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她竟然生了些这样的玩意儿!
太医再一次离开了。
应家姐妹过来给她取帕子、解布条,文寿伯夫人这一次没有挣扎。
“您受苦了。”
“一定很痛吧?”
“您当时怎么就挣那么一下呢?我是冲着布条去的,原不会伤着您。”
“还好伤口不深,这几日养一养,莫要碰着水……”
文寿伯夫人沉默许久,缓过了被长时间堵嗓子的酸涩干呕后,她才冷声道:“因着你们二姐的事,你们这些时日一直住在娘家,这样下去不行。
该回家就回家,家里还有丈夫孩子要照看,一心扑在娘家,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我没事,家里有你们嫂嫂,还有这么多嬷嬷丫鬟……”
话是这么说的,但文寿伯夫人的心寒透了。
连女儿都不可信,还能相信儿媳?
说到底,儿媳不也是听儿子的?
应家三姐闻言道:“您不用操心那些,娘家出事,他们都能理解的。再说了,您才刚得了疯病,我们就回去,外头人怎么想?”
“是啊,要么说我们不孝顺,要么说您没有病,”应家四姐指了指伯夫人胳膊上的伤,“您这血不是白流了吗?”
文寿伯夫人捂着心口喘气。
长时间捆绑后,她的四肢发麻,很不灵活。
这种不舒适的感觉加剧了她的不安与后怕,让她根本不想和这两个女儿共处一处。
“你们……”伯夫人的喉头滚了滚,颤着声道,“我要见阿聆,我病了,阿聆怎么不来看我?你们去把阿聆叫来。”
是的。
百善孝为先。
阿聆虽是皇家媳妇,但又不是住在皇城之中、出入不便,五皇子府就在泰兴坊,回来一趟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想到这里,伯夫人着急催促起来。
于是,坐在胡同外热闹的街边茶楼里,品茗茶点的阿薇和陆念,在得知太医被叫回去之后,又得知了伯府马车往泰兴坊去了。
陆念吹了吹茶碗中的氤氲热气:“你看,吃一堑、长一智,经验都是摸爬滚打里总结出来的。”
从未见过疯子、也没有装过疯子,粗粗一上手,在太医和病友、病人家眷眼中,全是破绽。
以至于,他们前脚离开,文寿伯府后脚就忙着找补。
“他们敢叫太医回去,定然是弄了些新花样,”阿薇眨眨眼,“我猜猜,装疯还是太为难伯夫人了,太医不能亲眼见证病发状况,那就只能是验证下发病后的成效。”
而成效,阿薇太懂了。
陆念发病时,意识不清、六亲不认、伤人伤己。
险些用匕首扎过她自己,也砸过一地狼藉,打人咬人是常态,至于上一次在春晖园里,踩出来一地血脚印,看起来极其吓人,但其实比拔剑乱刺还少些危害。
“砸多少东西都是自家人收拾,用不着请太医,除非有人受了伤,”阿薇抿了下唇,问,“您说,受伤的会是谁?”
陆念嗤笑一声,道:“就算这一次不是伯夫人,她若是自己没有半点长进,那下一次就一定是她。”
“不过就这马车急急往泰兴坊去的架势,”陆念想了想,又道,“看来,她已经受伤了。”
阿薇赞同地点了点头。
“岳家闹出这种事来,五皇子的面子也不好看,”陆念放下茶盏,问道,“王爷有说什么吗?”
先前在文寿伯府外,阿薇与沈临毓也只简单交换了些消息。
闻言,她便答道:“王爷说,五皇子要请他吃酒,借的八皇子的宅子。”
“这酒败胃口,”陆念挑了挑眉,又道,“但也就是不好喝而已,五皇子还没有被逼到悬崖边,不至于与王爷同归于尽。”
阿薇也是这么想的。
永庆帝成年的皇子少归少,但也有好几位。
陆念评价过,永庆帝“指望”着沈临毓当刀,把羽翼日渐丰满的李崇拉下来。
李崇若眼下行不明智之举,且不说沈临毓如何,其他兄弟可就能名正言顺地让李崇翻不了身。
目的达成了,刀是断了锈了,永庆帝会在乎吗?
