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嗯!
  姑侄俩对话时,危从安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贺美娜能处理好,也不希望他来干预。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咸蛋挞,她笑嘻嘻地对贺天乐道:“猫头鹰的耳孔不对称是为了更好地定位声音。我说的对不对。”
  “对!我还要一个这么大的巧克力冰淇淋球。”
  “好的。”服务员也做了个ok的手势。
  贺天乐问贺美娜:“姑姑姑姑,你要我的朋友也给你买一个甜甜的冰淇淋吗?”
  危从安道:“或者你想吃马卡龙?”
  这三个字立刻让她想起了自由之路上的咖啡馆,他身上的猫毛,碟子里的马卡龙,300cc的保温杯……
  她不想用另一种味道来改变那段美好又怅然的回忆。
  “不用了。”
  服务员再次离开后,贺天乐问:“姑姑,你为什么不吃冰淇淋呢。我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朋友呀。”
  他转过头去怂恿危从安:“你要不要和我姑姑做朋友。”
  危从安伸出手,正经中带着一点促狭:“天乐姑姑你好,还没有向你正式介绍——我叫危从安,是天乐的朋友。你要是不介意,我和他一起喊你姑姑,好吗?”
  贺天乐的视线立刻投向贺美娜,狡黠又天真:“那姑姑你要叫他过儿吗?”
  刚才还有点惆怅的贺美娜霎时面红过耳;危从安笑着对贺天乐伸出手掌:“give me five。”
  贺天乐咧着嘴伸出手掌;两人一击掌,空气中满是捣蛋成功的促狭气氛。
  贺美娜先是如危从安所愿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瞪贺天乐:“……贺天乐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闲书!你这么爱说话,回去写一篇关于智能手表的周记,叫你爸爸拍了发给我。”
  听她要贺天乐写周记,危从安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天乐不干了,怪叫着指控:“你这是第三种!第三种!”
  “这样指人很不礼貌。”危从安不动声色但强硬地把贺天乐指向贺美娜的胳膊按下来,又道,“你这块手表很不错。”
  “是不是很酷?姑姑给我买的。”
  “这块手表是不是有schat聊天功能。”
  “对呀,不过只能发语音。然后把语音转为文字。”贺天乐把手表伸到危从安面前,“我们加好友吧。你用你的手机和我的手表碰一下就加上啦,我刚加上了姑姑。”
  危从安认真地按照说明装好app,加上了贺天乐,并给他打了个电话:“你好天乐。”
  “你好,从安哥哥。”
  “叫我叔叔就好。”
  “可你没有那么老啊。”
  贺美娜道:“别听他的。没结婚都可以叫哥哥。”
  “那结婚了就可以叫叔叔?”危从安道,“或者——”
  贺美娜盯着他;危从安对贺天乐道:“我终于明白了你那句话的意思。你姑姑绷紧脸了,我们最好把皮绷紧了。”
  贺天乐从手机上发了一条语音给危从安:“那我们语音吧,悄悄地说。”
  危从安也发了一条语音给他:“你提醒了我。我们线上聊天也必须在你姑姑的监管之下。”
  贺美娜无力扶额;贺天乐扒拉着手表屏幕:“那我建个群,把姑姑拉进来。让我看看这个功能在哪里。”
  贺天乐操作手表时危从安又接了一个电话;那边说完后,他“嗯”了一声:“好。谢谢庹叔。我一会儿发给你。”
  他挂了电话,对贺美娜道:“我答应送天乐一张itoy的优惠卡,需要他的生日信息和家庭住址。”
  贺天乐问:“是不是要送我生日礼物。”
  “对。”
  贺天乐立刻宣布:“明天就是我的生日!”
  危从安道:“这么巧?”
  贺美娜道:“你信吗。”
  危从安道:“为什么不信?一年只有一个生日,填了明天就不会是另外一天。”
  贺美娜从包里拿出一小本便签纸还有一支带着明丰logo的圆珠笔,推给贺天乐:“那你自己写给你的新朋友吧。”
  危从安道:“卡大概三天内能准备好。但那时候我应该在欧特维尔——是寄到你家,还是寄到天乐写的地址?”
  “或者,你的工作单位?”
  贺天乐猛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危从安道:“我姑姑要搬家了。”
  “搬家?”
