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兽性被衣物所遮掩,心事也被沉默所遮掩。
两只道貌岸然的兽,正在掩耳盗铃地做爱。
他其实有点受不了她这么沉默。又或者他其实很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沉默。太糟糕了,这一刻他真是恨她恨得入骨,开始一次比一次更凶狠贪婪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修长的手指探入睡裙,一刻不停地玩弄着充血的小核,然后把流出来的东西涂抹在她的睡裙上。他又在黏黏糊糊地到处乱擦了。她喜欢吗?毫无疑问,她的身体很喜欢,深处传来的抽搐和跳动一次又一次地绞得他魂销骨蚀,欲仙欲死;她的灵魂喜不喜欢?他避免去想这个问题,一想就要疯。他喘息着把浑身无力的她提溜起来,翻了个面儿,按在餐桌上,两只大手钳住她的纤腰,不管不顾地抽插着,感受着她滑腻紧窄的核心,听着她痛苦愉悦的呻吟,享受着通达到四肢百骸的无上快感——
他不是畜生也不是圣人,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和自己的未婚妻做爱是他的义务和权利,不是么?
她其实有点受不了他这么粗暴。又或者她其实很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粗暴。房间里充斥着粗喘和呻吟,还有更多肉体拍打,淫靡暧昧的声音。她趴在桌上,发烫的脸颊贴着围巾,乌黑散乱的长发和流苏纠缠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拨开她的头发,露出白皙的后脖颈,迷醉地俯下身去,噬咬吸吮,就像吸血鬼在享用他的猎物。他咬得她有一点疼,但是还好,真正让她受不了的是每次到达顶点时,从身体深处传来的,一波接一波的颤栗。失焦的视线所及之处,汤碗在摇晃,桌子在摇晃,还有眼角瞥到的一点光在摇晃。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指,按在她眼前,仿佛要叫她好好看清楚这一点光来自他为她戴上的戒指,他为她加冕的王冠—
专心点。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你的未婚夫正在行使自己的义务和权利。你也很享受,不是么?
她呻吟着挣扎了一下;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十指紧扣的同时整个上半身都强硬地压了上来。
他做的事永远能比说的话更荒淫。野兽般的喘息声就在她耳边,动作幅度也更大更深了。
她是他的。
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每一寸每一分都是他的。
绝对不让。
最后他好像失神地说了句什么,但是处于眩晕中的她没听清,被压着狠狠地往前撞了几下,就抵着她不动了。
汤凉了。
奶白色的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皱皱的油脂。
她的围巾从桌子滑到椅子,又从椅子滑到地板。
每次射完他都不会在她体内多待哪怕半秒,很快抽身出来,处理掉套子,抽了几张纸巾,简单地擦了擦彼此的下身,迅速整理好衣服,又来抱她。
才碰到她,她小声地说了句:“别碰我。”
他整个人愣在当场,连血液都凝固了。
她因为一直趴在桌上,胳膊还有腰背都僵住了,一碰就难受得很。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确实没碰她了。缓了一会儿她才用手撑着上半身,慢慢地站起来,抚平睡裙上的褶皱,又捋了捋头发。
如果忽略掉凌乱的发丝,湿润的眼角,潮红的双颊,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和别扭的气氛,这么一对整整齐齐穿着睡衣的情侣,简直可以去拍家居广告了,多么正经温馨。
“从安。”
“嗯?”
