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行。远远不行。
他埋头吸吮她的颈窝的时候她有点痒,可是又很喜欢这种酥酥麻麻的碰触。等他抬起头来时,她觉得他的脸似乎更红了。
他实在是憋得难受,于是转移话题:“既然有了驾照,那你搬家是自己开车么。”
“没有欸。第一次是老张和老纪来接我。第二次是房东太太来接我,她还特地沿着查尔斯河畔开了一圈,风景真好。”
“那时候樱花开了没有。五月初的查尔斯河畔,樱花很美。”
“没呢。”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后背一直,离开了他的怀抱,支着下颌,笑嘻嘻地看着他,“是不是带女朋友去看过呀。”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她又笑嘻嘻地问:“还有纽约的女神像,华盛顿的白宫,奥兰多的迪士尼,环球影城,拉斯维加斯的极光之旅,是不是都去过啦?”
他知道这方面的问题不可能回避;但没有想过今天晚上就会涉及。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很小但很兴奋的声音继续追问:“是不是在每个景点的酒店……都做过?”
他脑袋嗡地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居然真的又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他本来想她可能是吃醋发大小姐脾气,但连这种问题都能问出来他不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水晶碗里拨来拨去,拈了几颗莲子扣在手心里,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莲子扔回碗里。
“是。”他不想骗她。也不会骗她。
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狡黠表情;他盯着她的眼睛:“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开心?美娜,我——”
她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啊。不然就罚你吃莲子心了。我是真的羡慕。恋人就应该在感情很好的时候到处去玩玩逛逛,吃吃买买。如果冒犯到了你或者你的前度,我就不问了。对不起啦。”
“没有冒犯。”明明是在道歉,可她这话说的他愈发不舒服,还要忍着气讨好她,“那你想去哪玩玩逛逛,吃吃买买。”
她好像没听见,枕着自己的手臂,凝视着香槟杯里的粉红色液体,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暧昧微笑,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尽量平心静气地又问了一遍:“美娜,你想去哪里。告诉我。我来安排。”
他确定她听见了,因为她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看杯壁上的气泡:“什么?我哪里也不想去呀。”
她全副身心都在想,他对女朋友真的挺不错:“不愧是宝贝。全格陵看着长大的宝贝。”
“对喜欢的女孩子也像宝贝一样地疼爱着;哪怕分手了,也会一直视若珍宝。”
如果换了别人,说出第一个“宝贝”的时候危从安就已经翻脸了。因为是她,所以才没发作,听了下去。结果发现要不是今天从她口中说出,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这两个字更令人抓狂的话,反而衬得这两个字相当地温和无害。
他气得一连剥了几颗莲子,朝她摊开手心,语气生硬:“吃吧。你立的规矩。”
她怔怔地看着躺在他手心的五六颗墨绿色胚芽,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地想起——哎呀。刚才一时没注意,说了他最不喜欢的两个字。
不仅如此,估计其他的一些话也不中听。
“sorry。是我说错话。我吃。”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刚凑过去,他就心软地抽回手:“算了。太苦了。”
他把莲子心往碗里一扔;她“哎”了一声表示埋怨:“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这让我怎么找嘛。”
她把水晶碗抱在怀里,小心地将果子拨来拨去,找到一颗就放在手心。
“别找了。”他没想到她这么认真,立刻阻止;她却把他的手打开,背过身,凑到灯下去仔细地找。她较起劲来他根本劝不动,更不敢劝;只能眼睁睁地看她把莲子心都找了出来,一颗颗在手心摆好。
他后悔莫及,无计可施,只能认错:“我错了。别吃,好不好。”
“不好。”
愿赌服输。
