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玉明堂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对未来和命运的恐惧已经霸占了她全部心神,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未来是怎样的处境,于是几乎一目十行地扫过了那些眼珠。
  她看到了与应听声对打的自己,也看到了被清休澜压制的自己,但很多画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色,像雾气一般,叫人看不分明。
  随着时间推移,在场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转变,而那眼珠中的画面也在变化着。
  玉明堂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被应听声与清休澜轮流压制,动弹不得,终于忍不住了。
  光看现在这些画面,玉明堂几乎已经可以推断出,在未来,清休澜无论如何都会与自己为敌,如果她不做出什么行动,那么她的结局很有可能和凌阑一样,那就是死在清休澜的手下。
  玉明堂看向依旧在打量着眼珠的清休澜,眸色沉下,起了杀意。这时,她已经将天道啊、因果啊,抛在了脑后——都真要死了,还管这些看不见的做什么。
  玉明堂再次抬起右手,那面漂浮在空中的镜子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在她的强行召唤之下,被清休澜用雪丝控制住的,跪在地上的玉明堂只好不顾被切成八块的风险,强行挣脱那几道将她死死困在原地的雪丝,往镜子中飞去。
  随后,那略显灰暗的玉明堂便站到了镜子前,与玉明堂面对面,好像一对双生姐妹花一样。
  随后,二人动作分毫不差,抬起右手,摸上了镜子,然后往前走去。
  下一秒两人就都走入了镜面中,似乎与对方交融在了一起,但在一息之后,从那镜子中走出来的,却只有一个玉明堂。
  这个玉明堂的装扮与样貌略有变化,眼尾染上了一抹灰色,就连衣服也从一开始的白色变为了黑金,那双凤眸也变得更为锐利。
  玉明堂双手往空中一抓,两把前后皆有刃的双刀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闪着寒光。
  随后,玉明堂就冲向了清休澜,在清休澜拔剑抵挡的时候骤然消失,闪现至清休澜的身后。
  这样的招式清休澜不知用过多少次,立刻回身拦下了玉明堂手中的双刀,眼神一厉,一道寒冰便顺着不见黎的剑柄往前蔓延。
  玉明堂知道不能让这冰晶碰到自己,绝不恋战,立刻抽身回退,随后往前掷出了自己右手的长刀。
  清休澜在往旁躲开,和将长刀击回中选择了后者,就在不见黎用寒冰凝住玉明堂掷出的长刀之时,另一把长刀又从另一个方向突然出现。
  下一秒,一道刀剑摩擦声传来。
  应听声闪身上前,替清休澜拦住了握着长刀的玉明堂,随后用分景将玉明堂往后狠狠一推。
  玉明堂被拦住后并没有选择和应听声硬刚,只是将目标从清休澜改为了应听声。
  应听声迅速稳住身形,在玉明堂那把长刀即将刺到自己时再一次挥出了分景,但这回,却挡了个空。
  下一秒,分了神到应听声身上的清休澜就感到一道飞快的身影闪过,原本被凝成了冰霜的长刀也不翼而飞,与此同时,那柄用来迷惑应听声的长刀也被分景挥散,化作光点。
  手握双刀的玉明堂再次出现在了高空中,清休澜放弃了被动防守,转而朝玉明堂主动发起了攻击。
  但玉明堂的速度太快,打不过就跑,灵活地穿梭在每一个角落,像一条浑身湿润的泥鳅一样抓不着,让人十分恼火。
  玉明堂就这样靠着自己的速度给两人身上添了不少伤——虽然都是些皮肉小伤,但却也像蚊子叮咬一样,惹人心烦。
  一柱香之后,清休澜再次用神力凝起了手臂上一道尚在流血的刀痕,然后忍无可忍地重新回到了地上,在周围罩了一层结界。
  周围已经没有了玉明堂的身形,但如果玉明堂想要杀他们的话,就不可能一直不出现。
  清休澜静静扫视了周围一圈,视线落在了天道身上,清休澜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开了口:“你的剧本中,有让玉明堂戏弄……杀了我这一条吗?”
  天道没有回答,沉默几息后遍布于那眼睛周围的翅膀突然扇动起来。
  下一秒,翅膀就将隐匿在空气中的玉明堂狠狠拍到了墙壁上,玉明堂不甘地喊了一声,立刻想办法脱身。
  但她与天道依旧有着很大的差距,在天道的施压之下,玉明堂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是徒劳无功。
  清休澜一点没有作弊的羞耻感,手握不见黎,一步一步朝着玉明堂走去。
  他已经杀了太多人,就像在用别人的鲜血给自己筑成一条登天路一样。
  “凭什么一定得是你,凭什么我不行?”
