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怎么了?”
张家奇便将目前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钱还是小事,他赚得回来。你要知道tnt是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的。说走就走,估计得罪了不少人。”
钱力达放下手机,皱眉:“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公司,怎么跟黑社会一样?好聚好散不行吗?你到底是怎么应聘成功的?该不会因为你外形像黑社会吧。”
“我们现任执行合伙人是意大利人。据说有黑手党背景。”
“所以把意大利黑手党那一套给搬过来了?tnt是教父体系吗?这么恐怖,那我要重新想想你该不该留下了。”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又不是核心层。更何况天高皇帝远,我在格陵,怕什么。”张家奇神情有些古怪,“不说工作上的事情了。危从安特别要我告诉你——请你替他向美娜问好。”
“好。”
等她原封不动地将问好从schat上送过去,再抬起头时,张家奇仍然是那副古怪表情。
钱力达知道必须说清楚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
张家奇一下子弹了起来:“他在追求贺美娜?他在追求贺美娜!”
“你大惊小怪干什么。”钱力达道,“品行不错的人,一般眼光也不错。”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危从安还曾经找他要过贺美娜的电话号码,现在想想果然到处都是暗示,“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没开始呢。上次见面,你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点怪怪的么。”
“确实,不过我以为那是因为……”张家奇“哇”地一声,连连摇头,“完了。完了。他这次栽了。栽了。”
眼高于顶的危从安几时会为了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呢。当年尚诗韵也是先回国,他完全没有说过要回来的意思。而现在贺美娜还没有答应他呢,他就不顾一切地回来了。
不不不,前女友的事情要留在上辈子,绝对没必要提起来煞风景:“可是——”
“可是什么。”
对对对,前男友也应该埋在上辈子。就让戚具宁和盛赞这两个没眼光没运气的家伙葬身在历史长河里,让时光的洪流把他们埋得更深一些……哈哈!
“媳妇儿,等从安回来,我们请他们吃顿饭吧。之前就说要请要请,一直没成。”
“好啊。美娜口味比较清淡,我们去吃淮扬菜?有家淮扬小馆做得很不错。”
“好。接风就吃淮扬菜。嗯,吃完了淮扬菜再吃什么?老饕门怎么样?听说万食如意项目挺特别的。”
“哪里特别?”
“帮助顾客复刻记忆中的味道。”
“哦?你想回味什么?外校食堂?我是不愿意的。”
“哈哈哈!那就再计划计划了。”
洗完澡入睡前,张家奇一边帮钱力达捏腿,一边道:“今年下半年好像没有什么适合结婚的好日子了。不过可以先订婚。”
“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了?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追求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危从安可不是那种流氓。”张家奇道,“希望贺美娜也要负起相应责任……”
“负什么责任?哈,张家奇,你这是在对我的朋友提要求吗?”
“不敢不敢。”
过一会儿,他又兴致勃勃道:“我们可做小危的干爹干妈。”
“请吃饭是很合适的做法。其他的顺其自然,好吗。”
关灯之后。
“媳妇儿,结娃娃亲怎么样?”
“睡觉了,张家奇!发梦快一些。”
离开格陵后,危从安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他先去欧利维尔那边完成了项目收尾工作,然后立刻飞回纽约复命——他约了意大利人面谈。
谁知刚走出tnt所在楼层的电梯,就听砰砰砰数声,危从安被彩带彩纸喷了了一头一身。
紧接着,他的团队,他的同事,合伙人轮番地上来拥抱他,亲吻他的面颊,祝贺他荣升合伙人;又是砰砰砰数声,开出好几支香槟,斟上,畅饮,正如上次为jeff hanson庆祝一样。
银盘托着的高脚杯;香气四溢的香槟;毕剥毕剥的气泡;欢乐的气氛;饮过一轮,意大利人敲了敲杯子,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wayne你未来半年会非常非常忙,忙到只能在飞机上睡觉。而好消息是——”
危从安知道是亚太区首席代表的任命;他不得不在事态失控前制止,将意大利人拉到一边。
“我说过。我想先和你谈一谈。”
如果可以,他也想在更适当的情况下提出辞职,而不是现在这样,顶着一头的碎纸片,脸颊上有淡淡唇印,手中还拿着半杯香槟。
辞职?
