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赵无隐等人走了以后,坐起来看向桌子上放的白瓷瓶,里面上乘的疗伤灵药。
  赵知砚留给他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可是青棠的出现,赵知砚态度的转变,让赵无隐有种危机感。
  赵无隐解开衣袖上药,衣袖里轻飘飘落下一物。
  银白色的绸带,手指那么宽,短短的一段。
  赵无隐将绸带捡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上面残留着淡淡的香。
  这是拽青棠的那一把,从他衣袍上断掉的绸带。
  青棠也用不了,所以这个就是自己的了。
  -
  晚上,下了一阵小雨,林中满是露水滴落的哒哒声。
  青棠悄悄溜出门,准备去查赵毅飞的住处,如果白堇禾真的死于悬石阵,没有别的疑点,这件事也就了结,可以给师父交差了。
  杏林院在帝台殿的西侧,后面种着一大片杏林,此刻院子里没有灯火,林子里也漆黑一片。
  青棠翻墙进了院子,站在外廊扔了个石头试探有没有阵法,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后,青棠轻轻推开屋门。
  里面是赵毅飞的书房,干净简洁一尘不染,就像赵知砚铺设静和苑时的样子。
  青棠翻了翻桌上放的几本册子,看到拟订又作废了的礼册名单、置办红妆家什的花销明细,赵知砚做事细致稳妥,字也写得很好。
  一朝兴起大婚,一朝失意退婚,忙的都是他这个中间人。
  如果赵知砚经常在这里转悠,他知道的应该比自己多才对,那白堇禾的死还有别的原因吗?
  青棠打开了几个抽屉,柜子,里面都没有什么异样,准备离开时外面忽然来人了。
  青棠连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脚下是湿的,在地上留了脚印,他施法将脚印抹去,把鞋底烘干躲进一个空的柜子里。
  从柜门中,青棠看到赵无隐进来了,身上还披着一件黑披风,他把帽子摘下来,先是到处打量,然后来到桌前像自己刚才一样在翻东西。
  青棠不动声色,等着赵无隐离开,如果被他发现,指不定会被怀疑成盗窃南华宗机密。
  赵无隐翻看了一下东西,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仔细闻又什么都没有闻到。他停下翻找东西的手,站直了身形。
  青棠捂住嘴巴,盯着柜门前站着的高大身影。
  赵无隐走向旁边的书架,往后看了看,然后急促地低头查看桌下,接着迅速打开柜门。
  青棠闭着眼靠在柜子里,正在装晕。
  赵无隐蹲下身拍拍青棠的脸颊,“醒醒。”
  青棠没睁眼。
  赵无隐直接把青棠拖出柜子,青棠睁开眼,“你,你干什么?!”
  赵无隐轻哼,“我还要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青棠:“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
  赵无隐叉腰冷笑,“你再给我装?我就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纯,什么退婚,什么攻略都是其次,你来到底为了什么?!你最好告诉我,你来的真实目的,否则我就带你去找我哥!”
  就算赵知砚对青棠有偏袒,这是抓住了他意图不轨的铁证。
  青棠摆手,“我没有做损害南华宗的事情。”
  赵无隐迈步逼近青棠,抓住他的手,“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青棠说:“合欢宗主,也就是我的师父曾经受过你娘的恩情,所以让我此次前来顺道调查你娘的死因。”
  赵无隐看着青棠的双眼,忽然想起两人在鳐背上,青棠说的话,但是合欢宗弟子向来诡计多端,不可轻信,“我不信。”
  青棠挣扎着,“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只有这一个答案!”
  赵无隐将青棠的手捏得更紧,“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用点刑罚才能说实话。”
  青棠拖住赵无隐,“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做的事就光彩吗?”
  赵无隐说:“我是发现有人翻进杏林院,所以才进来的,你觉得南华宗弟子会信你还是信我?”
  青棠盯着赵无隐,低声说:“赵无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告诉过你了,我来是调查你娘亲死因的,你不信也罢,我死在这里,合欢宗定不会饶了你!”
  赵无隐:“你说的都是真话?”
  青棠瞥过头去,不看赵无隐:“随你,爱信不信!”
  第45章
  赵无隐将青棠抵在墙上, 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你骗我,怎么说?”