  “对呀,我姑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所以要搬到公司附近去住了。”贺天乐把便签纸举起来给危从安看,“就是这家公司。”
  危从安接过便签纸,上面也有明丰的logo。
  “我姑姑是科学家哦。她的工作可以拯救很多很多病人。厉害吧。”
  危从安想到了自由之路,公园街教堂,他送她的科学家美娜;她说会有很多很多科学家会帮他实现愿望,以后就不用怕医院了。
  “是的。很厉害。”
  明丰药业总部位于兴理区,贺美娜的终面答辩在第三会议室举行。答辩小组的组长是研发部的部长许达,组员包括新药中心主任鲁堃博士,以及三个研究方向的负责人。
  答辩伊始,答辩秘书照例先对贺美娜进行了一番介绍。同样毕业于格陵大学的许达翻了翻放在自己面前的简历:“……是师妹啊。贺师妹,岑院长近来身体好吗?上次和他老人家见面还是春节时的团拜会,想着最近要再去拜访一次来着。”
  “他老人家身体很好。只是今年夏天气温太高,他去青要山避暑了,大约九月初下山。”
  “是避暑还是避人?”许达笑道,“听说cde(格陵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本轮干细胞药品临床试验许可证的发放,他是评审专家之一。”
  评审专家名单在许可证发放前是保密信息。贺美娜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再一想这恐怕是常规操作。古今中外,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不清楚。谢谢许部长关心。”
  “又是一位毕业于格陵大学的博士。”博士毕业于普林斯顿的鲁堃敲了敲会议桌,对许达笑道,“目前新药中心三个研究方向四十八名博士,从格陵大毕业的就占了一多半。这个学缘结构太单一,很不合理。贺博士,我这不是针对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只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今天坐在这里听我答辩的明丰高层及三位团队负责人都是男性,这个性别结构太单一了,很不合理。”
  鲁堃失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知道现在年轻小姑娘想的都是啥。别把那一套什么男女平等带到工作中来!明丰看重的是能力,不是性别。”
  贺美娜微微一笑,道:“没错。明丰看重的是能力,不是性别,更不是毕业院校。”
  “格陵大学生物系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为格陵各大药企输送了大量优秀人才。这很合理。”
  鲁堃这才意识到她是借力打力,回击他刚才那番话,一时间震惊大于愠怒。
  他是明丰药业高薪聘请来的技术大牛,四十岁已经手握七十多项专利,这小姑娘也就是在df中心工作了两年,居然敢顶嘴?
  许达忍笑,慢悠悠道:“其实啊,我也觉得有点失调。”
  他这话大有深意。新药中心内,以鲁堃为首的“海归派”素来看不上“本土派”,“本土派”虽然人多,但碍于“海归派”在公司架构中普遍层级更高,更有势力,一直处于下风。许达虽然也是格陵大毕业,还是孟金贵的女婿,但他手下两个作风进取的副部长都是qs前二十大学的毕业生。对于新药中心的抱团排挤现状,三人保持了默契:适当的竞争对抗对于刺激产出有积极效果;闹得太凶,再敲打敲打即可。
  话虽如此,许达也觉得“本土派”过于窝囊:虽然不如“海归派”实力强大吧,但胜在有盘根错节的人脉资源,居然都推选不出一个人来与鲁堃抗衡。
  “就看贺博士能不能为我们中心带来新鲜血液了。”不等鲁堃再说什么,许达示意答辩秘书,“可以开始了。”
  若是换了以前,对于这种阴阳怪气的言论,贺美娜是不屑于做口舌之辩的。心里骂一句无聊,表面一笑而过就算了。
  但母校神圣不可侵犯,无论如何也要回击一下。
  至于后续会如何——
  顺从了本心,就没什么可后悔。
  不知何时,危从安说过的这句话,她用起来也挺自然。
  她刚讲到“……无法受益于免疫检查点疗法”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一露面,会议室内所有人已跟着许达纷纷起立;而那脸色谦逊的中年男人进来后垂手侍立一旁,从洞开的会议室大门外,又进来一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正是明丰药业的ceo孟觉。
  “小孟总好。”
  会议室内所有人跟着许达问好,孟觉笑了笑,示意大家坐下:“刚开完一个会,脑子里全是基药目录扩容招标。正好经过,就进来听一听,换换思路。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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