她仰起头,一气将莲子心都拍进口里,捂着嘴,很文静地咀嚼着;嚼着嚼着,她突然指了指着他的袖子:“给我。”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自己袖子上还粘着一颗。他大脑一片空白地拈起来放在手心。她喝了一口酒漱口,膝行过来,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指,温热的舌尖在掌心轻轻一卷,复又仰起脸,调皮地给他展示粘在舌尖上的那颗莲子心。
他心疼得都要碎掉了,立刻扑上去想要吸她的舌头。但她已经抿着嘴笑嘻嘻地往回一缩,又将手中残酒一饮而尽。
“我小时候吃过好多中药。不怕苦。上当了吧。”
他拿她简直没有办法,只能扣着她的肩头,把她一把拽过来,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嘴里有甜甜的香槟味,也有苦苦的莲心味。
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怎么可能都是甜的呢。甜中有苦,苦中有甜,才是人生常态么。
不。不是这样的。他希望他给她的都是甜,没有苦。
他们原本是坐在床边的,可是亲着亲着就一起滚倒在床上了。他恍恍惚惚地缠着她的舌头,一点一点地去找那颗莲子心。
他不要他的美娜吃苦。
她敏锐地感觉到他不太开心,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的“宝贝”两个字触到了他的死穴,确实不对,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百般缠绵地回应着,一双手甚至伸进了他的浴袍,上上下下温柔地扫着他结实紧致的后背。
当然她也有私心。她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瘦瘦弱弱,所以非常羡慕那些结实健美的人。他看起来挺瘦,可是脱光了之后她惊喜地发现他身上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少。这就直接导致了她非常喜欢顺着他美好利落的肌肉线条来回抚摸,一点一点地感受蕴藏在皮肤底下的激情和活力。
肌肤相亲的那一瞬间欲火被点燃,然后就一把烧到了失控边缘。她的嘴唇,她的舌头,她的手指,明明都那么柔软,可是碰到的,没碰到的地方都开始一点点地紧绷起来。他很想问她要不要再做一次,想缠着她再做一次,又觉得自己太无耻了。
她体质很纤弱,性格却很要强;和他一起走自由之路累得要命也没有抱怨过。这样一个轻易不诉苦的女孩子刚才做的时候几乎是哭着向他求饶的——何苦为了一点兽欲又来折腾她。
他在她嘴里吸来舔去简直没个完;她的舌头和口腔都快麻木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胡乱地将自己被她扒开的衣襟一裹一紧。
“……还聊天吗。还是……关灯睡觉算了。”再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他怕自己要生病。
她呆呆地看着他背过身去,修长的手指伸至后颈处摸了摸,将歪斜的领口拉正,又埋头整理浴袍,再转过来的时候她有点失望地发现他的身体都正正经经地遮好了。
刚才饥渴地摸他实在有点丢人;她清了清喉咙。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搬家。不,不是搬家,是樱花。老张和老纪他们两个离开波士顿的时候,小区里的樱花树只开了两三棵,还没有到全盛花期。”她突然想起了搬家前一天,三个人坐在堆满纸箱的客厅里,边喝啤酒边聊天的场景,“老纪说太可惜了,来的时候全谢了,走的时候又没开。老张说嗨,樱花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波士顿呆了五年,除了第一年和第二年专门跑到查尔斯河畔看了之外,后来再也没有特地去过。”
“一样的风景,有人说已经看厌了,有人却从来没有看过。你猜樱花怎么说。”
他趴在床上,枕着手臂,只露出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点直勾勾恶狠狠;心便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算了,不说了。刷牙睡觉。”
她起身,他极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浴袍带子,一个拉一个扯——她赶紧护住了衣襟:“干嘛。”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闷声问她:“樱花怎么说。”
她慌乱地背过身去,重新打结:“樱花说,我才不在乎谁来了,谁走了。我还是每年照样开。”
她是跪坐在床上的,整理浴袍的时候忽觉脚心一痒,诧异地转过身去看他,他仍然是那个姿势,埋着头闷闷地说:“湾区也有樱花,但是几乎不下雪。他们不一定会怀念波士顿的樱花,但一定会怀念下雪的冬天。”
“还说下雪呢。下雪都要自己铲雪好不好。我记得有一次下了一夜的冻雨,早上起来他们骂骂咧咧地在外面铲冰,我在厨房里煮咖啡,眼睁睁看着老张摔了一跤,又把老纪给带倒了。真的是太好笑了。铲完冰进来后,他们两个手抖得握不住杯子。”
他抬起脸来。
“今年是暖冬。二月中旬开始,波士顿就没有下过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