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是我单方面的决定,对不起。”崇山明缓缓呼出了口气,薛简又莫名听出些疲惫感。
他不该疲惫吧。
终于发现手中的明珠其实只是鱼目,在手里把玩够了以后,悄无声息的将它扔回海底,怎么还会疲惫。
薛简的心尖上泛着酸,即便预设了千千万万遍,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把崇山明往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方向去想象。
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客气的,最疏离的情侣。
分手的时候,崇山明说对不起,薛简说没关系。
“别再回杏芳里住了。”崇山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我给你转了一笔钱,你可以…买个房子。”
薛简嗯了一声,眼泪吧嗒一声落到了碗里,很快又连成了线。
他想说我不需要。
但是他本来就是为此来的。
人怎么能忘了初心呢。
哈。
“谢谢崇哥。”
挂了电话以后,薛简擦了擦眼角,继续把筷子往锅里伸,用牛肉卷在自己的碗里堆成了一坐小山,然后端起碗来扒了起来。
吃的像一只小猪,呼噜呼噜呼噜。
他明知道这是一个必然的结局,他甚至不应该有难过。
可是薛简只觉得待在这里,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他开始找理由,为自己的情绪找理由。
崇山明怎么能在电话里说分手,怎么能这么的敷衍。
他怎么连一个理由都不肯编出来,哪怕说一句,我不喜欢你了,我要结婚了,或者,你是个男生,我们的身份注定没有结果的。
随便说一个都好。
还有…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薛简预设了许多次,偏偏没想到是这么的轻描淡写。
曾经养父母欢天喜地的送他走,迫不及待的甩掉他这个包袱。
薛简不是觉得崇山明该对他不离不弃,真的和他地久天长。
他只是以为,起码崇山明送他走时,会有三分不舍。
薛简咽下去了最后一口肉,把碗放了下来,看了三人一眼,抿唇道:“我和崇哥分手了。”
他又站起身朝着程左礼微微躬了躬身,“这段时间打扰了。”
虽然同崇山明说了明天再搬走,但是薛简不想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回忆。
在某某地方的最后一夜,这样的回忆。
他上楼以后就收拾起了行李,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袋掏了出来,装满了一个又一个袋子。
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行李,不过这些日子,崇山明给他添置了很多衣服,薛简没出息的全都带走了。
那块表被他擦净放到了崇山明的书房。
薛简又想起来那天,他烧的神志不清,崇山明让他用这块表,去换一车的糖。
手指没忍住,又蜷缩了起来,小指勾着表带,差一点又被他拐带到地上。
薛简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蹲了一会儿,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坐上车的时候,薛简已经不再哭了,只是有些麻木的看着搬家师傅的嘴一张一合,耳中传来一些嗡鸣的声响。
其实薛简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但他还是夸张的点头,附和。
新家在一条很干净的街道上,街道的名字也挺好听,叫彩织街。
师傅帮着他一起把行李运了进去,薛简付过钱后看着他离开,转过身刷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屋里瞬间黑的如同化不开的油墨。
睡着了就好了。
他只是…困了。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困。
夜色里化不开的是黑色,氤氲开的却是咬牙切齿的恨。
一腔恨到想要去咬了他,吞了他,吃了他的情绪,在肺腑里绕了几圈,和爱缠绕在一起,就变成了区区委屈。
“崇…山…明。”
薛简的嘴唇一张一合,喊着这个他不怎么叫过的名字。
他惊诧于自己的这副狰狞的模样,一边嘲笑一边哭泣。
真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预设,什么准备,通通都不作数,他就要崇山明爱他。
崇山明凭什么不爱他了。
几度冲动,想要把电话打回去,哪怕就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他的左手按着自己的右手。
薛简蜷缩在床上的样子,像是一只茧。
是作茧自缚的茧,不是化茧成蝶的茧。