  玉明堂在多次尝试依旧未能挣脱之后终于放弃了挣扎,像一只待宰的猎物一样,红着眼,不知是在骂清休澜,还是在骂天道。
  清休澜听到这个问题,叹息一声,“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定得是我。”
  玉明堂冷笑了一声:“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若你不想成为天道,你大可以直接把位子让出来,你不坐,有的是人想坐。”
  “我倒是想把位置让出来。”清休澜踩着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冰晶来到了玉明堂身前,随后,他往天道的方向微微一偏头,然后说道:“要不你去劝劝天道,让祂放我回人间?”
  玉明堂不说话了,只深深看着清休澜。
  清休澜等了两息也没等到她继续咒骂或者说些什么遗言,在心中再次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又睁开,随后握紧了手中的不见黎。
  但就在长剑即将落下的瞬间,不见黎却突然脱手而出,随后,清休澜半跪下来,捂住额头,眉心轻颦。
  第169章
  应听声本还以为尘埃落定, 在看到这一幕时瞳孔骤缩,二话没说就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他顺手接住从空中掉落的不见黎,来到了清休澜身边, 扶稳他, 急声问道:“休澜?!怎么了?”
  清休澜只觉有一根细针在自己的脑中搅动着, 不断影响着他的神智,他低着头, 喘了两口气,抬起了右手, 似乎想将头直接砸开, 将那根作乱的针取出来一样。
  看见清休澜的动作, 吓得应听声立刻伸手拦住了他,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知道能够影响到清休澜的人绝对还在这。
  于是应听声半蹲下来, 用右手抬起清休澜的下巴,在清休澜的视线缓缓聚焦看向自己时抚上了他的脸颊,对他说道:“不要伤害自己,等我一会好吗?”
  清休澜被愈演愈烈的疼痛折磨得额头都渗出了薄汗,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但应听声似乎并不满意, 可能是被清休澜恶劣的前科吓狠了,于是清休澜只好无奈的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不伤害自己,我在这等你。去吧。”
  得到这句肯定的保证之后应听声终于满意了,将不见黎留给了清休澜, 自己握着分景重新落到了地面的法阵上。
  应听声站在法阵中心,不再犹豫,握着分景的剑柄将其狠狠钉入了中间的阵眼上。
  瞬间, 就如同在人间对付贪虫时一样,一道能够短暂暂停时间的法阵成型,连空气中四散的雪花都停了下来。
  天道仍在缓缓转动着眼珠,并不受影响,而玉明堂本就被天道压制着,清休澜则并没有什么感觉,行动无碍。
  随着法阵蔓延,一位藏于角落边缘的人形终于被法阵逼了出来,缓缓显出了自己的真实面容。
  清休澜一眼就认出了他,眯起了眼,问道:“井柏?”
  听见这声呼唤,清休澜立刻想到井柏之前挥出的那枚没入了自己眉心的松针。
  那枚松针后来被凌阑勾了一下,用以唤出了天道真身,清休澜还当那松针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井柏闭着眼,虽然被法阵逼出了身形,但依旧能够行动,只是动作和话音都变得有些缓慢和滞涩。
  他就像陷入了泥潭一样,艰难地拖着沉重的双腿,顶着应听声法阵的压力走到了天光之下。
  随后,他就像个做工并不精良的机巧人偶一样,缓缓俯下身,朝清休澜行了个礼,开口问好道:“殿下。”
  清休澜简直要被他这副彬彬有礼,但下手毫不留情的伪君子做派气笑了,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井柏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开口答道:“我本不想与殿下作对的,殿下与众人的恩怨,与天道的恩怨皆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殿下的事。”
  “但是殿下如今能对玉明堂下杀手,那想必对我也不会留情。”井柏艰难地抬起了头,仰视着高空中的清休澜,语气却很平淡:“我真的只想找一处安身之地,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但我说这话,殿下会信我吗?”
  清休澜沉默了。
  当然是不会信的。就算井柏说他无意天道之争,但他毕竟也是天道意识,也有资格与清休澜争一争这个位置。
  清休澜本就与他不熟,井柏上下嘴皮一碰,谁知他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清休澜贸然信了他,到时候他反手背刺清休澜,清休澜上哪说理去。除之,最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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