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即将下棋时,应觉镜依旧放在风满楼手边,投映着只有风满楼看得见的影像。
谢铮夺回祖宗基业的战争,以澜在静中悄然拉开帷幕。
这场战斗或许不会持续很久,而在战斗结束后,风满楼还要寻一尊可能只有拓跋庸知道下落的雕像。
已经将画像拿给谢铮看过,这人依旧一问三不知。
寻找雕像的最后希望,落在了那位据说同样很会算命的前辈身上。
拓拔庸如果能不死,还是不要死那么快。
不同于魔修的海纳百川,正道修士经常互相将彼此开除正道身份。
身为江南正道中的栋梁,道尊看外道修士不顺眼,将其视作坏人,也是正常的……大概。
风满需要听取前因后果,再决定要不要把拖把又弄死。
若是这人实在非死不可,风满楼就有必要改变取得雕像的计划。
“想要知道啊。”灵犀又卖了个关子,“陪我下完一盘棋,他的死期就到了。”
这时,言说也终于从自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奶奶,您和馒头下棋,我去给你们打水。”
修士虽然已经辟谷无需进食,但是言说还是以这个借口为由,逃也似的离开。
祂捂着后颈,那里有申无命咬过的清晰牙印。
馒头印下咬.痕的力度很巧妙,加上这个切片没有刻意屏蔽痛觉,凹陷处的触感十分清晰,祂的身体却并不拒绝。
因为申无命偶尔出现失态,已经是祂容忍的极限。
可真正令祂感到恐惧的,是他好像对除了申无命之外的馒头,也会偶尔忘却杀心甚至被他们左右情绪。
明明是神族,却因为一颗梅子糖而失态,这种感觉祂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转化……要快点把馒头转化。
言说重新想到的转化办法,虽然有些激烈,但是转化的成功率,会比之前的那些方法好很多。
祂站起身,从文姑娘处问得附近水源的方向,兀自过去。
粥棚附近的一角,表面上的祖孙三人各司其职,何其温馨。
而彼此的内心深处,却隐藏全都隐藏着筹谋算计,虽不曾想要置任何人于死地,却也并非全然敞开心扉。
……
第39章
棋局初成, 黑子先手取星位,占了常规的开局位,旨在快速占据角部要点, 获取实地和外势。
白棋占同样以星位开局, 与黑棋遥相呼应, 各自抢占一边角地。
言说打水回来, 重新在申无命身边坐下, 看见的就是这般棋局。
祂对馒头的胜负不在意,只是悄悄在暗中准备小动作。
无人发现的角落, 言缠绕在言说手腕上的傀偶蛇挪动了下, 咬破祂端着水碗的左手中指指尖, 顷刻间滴入水碗中。
一滴血, 以物理的组成可以算作液体,偏偏在血液表面的禁锢下,其中好像有隐约的流金在燃烧, 似水又似火。
这是言说作为神明的“本源”。
祂对申无命有近乎狂热的喜爱,所以坚定的笃定馒头肯定会赢下棋局……除了在面对祂的时候。
无关紧要的胜负自然不需要在意,所以言说开始了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转化。
金珠大小的血液, 融化在一碗水中, 并不会让水沾染半分颜色, 反倒是血滴像是被水净化, 水清澈依旧。
此时, 棋盘上又有一枚风满楼的黑子落下。
灵虚作为长辈,让了风满楼一子,加上这局棋本来就并非要决出什么,风满楼心情挺好,甚至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
比如言说端水的场景, 让风满楼幻视前世小说中的场面。
眼前人明明是清俊男儿郎,他眼中也幻世这是潘金莲。
于是风满楼调笑道,“怎么好像逼我喝药一样?”
