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吃完饭,鸡头米芋艿桂花甜汤端上来的同时,贺美娜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道:“不好意思,我叫的车到了。谢谢款待,我先走了。各位慢用。”
危峨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危从安愣住,半晌才道:“为什么?”
贺美娜笑笑:“因为我愚蠢。来长寿山居然不开自己的车。”
危奉公道:“既然贺小姐叫了车,那我们也不好强留。从安你送一送。”
危从安拿起外套:“好。顺便送我去公司加班。”
贺美娜道:“你不是开车了么?”
危从安道:“原来你知道我开车了啊。”
贺美娜道:“那车费可以报销吧。我没有交通费的额度。你应该有。”
危从安道:“我们车上慢慢说。”
见危奉公还要说什么,危峨立刻道:“爸,妈,让他去吧。从安一向是个事业心重的孩子。他今天不把这个班加好了不会安心的。”
他叫人把甜汤打包,交给儿子当宵夜:“加完班早点回来,我还有些事情和你谈。”
第132章 虎鲸的彩虹 28
危从安久久未归。
夏珊照例先去服侍公公婆婆就寝。
她原以为两个老东西肯定会在她面前破口大骂贺美娜不识抬举,居然敢在饭桌上语多冒犯,说不定危从安都要跟着被迁怒。没想到的是,危奉公和邢恩斯居然没有说贺美娜任何坏话。危奉公甚至叫夏珊把危超凡的ipad拿来,问siri什么是白羽肉鸡。
siri的回答与贺美娜所说差不多。
他点点头:“科学家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啊。不过这鸡确实没有鸡味,我是不吃的。”
就连一贯心胸狭窄的邢恩斯都附和了一句:“在大学里教书的小姑娘都难免有些傲气。你忘了?丛静以前和她一模一样。我说什么她都要反驳,真是叫人生气。不过相处下来,这种人往往是最单纯,最没有心机的。”
危奉公道:“她要想嫁进来,这性子还是要敛一敛。”
邢恩斯道:“为了从安,她肯定会改的。”
危奉公道:“下次问问她对转基因的看法。”
夏珊气得胸闷——这是什么世界?她兢兢业业地服侍了他们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过一句好话,最多就是逢年过节得到一句轻飘飘的“你辛苦了”!
现在被贺美娜无差别地扫射了居然还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只能说人就是贱得慌!
长期被晚辈捧着,偶尔来了一个不听话的,就觉得好有个性好与众不同了!
不,还是分人。
如果今天那些话是她夏珊说的,估计早被骂死了!
还有,现在想起来丛静的好了?
那当初为什么把丛静骂得一钱不值还逼着危峨离婚呢?
危超凡打视频电话过来时,夏珊仍然气愤难当。
“妈,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好好学习。明天早上我们再视频。”
这是她第一次随便应付儿子。挂了视频,夏珊在卧室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又披上睡袍下楼来。
危峨坐在客厅里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夏珊走上前去,温柔地替丈夫捏着肩膀:“从安还没有回来吗。也许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她分析:“贺小姐那边恐怕很难哄得好。也不知道她生什么气,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从她踏进我们这个家开始,从安多么维护她啊!别的都不说了,就说今天晚上吃饭,从安这孩子紧张得一粒米都没吃,一直在帮她夹菜,看她爱不爱吃,爱吃就多夹一点,不爱吃赶快拿走,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一桌子长辈啊,她年纪最小,仗着从安宠她,说出来的话那是句句带刺——”
危峨摁熄烟头,打断了她的话:“他车还在这里,会回来的。爸妈睡了?”
“睡了。”
“他们说什么了没有。”
夏珊吞了一口唾沫。
“爸妈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老人家了。他们完全没生气,还说贺小姐很直率,没有心机。”
危峨“哼”地冷笑了一声,不言语。
夏珊又道:“不过爸妈也说了,贺小姐要想进门的话,脾气还是得收一收。”
危峨拍了拍夏珊的手背:“有些事不该说的,不要在爸妈面前多嘴。你先去休息。”
夏珊道:“好的,你也别对孩子发脾气。身体要紧。”
危峨没有说话。
他是过来人,所以他很清楚。
凡是父母强烈反对的,子女一定不愿意放手。
尤其是百依百顺,什么都愿意为子女付出的父母,一定会被子女辜负。
和丛静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确实觉得身家清白,学历高,外形和性格都很不错的贺美娜会是一个很适合的,很称职的危家长媳。
可她偏偏是戚具宁的前女友。
他苦笑起来。
危从安回来时已经十点了。
他在玄关换鞋时闻到了一股烟味;然后看到父亲坐在全家福下面抽烟。
他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便准备上楼换衣服。
“一家之主加班回来了啊。过来,陪爸爸坐一会儿,我们父子俩说说话。”
“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和您吵架。”
继子的声音很有点疲惫啊。看来在外面已经和贺小姐吵过了。
在楼梯转角处偷听的夏珊心想。
“不吵架。你过来——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把甜汤洒在身上了。”
夏珊听见危峨冷哼了一声。
是洒了还是贺小姐泼他身上了?夏珊心想。
肯定是后者。
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
“……好,不说这个。我问你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你为什么又去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是不是打算用来走账。不用抵赖。我说得出,我就有证据。”
“我没打算抵赖。谁告诉您的。如果是维特鲁威内部有人告密的话,这个人我肯定不能用了,您应该知道。”
“老庹什么查不到?还用得着去你那家小公司找眼线?”
“我注册这家公司自然有用。有蒋毅时时刻刻盯着,我肯定会在合法合规的框架里去做事。您不用担心。”
这个解释显然过了关,因为危峨并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夏珊听见危从安主动开口了。
“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您是听谁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吗。我不是要追究。现在追究也没有意义。但我需要去查一下源头是不是蒋毅。”
“有什么好查的?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我今天可给你们留了最大的体面,什么都没摆到明面上来说,到现在我还替你瞒着你爷爷奶奶呢。怎么,这样贺小姐就受不了,和你吵架了?”
夏珊听见危从安的声音非常疲惫。
“我们没有吵架。”
“哦?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看她今天晚上吃饭那架势,还真一时分不清她端的是碗还是ak呢。”
夏珊捂住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老危这幽默感啊。
“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一出门口你们俩就得吵个天翻地覆甚至分手。但是她没和你吵?不会还劝你回来和我好好谈一谈吧?”危峨轻轻地拍了两下掌,“厉害。厉害。是我小看了她。”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她也没有劝我回来和您好好谈一谈。我们有共识,工作的时候不谈私人感情。”
“哦?真能分得这么清楚?那我很佩服啊。”
危从安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回答:“她做得到。”
“那工作结束了呢。”
“我送她回去休息了。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换件衣服就走了。”
“怎么,她在等你?这么着急。”
这次危从安久久没有出声。
夏珊等得都有点急了,才听见继子疲惫的声音:“她没等我。她说暂时不想在工作以外的任何场合和我见面。”
“哦?”危峨讥诮道,“真精彩啊真精彩。我们危总在女朋友入职短短一周内已经为她花掉了几百万,可是人家一点点不如意就要和你划清界限,但是不分手继续吊着你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没话说了?被吊得只剩一口气了,是吧?”
“爸。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请您不要单独约她或者她的家人出来见面。那样就太恶劣了。”
“恶劣?我要是不答应呢。”
“没关系。如果您单独约她出来见面,我会知道。”
“哦?你是在我身边放了人,还是在她身边放了人。”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么做。”
夏珊听见危从安的脚步朝楼梯而来,急忙往上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