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她随口说出来的一件小事也会被他放在心上。其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她要的小柿子;想吃的绿豆糕……也许对他来说都是顺手的事,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组成的么。哪有那么多惊涛骇浪。
“……不够。月亮那么近。你得爱我爱到太阳上。”
“……那我怎么回来?我回不来了,你怎么办?luna怎么办?”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绷住脸。
其实她的性格是说出来就没事了。但还是不想让爱驳嘴的他轻易过关。
“不要脸。连luna都拉出来替你求情。”
他想他确实有些受虐倾向。
每次她恶狠狠地说他真讨厌或者娇滴滴地说他不要脸的时候,他是如此的甘之如饴,死心塌地。
他把他的月亮拥在怀里,低声道:“美娜。我会很乖的。别不要我。”
哎呀。她听不得这句话,马上心软得一塌糊涂,两只手环上了他的窄腰,紧紧地抱住了他。
彼此信任,所以全情投入。
势均力敌,所以不计得失。
“好了。快去放水。我们好好地泡个澡。”
“不行。”
“又怎么了。”
“你呢。”
“什么?”
“你有多爱我。”
是啊。她有多爱他呢。
“从这里,到那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他的心口,最后指回自己的心口,“再回到这里。”
两人在月色下相拥。
爱不仅仅存在于一开始的暧昧拉扯,患得患失,还存在于接下来的两情相悦,细水长流。
这一刻的相爱相知,比什么都重要。
泡完澡再睡觉确实全身舒泰。
贺美娜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神清气爽。
早餐在桌上,是她昨天赞不绝口的酸奶油馅饼和莓果奶昔。
帮她准备早餐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和长裤,站在露台上远眺。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通向露台的门——
“……我同意刚才具宁所说……如果他和青要山项目深度捆绑,我们会变得很被动……”
危从安听见背后有声音,反扣手机,敏锐地转过身来。
两人都愣了几秒。
他先反应过来,对她做了个“开会”的口型。
她吐了吐舌头,默默地退了回去,顺手帮他把门关上。
“……没事。是我女朋友……继续。”
她自去吃饭;吃完饭洗漱完立刻开工。
一小时后他回来了,加入她一起工作。
“英文提要发给我。”
“嗯。”
她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
“总部有事?”
“嗯。别担心。我会处理。”
“如果我能帮得上什么忙的话,告诉我。”
“好。”
说着,他便呼出来一大口气,全身心投入到收尾工作中。
在预计的时间内他们结束了工作,一起过了一遍全文,上传文档。
接下来科创局那边会再次组织专家审核,刷掉一半,留下十个项目进入终辩。
吃过午饭后贺美娜带危从安乘船去找本科同学玩。小荻是个脸蛋圆圆,个头小小的女孩子,云泽本地人,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回到老家做湿地保育方面的工作。虽然贺美娜和小荻毕业之后没有见过面,但在池杉湖深处的水上工作站重逢时,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就把中间六七年的空隙都填满了。
贺美娜介绍他们互相认识;小荻对危从安笑道:“你可是托了美娜的福。这里不对游客开放的。”
危从安夸张地对贺美娜鞠了一躬:“谢谢美娜。”
三人都笑了起来;因为是公众假期,工作站只有小荻一个人值班。她带他们参观了一番,又撑出一只小舟来:“走,带你们去看看我们云泽市的中小学生实践教育基地。”
小舟灵活地穿行在高大的池杉之间;数次前面似乎没有路了,小荻只用篙轻轻一点一划,眼前便转出一番新天地来。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池杉林独特的生态圈——栖息在池杉上的鹭鸟,穿行在莲叶间的雁鸭;行至一处岸边,弃舟上岸,他们又步行了数百米去看初秋的花海——橙色的格桑花,紫色的马鞭草,粉色的粉黛乱子草,金色的金盏菊……
小荻笑道:“又可以凑一个植物九宫格了。来,我给你们拍照。”
晚饭是在岸上一家小馆子吃的,有酥香的烤鱼,还有爽脆的莲梗。
本来小荻要请客,危从安悄悄去把账结了。
小荻笑道:“你们来我这里,应该我请客才对。”
危从安笑道:“我完全是出自私心。想给美娜的每个朋友都留下很好的印象。”
小荻看了贺美娜一眼,笑道:“只要你对美娜好,我们对你的印象就会很好啦。”
危从安笑道:“一定。”
离开之前小荻带贺美娜去宿舍拿自己熬制的果酱:“我们这里有个浆果园,可惜现在过了采摘的时间。你夏天再来,现摘现吃。”
玩得很开心的贺美娜笑眯眯地道了谢;小荻笑道:“我把你拉回班群吧?”
