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知道是不是所处的空间狭窄密闭的原因,岑与惜总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泛起一股烫意,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怕被陈既言看出什么,她欲盖弥彰地看向了窗外。
不知道当他们的轿厢到达顶点时,能不能看到已经燃放起来的烟花。
轿厢内越发安静,冷不丁地,陈既言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岑与惜一心看着窗外,嘴下意识顺着脑子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想烟花。”
陈既言一顿,有些没想到。他轻笑了下,问:“就这么喜欢看烟花?”
岑与惜抿下唇,脸颊上的烫意越来越明显。
哪里是喜欢烟花,明明是喜欢当下这个愿意陪自己来看烟花的人。
陈既言没等到她的回答,微微歪头,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嗯?”
岑与惜眨眨眼,轻咳一声。她坐直身子,明亮又羞涩的眸子直直看进陈既言的眼睛:“不是喜欢烟花。”
陈既言一顿。
而那边,岑与惜
的话还没说完:“我只是喜欢愿意来陪我看烟花的你而已。”
不是喜欢烟花。
是喜欢你。
多么真挚又动人的告白,仿佛突然耳鸣,连大脑都浆糊了一秒,陈既言难得愣住,反应过来后胸腔处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而厢内,由于过于不好意思,岑与惜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扭过了头继续看向窗外,不再去看陈既言的反应。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轿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来到了摩天轮的最高点,而这会儿正正好是九点。
透明玻璃外,外面先是“砰砰”两声炸响,接着,便是更加密集的响声,同时一大片一大片绚烂五彩的烟花在窗外接二连三地亮起,照亮了他们所在的那一整片夜空。
岑与惜双眸炯炯发光,被烟花照亮的侧脸明艳动人。她浑身不觉自己,只忍不住看着窗外惊叹:“好美……”
烟花美吗?
的确是美的。
但眼下,在陈既言眼里,
有一个比烟花更美的人。
陈既言从刚刚听到岑与惜的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着,窗外的烟花无法夺走他一丁点的注意力,此时此刻,他的眼眸全部只被一个人填满。
身旁慢慢传来一阵熟悉的热源,岑与惜下意识回头看去,不等看清人的模样,眼前就覆下了一片黑影。
一个轻盈如羽毛般的吻,带着炙热和滚烫,稳稳地落在她的唇瓣。
一瞬间,岑与惜心脏停跳,比陈既言主动吻了她的事情更加让岑与惜激动的是,她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个关于摩天轮的古老而又俗套的传说。
据说,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恋人,可以一直走下去。
岑与惜愣愣地,在顺从着陈既言的吻闭上眼睛的同时,她在心里默默企盼。
这个传说,一定要是真的啊。
第57章 他的答案“我输了。”
烟花慢慢放至结束,空中寥寥最后几片烟花绚烂炸开之后,就化为空寂,仿佛也代表着某种磅礴热烈的感情,只绽放一瞬。
摩天轮仍然继续运作着,他们的视线在经过最高点后,开始慢慢下落。这期间,轿厢里陷入一片难言的沉默。
谁也没有先开口,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们都还没能完全消化。那是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吻,更超出了所有人的计划。
陈既言最为懊恼。
这个吻将他一直以来伪装得极其完美的假面完全撕破,更将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绝不会动心的自己打脸打得极痛。
他自诩绝不会动心,可今天却主动吻了她。
是只有今天才失控了吗?
不。
陈既言回想起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那些和岑与惜相处的点点滴滴。
撒娇的岑与惜、爱笑的岑与惜、羞涩的岑与惜,和面对自己的感情时毫不退缩、无比勇敢的岑与惜。
她真的是一个无比勇敢真挚的女孩。所以也正因为这样,数不清到底多少个瞬间,陈既言已经悄悄被她占据心神、被她吸引视线、被她动摇内心。
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因为种种原因离开的那没有和岑与惜联系过的那六年,他真的不后悔、不遗憾吗?
当回国后在酒店里第一次见到岑与惜时,他的内心真的那么淡定吗?
当看到岑与惜在电影院里差点被人揩油时,他质问岑与惜的那些话真的只是出于哥哥的名义吗?
当那晚冲动地答应和岑与惜的一月恋爱时,他真的希望岑与惜能到期后彻底放弃吗?
