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虽然也有心想让秦砚吃点苦头,但是下跪这样的事情未免太侮辱人了。
中国人跪天跪地跪祖宗,除此以外的人,对其下跪都是侮辱。
范允礼看秦砚迟疑,还在怒吼:“你到底跪不跪!”
“我跪!”
秦砚膝盖缓缓下折,紧盯着沈逾的目光没错过他眼中的不忍,不知为何,他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
众人瞩目之下,就在秦砚膝盖快要落地的时候,他忽然起身,一把拉开了房间门。
呼啦啦的,门外好几个壮汉一下子冲进了房间,顷刻间就将所有人都制住了,范允礼还想反抗,但是他本来也是个残废,根本无力抵抗。
“你早有准备,秦砚,你他妈的早有准备,你骗我!”
“够了,就你这个智商,下次别学人家绑架人了。”
秦砚一边吐槽,一边飞快上前,解开沈逾身上绳索,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还好。”
因为和范允礼“同盟”,他也就受了一点捆绑的痛。
“我接到周姨电话,就循着车牌号过来了,幸好你没事。”
看着秦砚满脸焦急模样,沈逾知道他今天一定受了惊吓。
想到范允礼说的话,沈逾顿了顿,轻声道:“我知道路人甲是谁了。”
“冤枉了你,抱歉。”做错事就该道歉,沈瑜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秦砚眼底生出淡淡笑意,摇摇头。
“没关系,我瞒着你,我也有错。”
范允礼看着二人含情脉脉模样,一口血堵在喉咙,恨得目眦欲裂,他握紧拳头,眼眶红得充血。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合伙起来骗我!”
沈逾抽空瞥了他一眼,大哥,不要一遇到事就推卸责任好么?
“沈逾啊沈逾啊,你以为秦砚对付的只有我么?”
“按着秦砚这掌控欲,你不会以为只有我被波及到过吧?”
范允礼狞笑着,眼底露出痛快神色:“我告诉你,你大学有个女同学,是个姓程的。她因为暗恋你,被秦砚弄出了国,她爸妈公司也破产了,被逼卖给别人,人家一家人因为你家破就差人亡了,你还跟秦砚在这卿卿我我,我真替你同学感到可悲,可怜!”
沈逾瞳孔震颤,程,姓程的女同学?
程思悦?
第28章
纪诚禹婚礼上, 同学们的话涌入脑海。
“程思悦喜欢你知不知道?”
“程思悦本来是不打算出国的。”
“程思悦......”
沈逾嘴唇颤抖,张合了好几回,他缓缓地看向秦砚, 耳朵里风呼呼穿过,让他大脑一阵晕眩。
“秦砚,你告诉我,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砚没有动,他虽然失去了记忆, 但这事确实是自己会干的事。
他干巴巴地道:“你知道的, 我失忆了。”
“对, 你失忆了。”沈逾木然地重复了一遍,看向他身边张助理。
“张助理,你说。”
张助理:“......”
张助理扭头看了眼秦砚,表情为难。
他已经说了一切。
沈逾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只蜜蜂嗡嗡嗡地响着, 血液冲向大脑, 燃烧成了一团火焰, 脸,脖子, 瞳孔,全都红了。
秦砚看着他的模样, 心里又惊又忧。
“沈逾......”
沈逾扭头猛地冲出了门。
“沈逾!!”
楼下有秦砚的人守着,沈逾夺过司机手上钥匙,一踩油门直接冲回了家。
无数纷杂思绪充斥他的大脑, 到了家,他不发一言,越过匆匆迎出来的周姨,直接上了楼, 随后摔上门,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程思悦。
程思悦。
程思悦。
痛苦,自责的情绪纠缠着他,他的内心痛苦不堪,恨不得刚才范允礼重重揍他一顿,就因为自己,因为秦砚的那点占有欲,一个无辜女孩的家就......
而他自己,甚至......
这一刻,自我厌恶感达到了顶峰。
沈逾闭上眼,任由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周姨在门外焦急来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过了一会,秦砚也回来了。
周姨连忙道:
“少爷,沈先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快劝劝他。”
“我知道了,周姨你先下去做饭吧。”
“啊?啊,好。”
周姨下了楼,秦砚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沈逾,是我——”
“滚!”
