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男人都贱,女人上赶着吧,他们不珍惜,女人冷着他们吧,他们又眼巴巴的往上贴。”
  颜知渺迅速收回质疑:“这小妙招……对付女人可管用?”
  莺莺燕燕们齐声道:“管用。”
  第38章 郡马被爱情骚怀了脑子
  “阿嚏!”
  “阿嚏!”
  苏祈安揉着酸酸热热的鼻子头,唤来药嬷嬷快快将四面窗户统统关好。
  药嬷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许是你伤口未愈,容易受凉。”
  于是开了橱柜,抱出一床棉被。
  苏祈安怕热,倔强着拒绝。
  “郡主一不在就没人能治你了!”
  苏祈安便老鼠见了猫似的认了怂。
  锦被盖着孱弱的身子,忍着热,她问:“都准备好了吗?”
  “独孤胜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呐。”
  “事关郡主,我怎能放心,”苏祈安眼珠子转了转似在思量,“罢了,亲眼看看我方可心安。”
  她艰难地挪出热汗津津的被褥,往床下挪。
  “小心伤口,小心着凉。”
  药嬷嬷抚稳她的腰,确定她稳稳立地后,才弯下腰帮她穿好鞋。
  “来,慢慢地走。”
  六七日没下地了,踩在驼绒地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一个踩着棉花的不倒翁。
  杖刑打得她皮开肉绽,幸好有药嬷嬷独家秘方金创药,伤处已好了五六分了。
  “你呀,就是头倔驴,”药嬷嬷心疼得直发牢骚,“非要逞能。”
  “你就当我出房门透透气呗。”苏祈安艰难地跨出门槛,空气中有清清丽丽的桃花清香。
  独孤胜是外男,未得主人准许不准入垂花门、进内宅。
  多日不见苏祈安,他十分挂念,提着紫藤花篮跑过来,立在石阶下,微仰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胖黑脸,满嘴的思念。
  苏祈安夸他嘴甜,命他一会儿去账房处领赏钱,复又伸手,在篮子里捻起一粉色花瓣,仔细端相。
  “千万记得挑新鲜的摘。”
  “属下就快把桃花园的花摘光了,摘了有二十几篮,全铺在这院子里了。”
  苏祈安目光越过他发顶,落向满地的粉色,轻轻柔柔的一层,像是下了场桃花雪似的。文静清雅且夺目,使人舍不得移开眼。
  甚好甚好。
  “再多撒一些,铺得厚实点,每株发财树旁要点支蜡烛,沿着院门口的小路一直点到主屋门前。”
  独孤胜是个粗人,但看得出苏祈安是要给郡主殿下准备惊喜,用心道:“天色已经昏黑下来,郡主许是要回来了,属下多叫些人手来帮忙。”
  “你且去吧。”
  音落,起了微风。
  药嬷嬷道:“我们先回屋吧。”
  苏祈安眉飞色舞,心情全写在脸上:“不要管我,你去庖厨瞧瞧厨娘们的菜做得如何呢,万万不能有差池。”
  药嬷嬷称“是”,两片嘴却是轻微翕动,明摆着欲言又止。
  慢吞吞转身回屋的苏祈安用余光瞥见了,不满道:“嬷嬷是我的亲人,何时有话还藏着掖着了?”
  “奴婢只是觉得郡马对郡主……过于上心。”
  大毅重农轻商,苏祈安虽然出身商贾,但富贵泼天,自小娇贵的养大,难免养成唯吾独尊的性子,绝无对任何人有过这般……重视。
  药嬷嬷恍然一抬眉,发现苏祈安猝不及防地红了脸,神色甚至含羞带怯。
  药犌“?”
  “只因十位把头同我讲,”苏祈安腼腆道,“用真心。”
  “??!”
