触摸。
他摸到一副画,是沈朝刚苏醒时用油画棒拼的小图,后来沈朝在画了许多这样类似的风景卡通画,凑了八张一起发布在了网络上。
傅斯言的眼神凝在那几副卡通画上,直到沈朝走过来,男人才恍然:“朝朝,你好厉害,画的很棒。”
不知道傅教授在课堂上是不是这样的性格,夸奖好不吝啬,表扬也格外真心实意。
沈朝拉下窗帘,按掉灯开关,随着一片漆黑,沈朝投入傅斯言的怀抱。
傅斯言没有说话,抓紧怀里人的胳膊,搂紧。
格外安静,沈朝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并不是错觉,傅斯言心跳如鼓,男人勉力按捺住心绪,支起全部精神,细细地等待沈朝接下来的动作。
但怀里人小心翼翼的,只是稍稍踮脚,唇在他额上贴了贴,算做了一个亲吻。
这个吻触之即离,可傅斯言还是不由屏住呼吸,心跳渐渐放慢。
但沈朝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头埋在他身前,汲取着力量。
傅斯言不愿等待,抱了好一会后便顺从本心低下头轻轻亲了一口沈朝的脸,礼尚往来似的。
他听见沈朝似乎短促的笑了一下,似乎被取悦到。
但不够,还不够。
男人努力地回想自那次之后他学习的知识,低下头又忍不住含住沈朝唇瓣,慢慢地磨着,牙齿和舌头碰在一起,气息纠缠在了一起,但并不离开,而是更亲密的交缠。
直到沈朝气息略有不稳,两人才缓缓分开舌尖。
窗帘没有被拉实,缝隙处还透着明亮的月色——今夜雪色反射的缘故下,月色格外白,像书里描写的白孔雀的肚皮。
借着这点月光,傅斯言眼神紧紧黏在眼前青年的唇,水红色,上面还有点亮晶晶的口水。
触感滋味也十分美味,傅斯言有点沉沦。
除此之外,心口还有股莫名的火烧了起来,傅斯言知道身体反应的意思,但他仍在忍耐。
但沈朝没有,在拥吻中,青年分神分出一只手向下探去,摸上男人的腰身。
“我不会。”傅斯言有点羞赧,还有一点抱歉。
沈朝因为这句话怔了一秒,然后有什么被点燃,带着笑意的话中男人耳边响起:“我教你。”
暧昧的细碎声音与急促的呼吸在寂静黑夜里清晰可闻,傅斯言专注地接受着老师的指导,第一次做的不大好,沈朝吃痛地喊了他名字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