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陆念打了个哈欠,身体困了,思绪却清醒得很:“王爷说什么了?”
阿薇答了。
陆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是他珍视的大哥,一边是他的亲爹。
不过我看着他就不像阿骏那傻子一样拎不清。
反正那爹也压根没像个爹。”
对出嗣的郡王是,对其他皇子也是。
阿薇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陆念又道:“我这么说也是为他好,总不能翻了巫蛊案,还等着圣上和废太子父子抱头大哭,痛骂背后捣鬼的小人吧?”
闻言,阿薇想了想早前王爷提及永庆帝和废太子时的语气口吻,道:“王爷没有那么天真。”
可这京城里,总会有天真又侥幸的人。
文寿伯夫人便是其一。
她起初,略微担心了下敬文伯府的开棺验尸,见仵作当场没有定论,就放松了。
直到这一日,她突然听说,“不甘心”的敬文伯府正在大张旗鼓地寻找那位第二任未婚妻的家人,要再开一棺,寻个旁证。
文寿伯夫人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忍耐不住,又去了五皇子府。
“您到底怕什么?”应聆问文寿伯夫人道,“哪怕证实了她们死得不寻常,难道就能盖在文寿伯府头上?”
文寿伯夫人急道:“不然呢?他们怀疑谁?”
“光怀疑就有用,顺天府岂不是想抓谁就抓谁了?”应聆反问道,“我看您就是自乱阵脚。”
文寿伯夫人捂着心口道:“顺天府不敢,镇抚司敢!寻个乱七八糟的由头,说抄家就抄家。”
“那我劝您,与其担心当年的手脚,不如想想文寿伯府有多少乱七八糟的由头。”应聆冷声道。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文寿伯夫人绕了几圈后,发现女儿根本与她鸡同鸭讲,着急起来就如倒豆子一般,“我们怎么说也是五殿下的岳家,镇抚司若抄到我们头上,等于就是和五殿下撕破脸了。
不说舒华宫里那位是不是趁势能复起,但外头那么多皇子,原本占了长的五皇子生生要少了我们一份助力。
其他犹豫着没有表态的勋贵,见五皇子被郡王爷压得抬不起头,怎么还敢把宝压在这里?
这么下去,对五殿下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劝劝五殿下,该硬气就硬气起来,怎么能让一个出嗣了的弟弟吆五喝六的?”
应聆朝天翻了个白眼:“殿下本意拉拢……”
文寿伯夫人尖声打断:“殿下好心,郡王爷那头不领情!”
“那怎么办?”应聆的火气蹭蹭冒上来,“所以殿下就敢先撕破脸?打狗还要看主人,现在给郡王撑腰的是圣上!
如今就宠得纵得想惹谁就惹,想抄谁就抄,过几年、过几年我都不敢细想!”
第207章 你比我想象得更心虚害怕(两更合一求月票)
文寿伯夫人听得头皮发麻。
她喃喃着问:“什么叫过几年你都不敢细想?你到底想哪里去了?你别忘了,王爷姓沈、不姓李!”
“他就占便宜在姓沈上!”应聆忿忿道,“舒华宫里的那个,自从生下来,圣上就没有看过一眼。
几位皇子得的皇孙,也没看出圣上格外喜欢谁,一个个平日在府里做小霸王,去了皇爷爷跟前全成了缩脖子鹌鹑。
您就等着看吧!
哪日郡王成了亲,别管是现在看着最有戏的余如薇,还是其他冒出来的姑娘,只要生了孩子,定是圣上跟前的香饽饽。
到了那时候,这姓沈的孙儿开口要什么,那定是有什么!”
文寿伯夫人抿着嘴,一双眼睛珠子来来回回地转。
人心都是偏的。
她自己生了八个,一碗水端不稳,八碗水撒大半。
但这是她的错吗?
她是人,又不是算盘,就是会有偏宠偏爱!
同理,圣上也是如此。
公主们且不论,圣上儿子十几位,但文寿伯夫人看来看去、圣上现在最偏心的就是成昭郡王。
所以,女儿的话也不是胡说八道。
“但那又怎么样?”文寿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应聆道,“出嗣的儿子不会认回去,孙子更不可能左右大事。
你父亲前些时日还与我说呢,圣上再宠郡王,郡王入不了局。
我们眼下要防备着的是郡王搅混水,害了五殿下。”
一听这话,应聆倏然笑了起来。
笑得极其嘲讽与冷漠。
“害了五殿下?”应聆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文寿伯夫人,“最会害了五殿下的,不是我和我们文寿伯府吗?