当那晚岑与惜两次朝他吻过来时,他真的毫不动心吗?
当刚刚他吻向岑与惜时,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
他是吗?
陈既言终于无法再骗自己。
他该把岑与惜当妹妹的。
可他也真的没做到。
他动心了。
不是今晚,也不是昨天,早在不知道和岑与惜朝夕相处的哪一个瞬间,他早已动心而不自知。
又或者早已知道却在死死压制。
但再封闭的火山,只要地下岩石板块还在不停活动,终有一天它也爆发。
陈既言是那座沉默封闭的火山,岑与惜的爱就是那些地下活动的岩石板块。
我这样死板的山,竟会为你哗然。1
摩天轮终于停下,岑与惜和陈既言一前一后安静地下来。
大概是刚才那个吻给岑与惜的冲击力太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下轿厢时突然脚下一崴。
脚踝处迅速传来剧烈的痛感,在即将摔倒地上前,前面的陈既言风驰电掣般回身一把捞住了她。
陈既言紧紧托着岑与惜的腰,微一使力,帮助她重新站直,“有没有事?”
岑与惜本想咬紧牙关忍一忍的,但脚下的疼痛那么明显,她没能忍住,白着脸,“我脚疼。”
舞者的脚是非常重要的。
眉间一凛,陈既言迅速弯腰,单膝跪地:“上来,我背你。”
岑与惜一愣,顺从地趴上了他的脊背。
夜风习习,月弯如钩。
高大沉默的男人背着他的全世界在黑夜中大步奔跑。
迅疾的心跳在耳畔砰砰作响,岑与惜紧紧趴在陈既言背上,根本分不清那样的心跳声到底属于谁。
这一刻,脚上的疼痛仿佛都被淡化,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道飞散在鼻间,岑与惜只能感受到身前人的存在。
半小时后。
岑与惜的崴伤并不严重,她拒绝了陈既言要开车带她去医院的决定,只想坐着休息一会儿。
无法,陈既言只能在附近的药店里买了些药油和无菌绷带。
陈既言的车子停在广场附近的一条安静小路,等他匆匆带着买到的东西回来时,岑与惜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敞开着门的副驾驶上,悠闲地晃着另一只完好的脚。
她的两只脚上都已经脱了鞋,莹白的脚丫如同一尊完好精致得璞玉,在漆黑昏暗的黑夜里发出淡淡的光,那样明显、那样吸引人。
陈既言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喉结微滚。
“风大,怎么不关车门。”他缓步上前,语气自然。
岑与惜正兀自愣神,听见陈既言的声音眼睛一亮,看向他的方向。
“风不大啊,”她歪歪头,笑道,“而且开着门的话,等你回来我就能一眼看见了。”
“是吗?”陈既言挑下眉,“可刚刚如果我不叫你,你还要等好久才能发现我。”
岑与惜卡了壳,脸上出现一抹薄红,羞恼地瞪了陈既言一眼,“那是因为你走路太轻了,我才没发现!”
陈既言闷笑出声。
不再去逗岑与惜,他提着手里的一个塑料袋,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
“伸脚。”他说。
刚才他没来的时候,岑与惜还把脚露在外面。等他过来了,却又伸了回去。
岑与惜努了努嘴,看着陈既言漆黑浓密的发顶,乖乖伸出了那只还肿痛的伤脚。
“明知道受伤了,还要把脚晾在风里。”陈既言打开那瓶正红花油的包装,嘴上淡淡地责怪。
岑与惜一顿,知道陈既言刚才是看见了。心里清楚自己做得不太对,她心虚地眨了眨眼,没反驳什么。
鲜红的汁液伴随着有些刺鼻呛人的味道缓缓倒入宽大的掌心,双掌合十慢慢揉搓,接着,那个带着湿意的温暖大掌覆在了岑与惜已经肿起来的脚踝上。
轻轻按压,慢慢揉搓,脚上那一小块皮肤很快开始发热发烫,连同着一起烫起来的,还有岑与惜热乎乎的心。
从岑与惜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清陈既言的侧脸,男人的神情专注、认真,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岑与惜的脚,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太安静了,岑与惜突地就想起刚刚那个吻。
那个吻真的很轻,但真实存在。
那个吻是陈既言主动,也是他第一次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