意大利人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草草结束了派对,与他进办公室促膝长谈。
“wayne,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华尔街的生活。我最多再做五年就退休。你知道的,我们聊过这些。我喜欢旅游,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重走马可波罗当年的路线。你知道的。”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危从安会辞职,匆忙间没有准备好挽留的措辞,一连说了好几个“you knew it”。
“我知道。”
意大利人以为中国人在以退为进,想要更好条件。虽然恨他狡猾,仍然推心置腹:“虽说现在你只是管亚太地区,但五年后呢?”
就差明示他再做五年,执行合伙人的位置就是他的:“你才三十岁!tnt的历史上,谁也没有你升得快,仿佛坐了火箭。”
“她回格陵了。”
意大利人瞬间明白过来。
是的,她终于离开了危从安不能踏足的麻省。但没有如意大利人希望的那样,离开危从安的心,反而将他带走了。
和上次不一样,意大利人这次完全不理解不接受,极度地失望。因为这次终于彻底地损害到了tnt的利益:“她是做什么的。”
“新药研发。”
“叫她来纽约吧。我提供至少三个相关职位任她选择。”
危从安想了想,摇头道:“她有她追求的事业。她不会接受。”
“wayne。如果她也爱你,应当在事业和爱人当中做出一定取舍。如果她不爱你,我看不出你的牺牲有任何意义。”
“不。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一些可笑的自尊和误会,我浪费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疏远她。从现在起,我想离她近一些,更近一些。”危从安道,“我没有牺牲。也不需要任何回报。和她在同一座城市,这本身就让我快乐。”
意大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虽不理解,但很清楚没有什么沟通和说服的必要了。
他最后拍了拍危从安的肩头,说了一句话。
“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结果,希望你能承担。”
危从安自己的辞职很简单,复杂的是安排客户与团队成员。
有客户破口大骂,也有要他推荐继任者,更多的直接要跟他走,他需要一一安抚。说到底,客户最终都会离开,三个月内就会忘记——利益关系,就是这样赤裸坦荡。
他最亏欠的还是整个团队。约半数的手下不需要他安排,听说他要辞职,就自动找好了下家,与他一刀两断。也有想跟他走的,他尽劝了,推荐到其他公司去。在过去的职场生涯中他欠别人的,别人欠他的,现在一样样地清算——他写了许多推荐信,也见了许多人,与许多人两清,也欠了一些新的人情。
他处理完所有公事,交接完手头上所有工作的那一天,teresa washington成为了新合伙人。
同样的彩带,同样的香槟,同样的祝贺,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危从安这个选项。
办公室内,在新助手的协助下,危从安收拾着私人物品,意大利人突然走进来。
“需要我豁免你的竞业协议吗。”
他们都知道,这玩意儿防君子不防小人;而危从安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意大利人也不敢确定。
危从安拿起那个有babe ruth签名的棒球,往空中抛了两下又接住。
“价格是两百万美元?”
新助手看了一眼意大利人;后者示意他离开。
“你知道的,入伙费和竞业协议是两码事。”
危从安将棒球放进纸箱。
“所以代价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
“那我暂时不需要。谢谢。”危从安道,“我承诺——无论去哪里,三年之内都不会做投资方面的工作。放心。”
“三年?不要三个月,华尔街就会忘了你。你走了,有上百个人等着取代你。”
危从安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说:“you have my word。”
他仍然是那个警惕而精明,正直又守信的危从安。
意大利人赞叹之余又不免遗憾,重回到新合伙人的派对上去。
闻柏桢也知道了。
他的团队为此还专门开了会。讨论来讨论去,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他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又或者在风投模型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但又不见他在二级市场抛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