如果没有我这个皇子妃,王爷想寻殿下的麻烦,只怕还得更费周章。
哪里像现在,开个棺就把您给吓得在我这儿叨叨个没完了!”
文寿伯夫人的脸瞬间红了个头。
不是羞的,全是气的。
气得她扬手就把应聆那指向她的手指给打了开去。
“你这是反过来怪我?”文寿伯夫人咬牙道,“让你做皇子正妃,是我们的错吗?你别吃了几年饱饭就不知道饿汉饥,嫌弃起太酸太辣来。
再说了,你当时那状况,我们苦思冥想才寻了个破局的办法。
我知道,我们做得不地道,面子里子上都不好看,可也是拼劲了全力。
话说回来,那时候只想让你得个好名声、好婚事,其实也没想到最后能嫁入皇家,这婚事是梁嫔娘娘主动提的……”
应聆目光阴郁地看着她。
又是这些话术。
名声不好,不是她一人的错,明明是打小被兄姐们害的。
她为此与母亲争辩过很多次,但没有用的,下一次母亲再提起来,还是“你名声不好”。
至于为什么不好,早又被母亲抛到脑后去了。
为了好姻缘,说到底也是应家其他人眼里的好。
真要应聆自己说,敬文伯三公子是很好的丈夫人选。
门当户对,周沅性子不差,伯夫人素有良善名声,前头两个儿媳亦是能力、品行、声誉都挑不出错来,嫁入这样的婆家做小儿媳,不需要心机、也不用持家,做个只管吃喝、万事开口“婆母说的对”“嫂嫂辛苦了”的废物就可以了。
这恰恰最适合应聆。
应聆太了解自己了,她就喜欢当废物。
可偏偏,起初已经默许了她去敬文伯府当废物的母亲,被父亲和兄姐们劝说之后,改了主意。
不止拒婚,而且还是用那样伤脸面的方式拒了。
敬文伯府是丢了颜面,但她应聆呢?更加丢人现眼!
以至于本就名声不好的她,更加说不了亲事了。
有一阵子,应聆甚至夜里做噩梦,梦里都是像定西侯府那臭名昭著的陆念一样被远嫁出京。
不想远嫁,不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于是,应聆默许了家里人之后的计划。
两条人命,换应聆“大富大贵的命”。
应聆并不清楚家里人具体是怎么弄的,她只要结果,过程与她不相干,她不听,也没有人揪着她的耳朵来说。
母亲提起来时只会说“很辛苦”、“豁出去了”、“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让我们白忙活”。
要应聆来说,分明就是家里上上下下这些年欠她的!
作为补偿,出力忙活不是理所应当?!
最终被梁嫔娘娘挑中,那的确是意外之“喜”。
喜的背后,是皇家媳妇的不容易,是梁嫔的挑剔严厉,是五殿下的疏离客气,以及,娘家没完没了的伸手讨要。
一想起这些,应聆肚子里的火气烧得直冲脑门。
可她太知道母亲的“油盐不进”了,争辩除了累着自己外,毫无用处。
于是,名声也不提了,辛苦也不说了,应聆的回应只有一句。
“这些话,要么您跟梁嫔娘娘说去?您告诉她,都怪她当初挑上了我……”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文寿伯夫人尖声打断了应聆的话,“事已至此,知不知道什么叫事已至此!
不想着解决问题,光会追着喊怎么出的问题!
现在是反思的时候吗?
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你真真气死我了!”
应聆冷笑。
这话听起来极其有道理,可从她母亲口中说出来,就不是“理”了。
因为,母亲从来没有反思过。
什么时候都没有。
“我给您解决什么问题?”应聆支着腮帮子问她,“您是想让我直接告诉殿下,因为那两女子是被害的,所以十之八九瞒不过仵作。
一旦文寿伯府杀害勋贵官家女子的事曝露了,会影响到我、影响到殿下。
因此殿下最好先下手为强,要么拿钱堵住仵作的嘴,要么把在背后布局的成昭郡王拉下来。
是这个意思吧?”
文寿伯夫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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