回应他的,是重物砸在门上的巨响。
“好好好,我滚。”
秦砚也是一阵头疼,他也不知道他跟沈逾之间还有这么一个事,他深知沈逾的道德感,要是这事是真的,可能真的过不去。
这可比强x他,给他下药还严重许多。
两人回来之前,周姨就做好晚饭了,默默地等着他们,两人回来都一个小时了,还是一个都不肯从房间出来,周姨无奈,只好敲响秦砚的门。
“少爷,吃饭了。”
“嗯。”
秦砚今天忙了一天,确实饿了。他出了门,问:“沈逾呢?”
周姨默默摇头。
“......”
秦砚走到沈逾房间门前,吸了口气,敲门。
“沈逾,吃饭了。”
“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滚。”里头只传来冰冷的一声。
“......”转换了念头,秦砚再次开口:
“想想你的舅舅,你也不想你舅舅的公司出——”
“你他妈有病吧!”
房间门一把被拉开,沈逾双目赤红,一身怒火宛若阎王般站在门口,秦砚顶着他憎恶的目光,点头道:
“确实有点,医生说我有轻微狂躁症。”
看着沈逾丝毫不动的眼神,秦砚叹了口气,道:
“怎么样都吃点吧,周姨,给沈逾盛碗汤。”
周姨看出来又是两位主子吵架了,她麻溜地下楼舀了一碗排骨汤上来,沈逾端起碗,面无表情地仰头灌下,连同里面的玉米碎肉全都吞了下去,将碗还给周姨,盯着秦砚:
“现在可以了么?”
秦砚抿了抿唇,退开到边上。
沈逾甩手进了房间。
“沈先生他......”
秦砚摆了摆手:“没事的,周姨你下去休息吧。”
“哎,知道了。”
最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秦砚也回了旁边侧卧。
他进屋之后首先给张助理打了电话,他对这件事毫无印象,只能问张助理。
张助理:“当初确实是有一位姓程的女同学暗恋沈先生,还有意在毕业的时候跟沈先生告白,后来您就想了办法,让她出国。”
“那她家里的事呢?”
“这我不太清楚,这个事情很简单,您没让我办。”
对付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学生,不过随手的事,甚至不需要动用张助理,张助理也就时时跟着他,因此听了一嘴而已。
秦砚头更疼了,怎么听着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呢?
“去查下这个女生的现状,包括她家里情况,要快。”
“明白了。啊,对了,范允礼这边要怎么对付?”
秦砚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看来皮肉伤不能让他记住教训,他不是有意跟寻芳纸业的白小姐联姻么?将他这些的混账事传给白家人,还有他的公司,该查账的查账,亏损漏损的全都让他补上,康和不是给他们兜底的无底洞。”
既然身体的伤不起作用,那就釜底抽薪,直接把经济来源限制了,看他还有没有精力做坏事。
挂断电话,秦砚静了静,忽然蹑手蹑脚地走向一边墙壁,贴在墙上偷听墙对面房间动静,可不知道是因为房间里的人睡着了,还是当初建房子时候隔音效果太好,他什么都没听到。
得了,今晚就熬吧。
——
沈逾正在做梦,梦里是他跟秦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
秦砚天天想着法地逼自己跟他见面,约会,吃饭,沈逾不胜其烦,天天绕着秦砚走,恨不得那一天自己没有去参加纪书雁的生日会。
但是逃避没有用,这天中午放了学,沈逾还是被秦砚在校门口抓到了。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沈逾不愿被人看到他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只能冷着脸上了他的车。
今天是秦砚自己开的车,是一辆黑色911,如果是其他时候,沈逾或许也会想和他聊聊车子,但淤堵的心情让他无暇闲谈。车内,秦砚开车平稳,起步加速停车无一不舒适流畅,显见他开车技术一流。
沈逾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他偷偷瞄了眼驾驶位上男人,鼓起了勇气开口:
“秦先生,我很荣幸你能够对我产生好感,但是我目前不想谈恋爱,而且我不喜欢男人。所以,所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男人的沉默中一点一点瘪下去,沈逾的声音愈见微弱,最终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