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原本凌阑手中的那把虚假的分景此时竟然出现在应听声的身后,正准备偷袭他后心,却又刚好被转过身的应听声用分景拦了下来。
看到自己这一击居然被应听声反应迅速地拦住了,凌阑倒还真意外地挑起了眉,并不吝啬夸奖:“不错啊,这也是他教你的?”
应听声忽略凌阑对自己说的任何话,将那把用神力凝成的分景轻松打散后落在地上,他回过头确定玉明堂的位置,急速飞身向后退,退到了中心。
唰——
应听声地都还没踩稳呢,玉明堂紧接着出了手,似乎并不打算给应听声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只巨大而强壮的青色手臂破地而出,往上猛地一抓,抓了一手空气。
应听声从地面跃起,躲避掉这一击后却没有再补上剑气将那手臂斩断,而是将左手的法阵压下。
那道璨如日初生,笔势流畅凌厉,富含杀意的法阵旋转着变大,然后像一座高山一样慢慢往下沉去。
那法阵看着明明如此单薄,好像只需要伸手给它一拳就能轻易将它击碎。
虽然已经见识过这道法阵的威力,玉明堂却依旧蛮不在乎,似乎只要应听声还是凡人,玉明堂就不会将他放在眼中,殊不知这是玉明堂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在这道巨大的圆形法阵压下时,玉明堂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但她只当这已经是应听声尽了全力的结果,支撑不住多久,于是不顾这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的脖颈压断的力道,强行控制着手臂往上突围。
那遍布青筋的手臂在玉明堂的示意下握成了拳,随后伏地蓄力几息,猛地发力,向那法阵其中一个阵点冲去。
咔嚓——
听见这声破碎声,玉明堂心中先是划过一丝喜悦,但却看见底下的凌阑神色凝重,顿时发觉不对。
玉明堂再次凝眸看向下方,这才发现出现裂缝的并非应听声手中的法阵,而是自己控制着的那只青色手臂。
一道细微的裂缝出现在那手臂的指关节,随后慢慢往下延伸,一路裂到了地底。
再抬头看应听声,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勉强之色,像已经形成,无法阻止的海啸一样,缓缓向下,持续施压力道。
碎裂声不绝于耳,玉明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青涩手臂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却无力阻止。
玉明堂咬牙继续用神力与应听声的法阵抗衡。
就这样,双方僵持几息之后,玉明堂尚有余力,可那青色手臂却坚持不住,终于彻底爆裂开来,碎片四散在周围。
而应听声在压碎了这只青色手臂之后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继续稳稳运转着手中法阵,将其缓缓压至地面。
随后,那圆形法阵便像落地生根的植物一样,迅速将自己往周围延伸开来,逼得凌阑都不得不从地面离开,跃至空中。
而应听声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只比了个手势。
“请。”
第167章
应听声做出的是一个“尽管来打”的手势, 别说在长乐天,就算是在人间,都没有哪个修士能够忍受这样的挑衅。
凌阑在看清应听声的动作之后挑起了眉, 随后笑了起来, 懒洋洋开口说道:“你胆子很大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阑这句话的尾音还未落下,他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 并没有重新召唤分景。
应听声站在原地, 以不变应万变, 准备见招拆招, 他闭上了眼, 周围瞬间被黑暗笼罩。
随后, 应听声脚下的法阵最先亮了起来,接着,在距离法阵不远处的半空中,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青色影子。
再转过头往前看,有一道模糊不清, 甚至没有颜色,但却引起了周围空气波动的影子,正在急速朝自己袭来。
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应听声闭着眼,右手握着分景, 随后在那道影子距离自己咫尺时猛地睁开了眼,这回,他没有选择再往后避开, 而是直接挥出了剑,打算与凌阑硬刚。
但让应听声意外的是,这次是凌阑选择了避其锋芒,在分景即将落到他身上时,迅速虚化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消失。
应听声一击未中也不恼,沉下心,周围纷纷扰扰变幻着的光晕,以及那不断扇动的翅膀就再次被黑暗淹没。
在一片黑暗当中,那道模糊的影子再次现身,应听声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道影子,用余光留意着另外一道迟迟没有动作的青色身影。
那道影子突然消失在了应听声的视线当中,下一秒,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应听声背后。
就在那道影子出现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凝成自己的实体,应听声便已经捕捉到他的踪迹,毫不犹豫地往后斩出一剑。
应听声神色坚决,手上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堪称狠厉——然后他就感到分景穿过了一道身体。
但应听声却突然愣在了原地,在他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便已经做出了反应,猛地一颤,就连心脏也开始刺痛。
在他身前,清休澜还保持朝应听声伸出手的动作,胸前却突然多出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涌出,他错愕地看向应听声,一言不发。
应听声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砸晕了,一动未动。
下一秒,清休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地往下坠去。
要是平常,应听声肯定连分景都顾不上,想都不用想地往前一步,伸出双手接住清休澜。
但不知为何,如今应听声却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清休澜倒在自己身前,血液不断涌出。
清休澜动了动唇,先是唤了一声极轻的“听声”,接着又带着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问道:“你居然……对我动手?”
