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蠢蠢欲动的心驱使着她,看着眼下正在自己细心上药的人,她问出了口:“你刚刚为什么吻我?”
非常敏锐地,她感觉到那一瞬间陈既
言的动作顿住了。
心脏也好像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停住,岑与惜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陈既言的回答。
“我……”陈既言很缓慢地发出了一阵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也狠狠刮过岑与惜敏感的心脏。
只说出一个字,又猛地停住,陈既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望向了正焦灼等待着答案的岑与惜。
对视上岑与惜一双星眸熠熠的黑眼睛,他轻笑一声,清隽的眉宇间带着些无可奈何又好像甘拜下风一样的感觉,轻道:“我输了。”
任旁人听来,这是一句十分没头没脑的话,但岑与惜却一瞬间听懂,眼眶霎时红了。
她微微歪头,有些不可置信一样,“所以,我赢了?”
陈既言半跪在原地安静地笑着,算是默认。
眼睫轻轻一颤,上面悬着的一滴亮晶晶的泪珠“啪”地一下掉了下来,落入一片寂静的夜空。
仿佛象征着某种尘埃落定。
茫茫黑夜里,岑与惜一会哭一会笑。白天的她还为一月到期后可能会得到的答案辗转反侧,现在她就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
陈既言说他输了。
这场关于心动博弈的赌局,他输了。
街道上突然亮起了路灯,有一盏路灯正正好在他们的旁边。
昏黄的光骤然亮起,将这里的两个人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
岑与惜看清了陈既言眼里的认真,陈既言也看清了岑与惜的又悲又喜。
眼泪啪嗒啪嗒,一颗接着一颗,接连从岑与惜的眼里掉了下来,晶莹剔透,光亮异常。
陈既言看着她,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手指轻抬,他摸上岑与惜的眼,声音似叹非叹:“怎么哭得这么凶?”
岑与惜没说话,只一瞬间眼泪掉得更猛。
“你,”她结结巴巴地控诉,“你为什么要拿抹过正红花油的手摸我的眼睛?”
她委委屈屈地,“我本来都不想哭了。”
正红花油的气味那么呛人,刚刚狠狠刺激了一把她的泪腺,才让她泪流不止。
陈既言:“……”
还没收回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岑与惜见他知道了原因还不动作,凶巴巴地又瞪了他一眼。
陈既言这才回神,干咳一声后收回了手。
空气中的泣音慢慢停了下来,这一方天地蓦地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你……”
“我……”
异口同声,他俩同时开了口。
陈既言反应更快,果断停下来,道:“你先说。”
岑与惜顿了顿,漆黑浓密的眼睫簌簌颤动,还带着未散的湿意,“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输了?刚才吻我的时候吗?”
陈既言沉默一秒,“更早。”
“更早是什么时候?”她追问。
陈既言再次沉默,这次,他很久都没有开口。
不开口不是说不出来,而是在陈既言心里,他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能衡量的时间。
岑与惜察觉出陈既言的心思,表情突然变得愣怔。
“陈既言,”
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叹意。
“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第58章 交换主动权怕你喜欢我,又怕你不喜欢……
那晚,陈既言没有将岑与惜再送回学校——她的其他室友都已经回家,宿舍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受伤了做事情会不方便。
岑与惜自从说出那句话后就开始变得沉默,安静地接受了陈既言的所有安排,没有一点异议。
在到达陈既言家门口时,陈既言刹停车子,移眸看向一直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岑与惜。
说实在的,陈既言现在也不太能猜透岑与惜在想些什么,心情又是开心还是难过,他也不敢问。
陈既言之前准确把握着自己的感情,是这场感情对弈中不可撼动的获胜者。可现在,原先天平两端牢牢把握着主动权的人突然翻了个个儿,岑与惜成了那个对他生杀予夺的上位者。
陈既言突然觉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忐忑。
安静密闭的车厢内,只有车顶上的那一点昏黄的灯光洒下一片光明,隐隐照清车内的两个人。
在那光下,岑与惜精致的侧脸半露半隐,神情郁郁辨不分明。
陈既言语气试探:“……惜惜?”