  “如果合欢宗有心毁掉南华宗, 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你抓住?我不是合欢宗弟子中最出众的,也不是修为最高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告诉你了。”
  青棠一副摆烂的架势,任由赵无隐怎么想,反正他已经没有隐瞒了。
  赵无隐的手松了一些,但没有离开青棠的脖颈,“你也觉得我娘亲的死另有蹊跷?”
  青棠说:“我不确定, 所以我才来杏林院的。”
  赵无隐放下手, 青棠刚缓过气,外面又来人了, 是赵知砚。
  青棠要躲进柜子里, 赵无隐抓住青棠的手,“你藏在那里,很容易就会发现你。”
  青棠问:“那怎么办?”
  “藏到我披风里。”
  赵无隐将宽大的披风遮盖住青棠的身形,“抱住我,别露出破绽。”
  青棠照做了, 手趴在赵无隐的腰上, 赵无隐突然收紧了小腹。
  很快, 赵知砚推开门走了进来,见赵无隐披着黑披风在里面, 鬼鬼祟祟的。
  “无隐,你在干什么?”
  赵无隐牵了牵披风,左右看看,“我来这里, 想找东西。”
  “什么东西?”
  “有没有什么娘亲留下的东西。”
  赵知砚叹口气:“父亲当年已经烧了娘亲所有的东西,难道你忘记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何又寻思起这件事?”
  赵无隐说:“我怀疑娘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赵知砚将桌上的东西摆好,又将柜子的门关上,“我告诉过你,能找的我都找过了,娘亲那时刚生下你,得了臆症,才会冲进悬石阵。”
  青棠藏在赵无隐的身后,敛声屏息,生怕给赵知砚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赵无隐用衣袖遮掩住青棠的手,“那我走了。”
  青棠跟着赵无隐移动。
  “等等。”
  赵无隐停下脚步,青棠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你大晚上为何穿一件披风出来?”
  “刚才在下雨。”
  赵知砚反复打量赵无隐的披风,最近繁琐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顾及这个弟弟,于是他提醒道:“你还有伤,最近不要下水,偶尔也去演武场。”
  赵无隐:“知道了。”
  “还有,不要再欺负青棠了,如果我再发现你带他去危险的地方,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只要他没有坏心思,我就不欺负他。”
  青棠努力假装自己是一件衣服贴在赵无隐背后,披风随着步伐飘摆,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赵无隐来到静和苑门口,停下脚步,“出来。”
  青棠从赵无隐宽大的披风里钻出来:“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
  赵无隐看着青棠凌乱的鬓发,居然觉得有些可爱:“不用还。”
  “不用还?我没觉得你会这么好心。”
  “你答应我不去勾引我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青棠觉得好笑,“我还没想着要攻略的人呢,你这么怕你哥沦陷?我们合欢宗是讲究你情我愿的,若他不愿,我也不会做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霸王硬上弓?
  在青棠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无隐的脑海在回味青棠双手抱在自己腰上的感觉,他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这可能是青棠的媚术。
  赵无隐指着青棠的眉心,“最好如此。”
  青棠朝他轻哼,转身进去门就嘭地关上了。
  -
  青棠站在院子里没急着进屋,此时已经是子夜。
  最后一拨人踏上宜诸城后,仙桥从宜诸城逐渐消失化作飞絮漫天,悬石阵的口子也迅速弥合形成紧闭的环状。
  帝台这边一群人抬着步辇,上面坐着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冷峻男子悠然扇着扇子,落到帝台的土地上。
  尽管隔得这么远,青棠依然认出他是褚相里。
  青棠在来南洲后,因为延误了时间错过仙桥,留在宜诸城等待圆月之夜。
  有时去海岸边逛逛,有时在茶楼听书。
  一日,街道上车水马龙,青棠路过一家画斋,瞥见里面的一副山水画,走了进去。
  那副山水画,画的是昆仑山,大幅泼墨的赤色山水,披着三色披帛的神女、仙人在空中飞跃,飘逸而带有神性。
  奇怪的是人物都没有五官,不过这倒是让这副画很特别。
  青棠看得入神,一位身着金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也看着这幅画。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青棠朝旁边男子看了一眼,男子瞳若点漆,五官轮廓分明,身着金色衣袍,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峻高雅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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