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危从安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生气。
“你通知我爸的时候,没有顺便通知我妈么。”
“……没有。”
“通知你爸妈了么。”
贺美娜回家后贺宇没追问她,胡苹表现得也很正常。
细究起来这种和谐的氛围是有些微妙的;但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探究了。
“谁的父母谁负责。”
“谁的父母谁负责,那你通知我爸?我没接到你的电话你就越过我去通知他?”见她一脸不服气,危从安索性把手机拿出来,“要不要也拉个群?你爸妈,我爸妈,你,我,都加进去。以后有什么话大家在群里公开透明地说清楚,免得传来传去产生歧义。”
他在说什么?贺美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危从安:“力达他们也是好心。我已经看到你的态度了,所以主动退了美食小分队的群,你有必要这么讽刺人吗?”
看,就算是面对面说出来的话,依然会产生歧义。
“那你和我妈说去吧。”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右手紧紧地握着鼠标,太阳穴突突直跳,“顺便把钥匙还给她就是了。你在学校比我方便。说不定她还会请你吃顿饭。”
贺美娜今天上午培训还是在图书馆二楼的教师发展中心,但主讲人不是丛老师。
下课后丛老师的身影好像出现在了前门那里;然后她两条腿就不听使唤地从后门溜了——这叫她怎么还?
“你哪天回家吃饭不就可以转交了吗,也很方便啊。”
“我没空。”他断然拒绝,两只手在键盘上打得飞起,“还有事吗。我现在很忙。”
分手了就这么绝情?
为什么唯独对她这么绝情!
美娜紧紧地盯着危从安;危从安盯着电脑屏幕。
“危从安。”
“干什么。”
“你知道眼镜镜片会反光吧。你现在明明在看搞笑视频!”
她突然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边,趋身过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果然是一只戴着眼镜的大金毛两只前爪搭在键盘上打字!旁边还有一个狗爪子造型的马克杯,上面写着“the best dog”。
危从安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只是随便点开一个网页,根本没有关注到底在播放什么。
宁愿看搞笑视频也不和她沟通。贺美娜有点心灰意冷地站着。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把信封拿回来。
“好吧。我找机会给丛老师送过去。”
她真拿走,他又不乐意了,从她手底一把抽回。
“我来处理。”
“给我。”
“给我。”
电脑屏幕上,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正咬着一只鞋带的两端互相拉扯。
小狗一使劲儿,小猫嗷呜一声松开嘴。
“……我还有东西忘了拿。等我拿了再把钥匙还回来。”
危从安站起来,拿着信封的手高高举起。
“什么东西。不说不给。”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这种身高压制!
她恨恨地看着别处,胸脯起伏得厉害。
“我要回去拿我的夏娃杯。”
“你想要我的马克杯?”
“什么你的杯子,那是我的杯子。你已经送给我了。”
“等一下。我送你的其他东西就算了,你现在还想把全世界只有一对的马克杯拆开——贺美娜,我看你才是在想什么好事!”
他居然又拿她的话来噎她:“全世界只有一对也没见你多珍惜!把她往斯蒂尔一放就是两年,不管不问。我就不一样了,我会每天用她泡茶,喝完茶好好地洗干净,沥干……”
“算了吧。你的承诺只能听听。”
“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很喜欢,谁知道你哪天就不喜欢了?喜欢就要得到,一不顺心就不要了——这就是你做人做事的风格。”
“我才不是那种人。我会好好爱惜她的,我会给她买一把专门的小软刷,很多漂亮的杯垫……”
“哦?要不要送她去上学,送她去学骑马,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保留她的房间?”
“……危从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扯到‘夏娃’或者luna身上好不好!”
“那没办法。既然你要分手,她们迟早要面对跟你还是跟我这个问题——”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仅存在于幻想中的小女孩和一个马克杯的“抚养权”吵架?
贺美娜极度后悔。
应该听力达的不还钥匙。
不还钥匙她就可以偷偷地把杯子拿走了。
她怎么变得这么冲动?