岑与惜这才恍然回神一样,“我,我没事。”
心情从刚才开始就处于一种不知道到底是悲还是喜的状态里,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说不清刚刚得到的陈既言的答案到底是不是她内心真正想要的。
该是想要的吧,毕竟她求了这么多年。
但来的好像也确实迟了些。
几天前,岑与惜第一次提出那个一月赌约,心里想着只当是最后的黄粱一梦;几天后,看着陈既言没有拒绝自己亲吻的反应,她想如果他真的改变心意,也愿意再给他一次追求自己的机会。
可此刻,听到陈既言口中那个确切的答案,岑与惜却发现,自己现在最大的反应却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是真的暗恋成真了吗?
是真的得偿所愿了吗?
多年苦涩的暗恋在此刻突然得到结果,像是一个从未吃过肉的人突然面前出现各种美味大餐。该狂喜的呀,可岑与惜却畏畏缩缩,不敢触碰。
大概,是因为失望过太多次了吧。但每次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她又会忘记过去的所有伤痛。
只有在陈既言这里,她会一让再让。
夜色渐浓,外面的气温也越来越凉。
陈既言又等了一会儿,终是再次出声:“惜惜,我们下车吧。”
安静了好久的车厢里终于有了声响,陈既言先下了车,接着大步走到岑与惜那边,打开了车门。
岑与惜的脚还伤着,不能着地,陈既言弯腰探进车内,打横抱出了岑与惜。
坚实有力的臂膀稳稳担住岑与惜的肩和腿弯,陈既言的每一步都沉稳踏实。这样稳妥的感觉总会给岑与惜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有陈既言在身边,她就永远不用担心会摔倒、会受伤。
指纹按下锁的开关,房门应声而开,屋内一片黑暗。
岑与惜以为陈既言会开灯,可他没有,将岑与惜单手放在玄关柜上,陈既言就那样在黑暗中,线条流畅的双臂顺势撑在岑与惜的两侧,以一个禁锢的姿势将岑与惜圈在了身前。
岑与惜一怔,反应过来后身前已经全部被清新微凉的薄荷味道笼罩。
这是怎么了?
不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肩上突然一沉,是陈既言将脑袋抵在了她的肩窝。
一瞬间,岑与惜心脏狂跳。
——这是陈既言从没有过的模样,像是依赖又像是在撒娇。
灼热又侵略感十足的吐息就落在身前,胸脯一起一伏间,岑与惜甚至都能感受到陈既言心跳的频率。在这样的气氛里,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迅速开始变得稀薄,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
她紧紧掐住手心,颤着声音开口:“干嘛突然这样?”
黑暗也在此刻做了催化剂,陈既言始终没说话,只在岑与惜问询落下的那一刻轻轻地动了动脑袋,以作回应。
这样的陈既言太罕见了,岑与惜惶惶失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才好。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落下,岑与惜忍了忍,最后咬唇别开了头。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抵抗,对陈既言难得示弱的抵抗。
他此刻也不安了吧。
岑与惜能感受得到。
“惜惜……”
不知道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到底多久,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声似有若无的喟叹。
平时就磁性性感的声音此刻更添几分蛊人,岑与惜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惜惜,”他又这样叫了岑与惜一声,薄唇微微开合,总算开始说话,“刚才在车上,你都在想什么?”
陈既言说不明白心里的那股不安
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岑与惜最后的那句“你也有今天。”,也或许是岑与惜在听到自己承认输了之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总之,他很不安。
他拒绝过岑与惜太多次了,包括那无比决绝的六年,以及重逢后的种种偶然见面。
突地,陈既言想起在出国第三年时悄悄回来的那一次。
当时的岑与惜刚刚高考完,还没有出高考成绩。岑与惜的高中学校为这些已经毕业的高三学子,举办了一次欢送聚会。
那是一次非常大的活动,校长亲自出席,为毕业学子送上未来寄语。也正是那次,岑与惜被选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可以上台讲话,并和校长握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