  药嬷嬷一头雾水地去了。
  。
  苏祈安没上床,确认药嬷嬷走远后,吩咐下人去库房搞了根手杖来。
  她一面撑着手杖,一面自强不息的换好衣裳束好发,长身玉立于屋檐下,静侯郡主殿下的大驾。
  手杖一会儿换在左手一会儿换在右手。
  还心血来潮地在花篮子里翻出一支桃花别在左耳,忽尔又换去别在右耳。
  安分一阵,又将那枝花横叼在嘴里。
  一系列孔雀开屏行为,搞得灼灼院的丫鬟婆子云山雾罩。
  丫鬟们:郡马这是咋了,骚里骚气的。
  婆子们是过来人:郡马是被爱情骚坏了脑子。
  夜幕彻底临下,疏星淡月。
  提前得了吩咐的门子飞跑进灼灼院,像是禀告大喜事:“郡主回来啦。”
  苏祈安挥退他,指挥早就各就各位的丫鬟婆子:“快快快,灭灯笼,点蜡烛。”
  丫鬟们爬上竹梯摘掉屋檐下的灯笼,落回地,立马用肩扛起竹梯,小跑着走掉。
  婆子则挨个点亮一地烛光,也小跑着走掉。
  一个个麻溜得很。
  “主院外头为何没挂灯笼?”银浅小声嘀咕。
  “许是郡马已经睡下了。”颜知渺足尖踢着一小石子,哒哒哒地滚出老远。
  “郡主小心脚下。”
  银浅走了两步不满道,“这帮懒仆,苏宅就一个主子不成,真不把郡主放眼里,我明儿就去跟王爷王妃告状去。”
  颜知渺打趣她脾气越来越坏,摸着黑,缓缓推开院门。
  吱嘎——
  门轴发出细小的响动。
  花香冷不丁地侵入鼻息,微凉的夜,烛光百点,似星芒密密镶镶,璀璨似银河流泻落九天。
  壮美绚烂的风景颜知渺赏过,唯独此刻,有缕缕暖意注入心头。
  “真美!”银浅喟叹着。难怪四周灭了灯,原来是郡马藏了惊喜。
  她识趣地退下,合好院门。
  颜知渺踏着厚实的花瓣入了院,与小路尽头的苏祈安遥遥相望。
  烛光溶溶,那抹墨色身影似隐于薄雾之中,如梦似幻。
  她羞涩难抑。
  苏祈安朝她抬起一只手:“渺渺,过来。”
  颜知渺魔怔了似的,像只乖顺的猫儿,徐徐靠近,握住那只手。她的手是凉的,苏祈安的掌心却是饱饱的暖,像是勾人沉醉的温柔乡。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宅子里怪闷的,我……去南市逛一逛。这些是你准备的?”
  “为你准备的,”苏祈安眼眸黑亮清澈,真诚道,“你喜欢吗?”
  “喜欢。”颜知渺抿抿唇。
  “既如此……不生我气了行不行?”
  颜知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在闹脾气,且刚跟宁如玉取来了爱情真经,要对苏祈安忽冷忽热。
  她抓扯回理智,奉劝自己要冷静清醒,不要被这点小伎俩欺骗,衔翠楼的姑娘们可讲了,苏祈安是青楼常客,见惯风月者,最会讨人欢心。
  她自那温暖的掌心里抽回手,冷下语色:“我的确矫情,郡马何必这些费心思。”
  倏然,苏祈安于怀中掏出一枝粉嘟嘟的桃花,并不言语,眼中黯然神伤,露着“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的惆怅。
  怪可怜的。
  她生得好看,是陌上人如玉,美人世无双的好看。
  可怜也就成了楚楚可怜。
  仿佛不依她,下一息就要褪下外壳,露出娇柔怯弱的花芯,再来一番梨花带雨、饮泪吞声。
  直接把颜知渺干不会了。
  脑子里飘满了“罪过啊”。
  “我……我也……没有多生气。”
  “真的!”苏祈安尾音打着旋上扬。
  “嗯。”
  苏祈安主动握回她的手,牵着她进屋,手杖没使惯,用得笨笨拙拙。
  “你悠着点,仔细伤口。”
  “无妨无妨,有你在我不怕。你饿了吧,厨娘做了许多菜,全是你喜欢的。”
  “我……吃过了。”
  “在哪吃的?”
  “……”在衔翠楼吃的。
  只逛了一回青楼的颜知渺在逛了无数回青楼的苏祈安面前莫名心虚万分,出于本能地觉得最好不要讲实话。
  “在一馄饨摊……随便吃了点。”
  “一碗馄饨肯定吃不饱,你再吃一点。”苏祈安手杖打滑,人失去重心,歪倒下去。
  颜知渺匆忙抱住她,急切的问:“没事吧,弄疼伤口了吗?”
  她们严丝合缝地贴着。
  苏祈安闻见不同寻常的香味。
  不是殷殷桃花香,而是红梅、木槿、牡丹……
  各样杂糅,浓厚轻浮。
  苏祈安常年谈生意,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有此样香味,眼神当即变得凌厉:“你去青楼了?”
  。
  “你被苏祈安赶出来了!!”
  清风徐徐。
  秋枫院送走了曹葆葆,当下成了宁如玉的住所。
  在衔翠楼眠花宿柳一晚回来的他心情非常不美丽,于秋枫亭中一阵大呼小叫:“我教你的诀窍不可能不管用!先冷着她,冷一阵再热着她……你非但没拿捏住她,反倒让她拿捏住了你!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如此愚笨!”
  颜知渺蔫头耷脑的斜依着美人靠,随手理了理胳膊处的披帛:“她洒了满院子的桃花瓣,还点了蜡烛,眼神温柔极了,美极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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