冲动的后果就是被动。
“算了。不要了。”
“……不要了?贺美娜,你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你说得对,我就是那种人。不顺心就不要了……你干什么?你——”
电脑屏幕上,一只小奶狗一直在舔一只小奶猫。
小奶猫忍无可忍,嗷呜一声咬住了小奶狗的脸。
危从安闷哼一声,捂着嘴,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去桌上拿抽纸。
他的舌尖肯定被咬出血了。
第140章 智人的选择 04
舌尖传来的锐痛让危从安清醒了许多。
他这是在干什么?
强求她的心也就算了,现在还强求她的人。
太可笑太荒谬了。
他怎么又把自己折腾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他听见身后有开关门的声音。
她离开了。
重创了他的身心,她又走了。
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对呆萌小鸡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一挥手全扫到地上。
戚具宁说得一点没错。
他真是一条丧家之犬。
又有人开门进来。
这里是菜市场吗——他头也不回。
“出去。出去!”
那人素来是叛逆的性格,急匆匆地朝他走近;他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一回头,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直接怼到他的嘴唇上,冰得他一个激灵。
贺美娜双手举着一支盐水棒冰,声音中充满了专业人士的不容置疑:“别说话。张嘴。含着。”
危从安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刚张嘴说了一个“你”字,贺美娜二话不说就把棒冰塞进来了。
“舌头破了最好用冰敷一下。”茶水间的冰箱虽然没有制冰功能,但冷冻格里还有几根夏天没吃完的盐水棒冰,正好用来敷伤口,“自己用手拿着。”
他按照她的“医嘱”,乖乖地把盐水棒冰含在嘴里,看她蹲下去把两只小鸡捡起来,拍了拍,放回原位。
只要她给他一点关心。
他马上从阴暗爬行变成阳光积极,从丧家之犬变成居家金毛。
“让我看看。”含了一会儿,贺美娜捧着金毛的两颊,叫他乖乖地把舌头伸出来,“有点红。没流血了。还疼吗。”
比起疼来说,更多的是委屈。
危从安眼眶都红了:“贺美娜,你咬我?你都把我咬出血了……”
贺美娜立刻为自己开脱:“我又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他紧紧地捧着她的脸颊亲她的时候,耳垂上那一对珍珠耳夹硌得她疼极了,才生气地咬了他一下——呃,这样说起来好像是故意的。而且她心里有气,咬合重了点,但她也没想到会流血:“所以我给你拿棒冰了啊。再说了,我为什么咬你心里没数吗。我们是什么关系,这是什么地方,你在干什么?别说话了。好好地含着。”
危从安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在干什么?我在绞尽脑汁挽回我那个脾气和本事一样大,动不动就说分手的女朋友。你呢?你又在干什么?”
贺美娜不服气道:“我干什么了?我就是快到生理期了,情绪波动,说了一些气话么。”
“气话就算了,”危从安立刻道,“为什么转一块钱给我?”
“一块钱怎么了?”贺美娜突然结巴起来,“一块钱……一块钱……男女之情那是用钱就能算清楚的吗?”
危从安一愣,轻笑:“你倒是现学现用得很快啊。继续。继续编。我看你怎么圆。”
贺美娜黔驴技穷了;危从安也不着急,咯嘣咯嘣地咬着棒冰,听在她耳内好像是一种倒计时。
“我……我转一块钱给你是因为我后悔了。我不想分手。”
“我想问你,我们能不能和好,能不能重新在‘一块’。”
危从安呛了一下,停止咀嚼。
唉。语文没学好就会这样。真是又肉麻又牵强——她自己都不信,他怎么会相信。
危从安问她:“真的?”
她倒也坦承:“现编的。”
“……贺美娜。你这辈子最急智就是现在了吧。”
“话是假的。心是真的。”贺美娜看着危从安,“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即使成为了危从安的前女友也一定会被善待’的心情和你交往。但是现在不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