他含糊喑哑地应了一声,弯下腰去,捡起围巾,抖了抖,帮她披上,裹好。
他温柔地按摩着她的手臂,顺着纤细的肩膀往上,最后停在了脆弱的脖颈。
如果她又要分手。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下次再把我按在餐桌上做……我就杀了你。”晶莹的泪珠从微红的眼角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我说到做到……”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虽然他立刻把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又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躺好,帮她按摩着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她还是觉得太委屈了,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要听……就是不要听……餐桌……书桌……梳妆台……洗手台……坐着……用手肘撑着……我都没有反对吧……趴着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不能压着我呀……你比我力气大那么多……我的腰都要断了……危从安你要不要脸啊说这种话……不要说了……不要脸……下流……没有说“有虫子”难道是我的错么……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想不起来了啊……那你是怪我吗……哼你就是怪我……你自己来试试看……右边一点……轻一点……现在不是很痛了……”
她抱怨着抱怨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等她睡得沉了,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餐厅,收拾行李,洗烘衣物的同时还给自己重新热了饭菜。
他站在厨房里,大口大口地吃完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热热的汤。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生活总还要继续。
等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卧室,准备躺下来休息时,原本熟睡中的她贴了过来,梦呓一般地说了句:“抱着我。”
两条结实的手臂伸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她也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腰;两人互相抱着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很踏实。第二天早上危从安先起来了,贺美娜感觉到床一轻,半睁了眼睛问他:“这么早?不倒倒时差么。”
“不用了。我睡得很好。你再睡一会儿。”
“嗯。我十点前到学校就可以了。”
他轻轻地带上卧室的门。
她可能又睡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进来了。
“公司中午有个午餐会议。我们的首席科学家贺美娜博士能拨冗参加吗。”
“能。”
“我想在午餐会后正式公开我们订婚的消息。我们美娜同意吗。”
“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先走了。早餐在桌上。”
她嫌弃地叹了口气;他轻笑了一声;她闭着眼睛,轻轻撅起嘴;床一沉,她睁开眼看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他手脚并用地从床的另一侧爬过来,那笨拙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趋身过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她。
“中午见。”
“中午见。”
他又手脚并用地下了床;他一走,她也睡不着了,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决定早点出门。
等她坐上自己的车,导航里常用的三个目的地跳了出来:公司。学校。家。
她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学校。
上高架前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她下了匝道,在前面掉了个头,朝明珠路驶去。一路上导航不停地提醒她“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您已偏航……您已偏航……”,她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将目的地改成了家,导航才闭上嘴。
贺美娜到家的时候,胡苹正在一边拖地一边骂贺宇:“……我问了你两次水龙头关了没有,你说关了关了,现在好了,淹成这样……辉辉,快来看你爸干的好事!”
贺美娜呆呆地看着水淋淋的地面什么也没说;倒是贺宇一直心虚地解释:“小意外,一点小意外……”
昨天小区因为管道破裂临时停水一天,贺胡夫妇一商量,索性和几家邻居一起去了一家水会打牌吃饭和过夜。谁知胡苹千叮咛万嘱咐贺宇还是忘了关拖把池的水龙头,来水后自由奔放地流了一屋,等他们回来可不就傻了眼。
“你说,你爸是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胡苹对女儿道,“你快去看看你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被泡坏。”
装着美娜娃娃的盒子早就跟着她一起去了晶颐,只有一个包裹孤零零地待在床底,底面已经湿透了。
她拿起书桌上的美工刀,划开胶带,打开包裹,露出熟悉的白色圆盒。
她取出圆盒,想了想,移远了一点,打开——并没有弹出来一个拳头。
红色天鹅绒上好好地放着那双水晶高跟鞋。
鞋盒没有被打湿,鞋子也完好如初,只是里面多了一层小羊羔皮内衬,原本硌脚的地方都被加厚包裹起来了。
除了水晶鞋之外,鞋盒里还有一支黑色录音笔。笔身上缠着一条有线耳机。
放了这么久,录音笔早就没电了;她看了一下充电口,找到一条配套的充电线,充上电,打开录音笔。
从001到212,里面竟有两百多条录音。
她犹豫了一会儿,戴上耳机,点开第一条。
“xx年xx月xx日。今天是贺美娜小朋友二十六岁的生日。生日快乐!”
“我答应了要每天给你读一篇《鹅妈妈童话》,但是你睡着了。”
“而且我经常要去圣何塞,不在波士顿。那就用这只录音笔来陪你吧。”
“咳咳……嗯。感觉有点幼稚。不管了。今天先来录第一首——《what little girl made o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