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李崇和李巍之间也是如此,一旦他们感受到的怒火是一样的,说不定就选择再次联手。
  “昨夜吃酒,李崇提及李巍的部分虽不多,但能感觉到,他们并非齐心协力。”沈临毓道。
  “这十年来,五殿下靠着年长,以及展现出来的仁厚,在一众皇子之间拔尖了,”阿薇问沈临毓道,“那八皇子呢?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后来居上?他的仰仗是什么?”
  诚然,永庆帝登基之前心仪的就是八皇子的母妃顺妃娘娘,但这些帝王恩情不足以左右皇位。
  永庆帝那么一人,岂会因为年轻时的那点喜爱,就把八皇子扶上去呢?
  “李巍行事与李崇截然不同,”沈临毓沉思着,道,“以他的性格与本事,弄不出巫蛊之事来。”
  阿薇颔首:“你说过他定有帮手。”
  “是,”沈临毓道,“我曾认为他的帮手是李崇,可昨日李崇的提醒让我有了别的猜测。”
  “安国公怀疑那张字条落到了李巍的手里。”
  “章振礼认为城南宅子里的那些金体的书法是李巍安排的。”
  “如今想来,恐怕是也不是。”
  “李巍不是个风雅之人,他对书道丹青研究不深,章振礼那些卷轴陆续散出去,如果有人收了去,那一定不是李巍。”
  “泰兴坊那风雅院子,诚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也不是李巍会喜欢、愿意经常住的。”
  “李崇特意点出来,说或许是与他们吃完酒、就近歇了……”
  据沈临毓所知,哪里会那么常吃酒?
  他让元敬使人盯着那宅子,李巍住那儿的时候,远胜于找五殿下、六殿下吃酒的时候。
  李崇不会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说的“就近”……
  闭上眼睛,沈临毓在脑海里勾勒着泰兴坊一带的地形。
  不多时,一个答案冒了上来。
  “荣王。”他道。
  荣亲王的府邸虽不在泰兴坊,但离得不远。
  而荣亲王素来喜好玩乐,最爱风雅闲趣。
  第223章 那谁利用谁,还用说吗?(两更合一)
  大周传了百余年。
  偌大的京城里,官员多,皇亲国戚也不少。
  阿薇从未与荣亲王府的人打过交道,能称得上有些关联的也就是七月里那持续了六七日的水戏。
  她和沈临毓去听过。
  陆念和章振礼也去听过。
  爱热闹、又不缺闲钱,有门路摆平官府衙门,如此才能在京城水道搭戏台、唱大戏。
  荣王爷自己得个乐趣,老百姓也是喜闻乐见。
  有闲钱的登船去听,不想费那银钱的,早早在河道旁占据个好位置,也是夏日里的好消遣。
  若只看这追求风雅的散财童子行事,确实不会想到这是一位对皇位野心勃勃的王爷。
  “他是圣上的皇兄,先帝一众皇子之中,他行四,圣上行六。”
  “论年纪比圣上年长两岁,圣上是中宫嫡出,荣王的母妃走得比先帝都早,追了妃位。”
  “从安国公之前的供词来看,圣上把自己的继位称为‘先帝早早驾崩、传位’,这么说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毕竟圣上继位时也就十七岁,他甚至还没有迎娶皇子妃。”
  “先帝当时刚过不惑之年,也不是什么高寿。”
  “听说先帝早些年心属中宫所出的二皇子,可惜那位英年早逝。”
  “心属的儿子没了,先帝应该没有当下敲定另立储君,若他早早想好了让圣上继位,圣上不会稀里糊涂被推上去。”
  沈临毓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稀里糊涂是,在他登基之前,他原还想着娶顺妃娘娘为正妃,突然承继大统,才不得不放弃出身普通的顺妃,由皇太后挑选了中宫皇后。
  如若他早想到自己要登基,不会有此侥幸,又或者更拼一把运气,早日敲定婚事,先把顺妃娶了,他再继位,也就没有什么能不能做中宫的质疑了。
  他那时十七了,定亲理所应当。
  这般来看,的确是没料到先帝会驾崩。”
  阿薇听得很仔细,问:“先帝的驾崩可有问题?”
  “据说没有。”沈临毓道。
  当时没有他,他的母亲承平公主还年幼。
  阿薇沉思,道:“所以,先帝的驾崩不仅让圣上措手不及,也出乎了其他有心争位的皇子的意料,一个个还没发挥本领,就已经定下了。”
  “是啊,圣上觉得继位继得波澜不惊,大抵是他没有体会到多少兄弟厮杀。”沈临毓道。
  或者说,在永庆帝生出争夺龙椅的念头之前,这位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到了他的手上。
  天下掉下来的,又岂会觉得困难?
