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也早些休息吧。”
  柳无咎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把自己的脸蒙在被窝里。
  第22章
  洛十三离开金蛇帮总舵,回到自己房里。
  屋子很小、很暗,没有一丝光亮。
  却有一缕幽幽的香气。
  洛十三道:“谁?”
  一女人吃吃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洛十三道:“我已不再是第一剑。”
  “可是你今天那一剑,实在让人惊艳。”
  香气浮动,好像风中的一段紫藤萝。
  她悠悠地道:“这样惊艳的剑光,本就不该被埋没。”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轮弯钩般的秋月,勾的人失魂落魄。
  她的手已似要勾上洛十三的腰,洛十三似乎已可以感受到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兰香一般的吐息。
  但她到底没有更进一步。
  只因洛十三的剑柄已经离她的气海不足一寸。
  洛十三冷冷道:“不知玲珑夫人找在下有何贵干?”
  秋玲珑面色一僵,她还从未遇到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来向你问一个人。”
  “一个人?”
  “是,这个人你一定听说过,一定对她很熟悉。”
  “什么人?”
  秋玲珑目光闪动,道:“妃青。”
  洛十三霍然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洛十三的人已变,在他听到“妃青”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变得和他的剑一样锋利。
  秋玲珑心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好似春风化雨:“只因我有一个朋友,他也认识妃青。”
  “谁?”
  秋玲珑咬着牙,道:“温阳。”
  “温阳?不夜侯温阳?”洛十三似乎很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会——”
  他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不错,不错,不夜侯也是……他们两个认识,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秋玲珑目光一闪,慢慢道:“我想,她一定很让人难忘。”
  “是啊……”
  洛十三的神情又变了,好似有一点怀念,一点温暖,但在温暖之后,又余下一抹惆怅。
  秋玲珑看着他,忽然有点不确定,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洛十三似乎有一点迷惑,但那点迷惑转瞬又变成沉痛的愧疚。
  秋玲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蹙了蹙眉,心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若是温阳能见她一面,他一定会很开心。”
  洛十三察觉出一丝古怪,他道:“为什么?”
  秋玲珑看着他,慢慢道:“因为……因为温阳喜欢她。”
  “什么!”
  洛十三脸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秋玲珑忍着一点怒气,道,“温阳与她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年少慕艾,温阳对她一见倾心……”
  洛十三想起江湖上关于不夜侯的种种风流传闻,急急道:“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秋玲珑道,“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温灵就叫人把他带回温家了。”
  洛十三稍稍放心,又冷冷道:“你可以告诉不夜侯,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是他可以碰的。”
  秋玲珑心头更气更恨,却道:“你这是在威胁他吗?”
  洛十三道:“我只是在提醒他,他若敢做什么,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他又道:“我知道,你跟不夜侯曾经有一段情。”
  秋玲珑几乎已笑不出来了。
  洛十三却道:“一个人若有过真情,那并没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秋玲珑心中一颤,却更觉迷惘。
  “可是,一个人也绝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情伤害他人。”
  他看着秋玲珑,道:“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秋玲珑已几乎要冒冷汗。
  她哪里敢不明白——她已经感到了洛十三的剑气。
  妃青也许并没有死。
  可是活着的妃青,只会比死去的妃青更难对付!
  能被温阳念叨半辈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当年跟她有纠葛的,也远远不止温阳一个人。
  一个船舱里,一群水手歇了工,正在下骰子打骨牌。
  人群里忽而冒出一阵欢呼,又忽而降下一阵嘘声。
  他们赌的钱并不多,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并没有很有钱。
  但这已是他们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和欢愉。
  王老五今天已赌了三把,三把里边,没有一把是赢的。
  他沮丧着摇头,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哎呀!又输了!”
  一人道:“王老五,你别跟那老叹气了,你赢不了牌不说,总不能把我们兄弟几个一块拉下水啊!”
  王老五涨红了脸,懦懦地道:“好,好……”
  他便也不再叹气,只把气闷在心里。
  舱门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竟很有规律,很有力。
  “谁啊这是,这时候了还来烦人!”
  一群人赌的正酣,谁也不愿意下去开门。
  但他们也知道,这船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又一人道:“那个谁?王老五,反正你也赢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下去把门开了!”
  王老五一向受气惯了,他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放下骨牌,颤颤巍巍地下了梯子,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一个灰衣男人,抱着一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口。
  王老五逆着光,几乎看不清那灰衣人的脸,只见这人身材很是高大,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他惹不起的气息。
  那白衣少女也看不清脸,却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埋在灰衣人的怀里。
  这灰衣人自然就是沈耽。
  一刻钟前,沈耽抱着那少女穿过回廊,又抱着她回到船舱。
  他在船上并没有住处,他也没有给自己找一个住处。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少女受了伤,需要医治,但她得罪了金蛇帮,船上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个敢收留她,也没有人会让他们进门。
  所以他只好来找船工们住的地方。
  金蛇帮再不要脸,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对老百姓打打杀杀,他们既然要继续和漕帮抗衡,有些事就不能做的太过。
  沈耽道:“请给我找些治外伤的药来,还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再让后厨炒两碟小菜,煮一碗稀粥。”
  “这,这个时候,哪有……”
  王老五不说话了,也不敢说话。
  他已看见沈耽的刀,闪着寒光的刀。
  人群已经散去。
  船上忽的变得很静,江心里只有一道皎洁的月影。
  屋子里燃起一豆灯火,灯影明灭。
  少女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
  她的伤处已经被沈耽敷好了药,她也已经换了一套更为干净的粗布白衣。
  沈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少女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他,轻轻道:“你也吃一些吧。”
  沈耽道:“不用。”
  但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沈耽似乎脸红了红。
  那少女笑了笑,又道:“一碗热粥,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的。”
  沈耽顿了顿,道:“谢谢。”
  他凑到碗边,和她喝了同一碗粥。
  “你好好休息。”
  沈耽拿着碗就要走,那少女却拉住了他的手臂,柔柔地道:“谢谢你。”
  她抬头看着他,道:“若不是你,我一定早就没命了。”
  她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臂,手臂上还有一点青紫的伤痕。
  沈耽似乎已不忍再看,也不敢看。
  他道:“这并没有什么。”
  他说着,在床头放下一锭银子,道:“你以后好好生活,望莫要再碰上那些歹人。”
  那少女颤声道:“你要走?”
  沈耽没有看她,只道:“我总是要走的。”
  少女看上去几乎快要哭了:“可是我怎么办……”
  沈耽看见她的眼泪,心中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怜惜之意。
  他又坐了下来,似乎是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阿芜!”
  那少女忽的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抽泣道:“你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我……”
  沈耽忽的觉得很难过,他几乎已不忍推开她。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她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沈耽修长的四肢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浑身已经热了起来。
  阿芜柔若无骨地攀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慢慢地凑近了他的唇边。
  沈耽浑身一颤。
  她的唇柔软得就像春天里最娇嫩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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