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和学长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呀,还是那样。”
“新食堂建好了没有。”
“建好啦。”
“好吃吗。”
“还行?增加了西式餐点窗口,有三明治,汉堡,薯条和炸鸡,同学们还挺喜欢的。”
“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最讨厌吃三明治了,尤其是夹青瓜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奶茶店还在吗。”
“不在了。”
“那现在是什么。”
“文具店。”
“这叫没什么变化?”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然后他又问她。
“你上学不带手机?”
“学校不让啊。”
“真听话。”
“……难道你们当时上学都带的吗。”
“对。”
一周后她发了十几张学校的照片给他。
“学长,请查收最新的外校风光。”
每一张她都配上了说明:这是教学大楼;这是宿舍;这是新食堂;这是运动馆;这是礼堂;这是操场……
“你拍的?学校现在允许带手机了?”
“我带相机到学校拍的。你发了那么多照片给我,我也应该发一些学校的照片给你。”她调试相机的时候给自己拍了一张,不小心一起发过去了,“不好意思,发错了一张。”
“哪张不对?我觉得都挺好看。”
“我自己的那张。试相机的时候拍的。”发现的太晚,来不及撤回了。
“哦。我也不想收藏未成年人的卖萌照,很傻。”他发了一遍给她,“还给你。”
这是——搞笑吗?
他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这一张是在钟塔上拍的?”
“是呀。你看,整个学校都拍到啦。”
“爬那么高干什么。你属猴的么。”
“……拍照啊。我不属猴。”
“下次不要了。很危险。”
“好的。”
她那一年的生日是个周四。周五回家后她看到他周四发了消息过来。
“生日快乐。不带手机上学的小寿星。”
她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后来想想应该是系统提醒。
“谢谢学长呀。”
“17了。明年这个时候就18啦。”
“16喔。明年才17呢。”
“什么?你才16?”
“是啊。我上学早。”
这次短暂的聊天后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说话。再一次联系就到了元旦假期。
“新年快乐。”
“学长新年快乐呀。”
“格陵下雪了吗。”
“没有。格陵本来就很少下雪啊。”
“波士顿下雪了。”
他发来数张哈佛雪景。
“哇。好漂亮!”她赶紧保存下来给外公看。
过了一会儿他说:“格陵下雪了告诉我。”
“好的。”
“学长。格陵下雪了。”
她发过去一张照片。
格陵的初雪只有薄薄的一层,落到地上就不见了。为了证实她所言非虚,她去窗沿,阳台,栏杆,灌木上面收集了一些雪,堆了一个两寸来高的小雪人。
她用食指拇指比划着雪人的高度,然后拍照留念。
他没回复。
第二天早上贺美娜醒来时发现有两张新照片躺在她和危从安的对话框里静待接收:一张是从高处拍的哈佛全景,整座校园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如同童话世界;另一张是危从安和一个大雪人的合影。
他戴着绒线帽,穿着厚厚的毛衣和牛仔裤,双手抱胸,靠着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雪人,对着镜头微抬下巴,唇角上扬,神情幼稚又得意——因他发现自己在这场“看看谁堆的雪人更厉害”的比赛里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贺美娜倒没有这么强烈的胜负欲。
“哇,波士顿的雪这么大吗。岂不是很冷。”
“室内不冷,可以穿短袖。”他很快回复,“室外么,积雪大概到我的大腿,你的腰那么深。”
“太夸张了!”
“不信可以来现场体验。”他说,“好好学习就有机会。”
“好的。”
接下来他还是时不时和她聊几句;不过她因为忙于准备期末考没有怎么上心回答;他可能也意识到了,就没有再找她聊天。
直到——
“期末考结束了没有?考的怎么样。”
“作文又又又写砸了。不过没关系。我其他考得不错。”
“我看看。”
她把自己的作文拍下来发给他。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视频请求;贺美娜愣了一下,但很快他自己取消了,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怎么写。这种作文都是有套路的。”
“谢谢学长。我有在上培训班。不过没什么用。我按套路写和不按套路写都是一样的分数。”
“那你自己好好学习吧。”
“好的。”
“拿到奖学金了?”
“对呀。学长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发了icircle。”
“嘿嘿。学长有奖学金吗。”
“没有。”
“哦。下次努力。”
“我不会有奖学金。”
“哦。哈佛云集了全世界的精英,没有也很正常。”
“???”
“。。。”
他发了自己的成绩单过来,全是a或者a+。
“要不要我每次发问号你就发句号。写作文倒不见你这么会用标点符号。”
“咦,学长成绩不错呀。怎么会没有奖学金呢。”
“家庭收入不符。”他问,“拿到奖学金打算怎么庆祝。”
“存起来。”
“小财迷。”
“学长换头像啦?”
“嗯。”
“这是学长拍的月亮吗。”
“不是。”
“不是你拍的为什么用来做头像。”
“你的头像是你本人吗?专门问些奇怪的问题。”
“我的头像是美少女战士啊。”
“你喜欢美少女战士?”
“一般吧。”
“一般喜欢为什么用来做头像。”
“那学长很喜欢月亮吗。”
“很喜欢。”
“怎么?说不过我就跑了?”
“学长在吗?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找一些生科专业的资料吗。我的邮箱是……”
“想通了?准备申请我们这边了?”
她发了个笑脸和胜利的手势。
“很好。”他说,“这回真的要做你的学长了。”
“……我不是一直在叫你学长吗。”
“我叫过你学妹没有。”
“……没有。”
“好好学习吧。”
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发了很多资料过来,包括他自己的申请材料。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推荐信和财产证明先不管它。”
“谢谢学长啦。”
“好好学习。我就不打扰你了。”
“收到。我会努力的!”
“在吗?春假去英国玩了几天。给你买了些好吃的。”
“谢谢学长。”
“怎么感觉不太开心?”
“没有。”
“收到礼物就会开心了。你家的地址。”
“寄学校?”
“你那么乖,寄学校不怕老师问吗?还是寄家里吧。”
她给了他地址。
“糖收到了。谢谢。”
她发了一小包糖的照片。
“好吃吗。”
“好吃。谢谢学长。”
“收到糖还不开心吗。”他说,“每次少吃一点。小心生蛀牙。”
“哦。”她说,“我也给学长寄点什么吧?礼尚往来。”
“你舍得花钱吗。小财迷。”他说,“我不缺什么。不用了。”
这是一周前的对话。再往下危从安发过两条消息,一条是“资料看的怎么样”,一条是“周五了,怎么不回消息”,之后就没有了。
量子美娜看看这些对话,再看看趴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的中学生美娜,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过头来想想,她知道16岁的自己在意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心里排名的话,排第一位的永远是家人,然后是学业,第三名是钱力达和戚具宁不分先后。其他的她都不怎么上心。
所以她和危从安聊天的时候,心里确实没有过什么其他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接收到了什么言外之意。
可是现在站在26岁的贺美娜的角度来看,危从安对她说的话,好像真的有点……暧昧?
不,是她想多了。这个时候的危从安是大学生,成年了,贺美娜是中学生,未成年,他们不可能也不可以发生任何罗曼蒂克的联系——
屏幕毫无征兆地突然亮起,是危从安发来了信息。
“美娜,最近为什么不开心?别否认。我感觉得到。你知道吗,其实每周五都是我课最多最累的日子。可是和你聊上两句,哪怕只是斗斗嘴,整个人就会轻松很多。现在你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