又或许,能够不触及巫蛊案,就剪断李崇的羽翼,更符合永庆帝的想法和利益。
因此,在阿薇看来,李崇不会行那等糊涂之举。
“但他少不得要更烦些,”阿薇道,“五皇子妃被叫回娘家,和伯夫人闹出些什么来,最后还是得五皇子兜着。”
“看他怎么兜了,”陆念把空了的茶盏翻过来,盖在桌面上,“兜不住了,那就一桌子的烂账吧。”
半个多时辰后,应聆回了文寿伯府。
“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她一面大步往屋里走,一面问来接她的应家四姐,“清早上不还使人悄悄告诉我是装疯的吗?”
应家四姐道:“是装的,但陆念母女和太医一块来了,也不知道她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好像受了刺激……”
寝间里,文寿伯夫人见她们两人并肩进来,脸色瞬间一白。
“阿聆,我没疯!我好着呢!”她急急唤道,“你别听你四姐胡说!”
应聆在桌边站定,并未走到床前,道:“您真怪!”
“您前回说陆念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让我别听。”
“今儿您又说四姐胡说,让我别听。”
“那您让我听谁的?”
“听您的吗?”
“那您告诉我,您怎么就听进去了陆念的话?”
“您不怕那些前车之鉴了?不怕全家都完了?”
文寿伯夫人愕然瞪大着眼睛,气得抓起引枕就砸了过去:“讨债鬼!我叫你回来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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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明天见。
第214章 有一日您也会给她公道(两更合一)
文寿伯夫人朝着应聆砸了引枕后,应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应家三姐追上去,也不知道姐妹两人怎么说的,最后也只有三姐一人回来,不见应聆的踪影。
“我知道您心里有火,但您别冲着五妹发。”
“五妹是皇子妃,她平日都要端着架子过日子的,那叫皇家体面,她不想端都不行。”
“时日长了,人被架在那儿,哪里受得了您砸她东西?”
“况且,因着二姐的事,五皇子好像也挨了圣上训斥,梁嫔寻五妹麻烦,她心里也烦。”
“要我说五妹还是孝敬您的,使人叫她、她立刻就来了。”
“再退一步说,我们知道二姐被于家抓走了,知道陆念在背后捣鬼,可我们能怎么办呢?”
“文寿伯府,现如今比不得敬文伯府,更比不上定西侯府,况且还有郡王爷……”
“能帮得了二姐的只有五妹和五皇子,您就当是为了二姐,也不该和五妹闹僵了……”
应家三姐絮絮说了不少,又有应家四姐在一旁附和。
文寿伯夫人听到最后,心里拔凉拔凉的。
事已至此,文寿伯府已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她的这对女儿还在耍心眼。
她冲应聆发脾气,那是当真控制不住脾气,火烧哪儿就是哪儿了。
被心中的火推着走时,哪里还能谈什么理智?
但看看,这两姐妹多理智啊。
口口声声的劝,也是口口声声的挑拨。
心凉透了文寿伯夫人没有留任何人,两个女儿被她“赶”回了婆家,迟来一步的应家大姐也一并被她“请”走了。
除了自己身边的嬷嬷丫鬟,她不愿意见任何人。
可是,她清静了,文寿伯府不清静。
哪怕她是掌家的伯夫人,这个家中,也不全是文寿伯夫人说了算。
她有三个儿子,也就有三位儿媳,以及她们背后的娘家。
“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了吗?”
“那是陆念!她就是出了名的有疯病!婆母在她跟前装疯,班门弄斧!”
“真当太医是傻的吗?”
“九殿下请的太医,郡王爷跟着来了,明日往御前一禀,这事往大了说是‘欺君’!”
“二姑姐失踪,你们当年不害人,今日二姑姐能失踪了?”
“我若早知道你们文寿伯府杀人害人,我父母难道会把我嫁过来?”
“几个姑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我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忍也就忍了,但你让我怎么忍杀人的罪过?”
“陆念插手的人家,全抄了!一家不留全抄了!文寿伯府能逃得过去?你娘你妹妹是真的杀过人!人家没冤枉你们!”
“我不管,我明日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岑家倒台时没有连累上章瑛母子,我娘家更是没有做过亏心的事!你别拦我!我跟你一起烂在这里了,你连你儿子的命也要一并赔上?!那是你亲儿子!”
“指望五殿下?五殿下知道你们害人的事都得骂一句‘晦气!’”
“我和于娴早年还认识,她那么好一人,就被你们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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