“好啊。”
两人拿出手机操作了一通;小荻想了想,又对贺美娜道:“也不知道现在提这个合不合适——你还记得那个谁吗。”
她说了一个人名。贺美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小荻道:“上次班长来我这儿采水样,说他病了。”
贺美娜“哦”了一声;小荻看了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危从安一眼,低声道:“当初你和……前面那个男朋友官宣的时候,他在班群里阴阳怪气了好久。好好的一个人,同学谈恋爱不祝福也就算了,居然破防成那个样子,真是活久见……你退群后我们本来想把你拉回来,他又说你退群是一心要嫁豪门所以预先和穷酸同学划清界限,叫我们不要热脸贴冷屁股……我们都说他造口业要有报应的……”
贺美娜没说话。他在群里说得还算客气,单独发给她的短信还有电子邮件更加不堪。如果不是小荻提起来,她早就忘了这个被她全面拉黑的前同学。
小荻叹了口气:“现在他真病了,造口业的又变成了我们。唉!”
贺美娜不禁问道:“什么病啊,很严重吗?”
小荻用树枝在地上浅浅地划了两个字母——ca。
贺美娜震惊地看着她,脱口而出:“误诊了吧?”
“不是呢。听说很严重。”小荻把那两个字母划掉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教《基因学》的教授说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把枪,突变的基因是子弹。环境刺激是不停扣动的扳机。如果枪膛里没有子弹,扣动扳机也不会有事;如果枪膛里有子弹,那么我们就应该尽量避免环境刺激,不然最终枪响人……”
“班长说约个时间,组织还在格陵的同学一起去探望一下。毕竟同学四年。”
贺美娜道:“时间定下来告诉我一声。”
小荻道:“你要去吗?”
贺美娜道:“我就不去了。到时我把慰问金转给你,你帮我转交吧。”
开车回格陵的路上危从安说起自己恐怕马上要去一趟姬水,实地考察一下青要山项目,和当地公司谈几项合作计划。
他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他估计没有时间陪她,但是可以请个导游:“……我不确定科腾项目会不会在国庆出复选通告,但是终辩肯定会安排在十月第二周的周中……所以ppt和演讲稿要尽快准备起来……等姬水那边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在市内逛逛吧……或许还可以抽一天带天乐出去玩玩……”
因为心里装了事,对于危从安的安排贺美娜只是“嗯”了一声,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他发现她有点心事重重。
“同学有事?”
“嗯。别担心。我能处理。”
“如果我能帮得上什么忙的话,告诉我。”
“好。”
他们都不会过度干预对方,给对方最大的尊重也给对方最大的支持。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家,行李还没打开,危从安接到了戚具迩的电话。
“从安。陈朗已经到了。你也尽快过来吧。”
“我刚回格陵。休息一晚,明天过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谷司机。我给窦叔打了电话。他一会儿过来接你。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危从安知道戚具迩有些焦虑,没想到她会焦虑成这样。看来正如今天早上的会议中所说,因为蒋毅的干扰,她在那边的调研并不是很顺利,合作计划更是困难重重。
蒋毅放过了维特鲁威,转而用青要山项目将自己和万象绑定在一起。
正如明丰不能在科腾项目申报期放弃袁成铨一样;如果青要山项目非蒋毅不可的话,那么整个建设期内都不可能把他从万象董事会主席这个位置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