言说不懂这些梗。
祂将碗中水饮一口,略微直起身。
风满楼福至心灵,并未躲开,静待言说嘴对嘴将不清澈的清水喂下。
唇舌推拉间,同样有液体进入言说的咽喉,显然是自证清白,证明他端上来的水并没有毒。
“投喂你,我很开心。”表明自己没有下毒,言说又近乎执拗地把水碗塞到风满楼手里,“我要你让我开心。”
言说如此热情,风满楼再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于是风满楼接过清水一饮而尽,该他下的黑子,久久未曾落下。
这对小情侣过于腻歪,让灵虚有所不满。
她掐着白子,敲打棋盘,语气却并未有过多责备之意:
“喂喂,馒头仔稍微注意点,贫道这贫老人家还在呢。”
言说却不如这位有活力的前辈看得开,祂想,我又失败了。
想象中,馒头在火焰中新生的情景并未发生,明明血液中蕴含的是最浓缩的神族力量,但是依旧无法把申无命转化。
这是一次非常冒进的尝试,祂甚至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馒头在祂本源的浸润下转化,赋予极高浓度的神力,却不是为了杀死申无命,而是温柔地引他异化。
以往,包括情意浓时落下的汗水和□□,都是祂用神力伪装的,只是带有些许细微的本源。
又经历一时的失败,言说依旧没有情绪波动。
投喂祂的馒头,会让祂开心,这是真话,所以即使没有把馒头转化成功,祂的心情也并未变得低落。
祂看向棋盘,黑子和白子的厮杀渐渐激烈。
此刻,暂时做个馒头的观众。
……
黑棋继续巩固角部实地,同时对白棋的角部形成一定压力;白棋在另一边开拆,拓展自己的势力范围,避免被黑棋压缩。
鏖战,已至中盘。
无论是义军之中,还是皇城中的某些秦国旧城的家里,都多了一行神秘的客人。
为首的是个少年,面目格外模糊,但他却拥有很坚定的神情。
……
黑棋挂角,试图破坏白棋的角部实地,挑起战斗。
白棋守角,采取稳健的应对策略,确保角部实地不失。
黑棋点入白棋之中,进一步施压,企图获取更多的利益。
白棋阻渡,阻止黑棋的联络,双方的战斗逐渐白热化。
黑棋断吃白棋一子,开始展开激烈的争夺,局势变得紧张。
白棋打吃黑棋两子,以下双方展开了一连串的对杀和争夺,互不相让。
黑棋做眼求活,同时对白棋形成反打吃,战斗胶着。
皇城中,某处偏僻冷宫的莲塘边上,有散发搞素的青年正在下棋,同时手持黑白二子。
冷宫里少有声响,消息也与外界断绝。
而青年落下的棋局,竟然与尘世间某场同时进行的棋局,分毫不差。
乍地,他叹息:
“我要死了。”
青年看上去中气十足,面上也并未有病容。
或许他口中的“我要死了”,是他的白子快要把黑子杀死?
……
却见白棋提子,双方的棋子犬牙交错,局势愈发复杂。
黑棋反提白棋两子,继续扩大战果,但自身也面临着白棋的反击。
白棋打吃黑棋三子,局势对黑棋极为不利,若被白棋全部提起,黑棋将遭受重大损失。
黑棋做劫求活,希望打劫来摆脱困境,寻求一线生机。
白棋消劫,提掉黑棋三子,收获巨大,黑棋陷入被动。
谢铮经历困难,总算在皇城中统合好自己的军队,与占据皇城的义军先后几次交锋,双方战势与棋局一般胶着。
乱军中,璇姬抓准机会,显露部分实力,与义军中某个被供奉的的修士对战并将其杀死,而后又在一场战役中,又为谢铮挡下从侧面飞来的的乱箭。
一路走来,狐狸和人类互相算计,有了个看似悲凉但很不错的结局。
而小狐狸在谢铮怀里闭上眼睛时,尸体渐渐变凉的时候,还没忘记同人类眨眨眼睛。
谢铮很聪明,一直都知道,狐狸或许不是普通狐狸。
于是他意外懂了,狐狸临死前留给他的话语。
加油当个好皇帝,馒头。
……
黑棋继续在中腹争夺实地,试图弥补之前的亏损。
白棋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时压缩黑棋的生存空间。
黑棋做最后的挣扎,企图在中腹形成一定的实地,却白棋点入黑棋中腹,破掉黑棋的潜力,进一步确立优势。
黑棋尽力做眼求活,尽力争夺,但已经难以挽回败局。
白棋稳稳地收官,将各处的实地和外势转化为确定的目数,冷静地应对黑棋的各种手段,确保自己的优势不被动摇。
黑棋投子认负,白棋以半目之差险胜。
这盘棋,黑棋虽然先手,但在中盘战斗中过于激进,导致局势失控。
风满楼正在盘算该如何继续时,头顶的一缕阳光突然暗下去。
抬头,却是先前在城外开粥棚的文姑娘,带头在草棚上铺设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