  可是,事实当真如此吗?
  沈临毓点出来两条:“他在围场出了两次事。”
  第一次是先帝年间,他还是无心皇位的六皇子,围场狩猎时遇到失崽的母虎,是岑文渊挺身而出救了他,自己被老虎活生生撕去了一块腿肉。
  就是这份救驾功劳,保着岑文渊步步青云,直至太保。
  第二次,是在永庆二十年。
  围场受袭从不是圣上心头的阴霾,登基之后他很喜欢去。
  要不然,也不会有围场行宫的宫女芍药一朝承恩,得了沈临毓了。
  这一回救驾的是驸马沈之齐。
  沈驸马重伤,换来了永庆帝的全身而退。
  “父亲说是一只熊瞎子,”沈临毓道,“围场那儿早几年发现过它,站起来两人高,实在不好对付。
  于是那几年反对圣上狩猎,即便是去了,也就是在外围小打小闹。
  连续数年没有再发现熊瞎子的行踪,猜测它要么死了,要么已经离开了。
  永庆帝收敛了几年,想打猎的心思收不住,让人在围场深处搜寻了半个多月,依旧没有熊瞎子的踪迹后,就定下来去狩猎。”
  前几年的小打小闹,正是肚子空荡荡之人的开胃菜,越吃越饿。
  当大菜上桌,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永庆帝一马当先入围场,前两日顺风顺水,休养生息后的山林给了他最好的回馈,满载而归。
  第三天,兴致极盛的永庆帝再次出发,遇到了那只熊瞎子。
  “回宫之后,罚了不少人,围场的、行宫的、安排狩猎的,搭上点边的都得罚。”
  “但还是与先帝年间的那只母虎一样,归于意外。”
  阿薇道:“荣王丝毫没有显山露水。”
  甚至,今时今日,他们两人怀疑荣王是李巍背后指点的那人时,都不敢断言围场之祸一定就是荣王的手笔。
  “看来,安国公从未怀疑过荣王。”阿薇点评道。
  沈临毓闻言微微一愣,待想出这说法的缘由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不是嘛。
  对永庆帝忠心耿耿到走火入魔的安国公,他若是认为有谁威胁到了圣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对方。
  “泰兴坊、何家那宅子差不多是四十年前大修的。”
  “那时候还没有李巍,顺妃娘娘还待字闺中。”
  “顺妃的父亲何大人,为了思乡又不回乡的二老修故乡园林景致。”
  “是他们当时就和还是四皇子的荣王有往来,还是近几年,荣王与李巍有了多余的接触?”
  这个答案,沈临毓暂且不好轻易下判断。
  他得想法子从李巍、甚至荣亲王口中挖到些线索,串联起来。
  但陆念,她不要线索、也不要证据,她靠直觉出答案。
  阿薇送走沈临毓后,便去寻了陆念。
  陆念提也不提她先前撞见又关窗的事儿,只问昨夜截杀。
  阿薇顺着讲了一遍,自然也就讲到了荣王这头。
  “荣王为主、八殿下为副,”陆念支着腮帮子,道,“又或者说,他把八皇子当棋子用。”
  阿薇给她添茶,等着听她的高见。
  陆念问:“昨日截杀,八皇子能全身而退吗?”
  阿薇答道:“不能,王爷以身入局换来的机会,怎么会轻易错过。”
  “那昨日截杀,是八皇子自己琢磨的,还是和荣王爷商量了的?”陆念再问,问完后,见阿薇立刻跟上了她的思路,眼神清明、毫不怀疑,她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我说的对吧?”
  阿薇笑了起来,小嘴甜蜜蜜道:“您看人,就没有看错的时候。”
  陆念眉梢一扬,心满意足。
  若是那两人商量过了,还能让李巍做出这种“危险”之举,显然荣亲王就没把李巍当个人用。
  若是毫无商量,李巍一拍脑袋,自以为是,荣亲王敢把宝押在这样的蠢货头上?
  荣王爷但凡是这种“胆大”性子,早在这几十年里露出破绽,被安国公抓个正着了!
  如何还能藏到今日?
  “他是先皇的儿子,他自己也有儿子,当年错失机会,他藏起来做个闲散亲王,”陆念哼笑了声,“八殿下何德何能让荣王为他谋划前程?”
  <a href="https:///zuozhe/jiushiliu.html" title="玖拾陆"target="_blank">玖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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