“我还以为,你是信任我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妄想真的会有一人毫不犹豫地将背后留给我。”
字字发于肺腑,但垂眸看着他的应听声依然不为所动,好像突然被谁夺舍了一样。
直到两息之后,应听声才像恍然惊醒一样,动了动正在发颤的指尖,紧蹙着眉,眸中神色不明,开了口:“凌阑,我不喜欢你开的这个玩笑。”
无人回应。
应听声在等待了几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缓缓将手中的分景移到了面前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清休澜身上,剑尖正对着他的心脏。
“我说了,我不喜欢。”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清休澜艰难地呼吸着,勉强偏过了头,看向俯视着自己的应听声,眼中悲切,尝试了几次,都只发出了几声气音:“听、听声,我不是……”
“闭嘴!”
应听声直接打断了清休澜的话音,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清休澜再多说一个字都让他难以忍受:“别用他的脸做这副样子,说这样的话。”
周围依旧漆黑,清休澜躺在发亮的法阵上,流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周围的法阵,在应听声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安静下来,只尽力抬起眸,看着应听声。
应听声几乎要被这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金眸刺伤,索性偏过了头,不愿再看,“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周围依旧安静,不论是凌阑还是清休澜,都没有再回答他。
应听声的耐心逐渐被耗尽,他睁开了眼,视线再次落到了清休澜身上,不知是不是应听声的错觉,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清休澜的金眸似乎亮了一下。
清休澜又咳出了几口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半张脸,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刚一张口,就想起了应听声方才那句毫无感情的“闭嘴”,于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看着应听声,微微笑了一下。
那眼神就像在说“我不怪你”一样。
分景剑刃上逐渐缠绕上了一缕璨金色的光,应听声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他偏过了头,直接将手中长剑刺出,剑尖直指清休澜的命门。
应听声刺出的这一剑没有夹杂任何水分,是实打实的杀招,冲着要将面前人置于死地去的。
一息之后,应听声才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他压抑着呼吸中的颤意,缓缓睁开了眼,面前哪还有什么清休澜,他终于还是回到了那光怪陆离的现实当中。
应听声将自己的灵力向四周铺开,随后立刻低头去看自己手中长剑的剑尖,在看到剑尖干净如初,没有一丝血迹后,才放下了心,浑身的力气被突然抽空,靠着分景才没直接跪倒在地。
“你师尊当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呀,不但把他的本事学得炉火纯青,就连那毫不留情的性子竟也十分传神。”凌阑笑眯眯地出现在应听声面前。
短短几息,应听声就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直起了身,抬眸看向凌阑,这回,他再难掩眼中厌恶。
“非常下流,且令人恶心的把戏。”应听声一字一句地盯着凌阑,说道。
“那有什么要紧,只要有效,我是不吝使用的。”凌阑一点反思的意味都没有,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好奇,问道:“我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很像了,就是把我从局内摘出,作为旁观者去看,十有八九也是要被唬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