薛简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身体空空的,像是被掏了个干净。
可是唯有一样,崇山明还是把它留下了。
他的野心没有再熄灭。
他狭隘的在心底策划了一场报复。
不曾为自己争过的,和早就舍弃了的,却忽然如同点燃了的野草一般,野蛮狂妄的蔓延了起来。
薛简这一夜发了誓。
他不要再听话了。
崇山明休想像甩掉其他人一样,轻而易举的丢下他。
阳光灿烂的表皮下是潮湿的四季。
崇山明是光,他自顾自的普照万物,薛简不是雨,他是沼泽,是泥潭,是能够牢牢扒住人四肢与皮肤的深海章鱼。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粘稠又阴暗的东西。
崇山明大概是不知道,没关系,往后他会知道的。
第52章
肖易每每见此都觉得,他这位搭档大概有什么反社会人格的倾向。
是的,肖易。
那位还没进组就爆雷的演员以后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估计是再也翻不了身了,可是对于陈初来讲,他要是短时间内再找不到合适的演员,自己的下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每天都在被剧组里各种演员的经纪人催命一样的追着,“哎呦陈导,再不开始我们家xxx的档期就没有了呀,您知道的,为了拍这部戏,我们可是推了那个火的要命的综艺哦。”
陈初一边儿拼命安抚,一边拼命的开始面试,那阵仗快要赶上全国海选了,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满意的。
就在这个时候,肖易主动找了过来。
之前给他递过的本子,但是当时商量的是让他来演少帝,肖易看完剧本以后说本子不错,可是需要他调整一下档期,需要再商量一下,这期间就发生了崇山明一人单挑全桌,把所有人喝的晕头转向这件事,然后角色就落到了薛简的手里。
这事虽然是资方敲定的,但是陈初也没怎么反对,反而也觉得这大概是一步妙棋,而且薛简,便宜,陈初也考虑到了性价比,于是遗憾的和肖易说了再见。
没想到,听说了这边的事以后,肖易主动找了过来,提出由他来饰演云筝。
薛简还以为他会维持自己,只启用新人演员的原则,没想到陈初几乎是跑着找资方增加了预算,肖易的电话是上午10点打的,合同是11点签的。
不过对手是谁好像都和薛简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从进组以后就不太和别人说话,无论是化妆的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手里的剧本都没有放开的时候。
肖易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对薛简略有耳闻,无非就那几宗罪,综艺里犯蠢,把一个流量小生辛辛苦苦采的柿子摔了个稀巴烂,这件事是被骂得最狠的,那个流量小生的粉丝甚至还搞出了一些咯噔文学,例如,“柿子被摔烂的时候,你脸上也没有生气,只是难过的肉眼可见,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是一整个下午顶着太阳的辛苦白费了,还是孩子们没有新衣服穿了。”
“薛简真的不做人,那是所有的柿子啊,而且是要拿去给留守儿童换新衣服的柿子,就这么没有了,奶奶一年才种了那么点儿,哥哥采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结果叫薛简给摔了,你不会做综艺就不要做,网友的乳腺不是乳腺吗?”
还有当街抽烟事件,薛简其实已经看到记者了,不过手里的烟还是没有要掐掉的意思,反而就那么抽了一路,最后记者都看不惯了,提醒他不要再抽了,这是公共场合,结果薛简来了一句,“犯法吗?”
除了最经典的“院长是在雪地里捡到的我。”还有不少其他的黑料,例如片场偷盒饭,拍完戏把戏服穿回家又灰溜溜的送回来之类的事,被冠以了内娱抠搜第一人,还有现代葛朗台的称号。
肖易的团队其实是不同意他参演的,不过肖易没觉得有什么。
薛简被骂得最惨的时候,那些记者都快把他的底裤扒光了,结果也不就这么几件事吗,他一不赌,二不嫖,三没凭空造孩子,况且才24岁而已,是犯了什么天条了,连和他合作都要觉得晦气。
不过总有人在他耳根旁边念,肖易难免被带的有些跑偏,只能来一句,我和他保持距离,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可以了吗?
他经纪人气的都快冒烟了,这是双男主!你懂不懂什么叫双男主,是你想保持距离就能保持距离的吗?
肖易,天真无邪版,抬头问,“双男主,怎么了?”
经纪人卒,肖易进组。
进了组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操心根本就是多余了,因为薛简压根就不怎么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