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兄妹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安国公抬步进来,就听得叽叽喳喳,恼道:“各回各屋去!”
  章瑛抬脚就走,一面走、一面道:“供桌我摆,点心我备,元宝我买,二哥,你来不来磕头、给你姨娘掉几滴眼泪?”
  “章瑛!”章振贤怒发冲冠站起身来,“你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怎得?”章瑛梗着脖子回道,“你要赶我出门?家里还没轮到你做主呢!”
  安国公气血上涌,颇有气无力地与章振礼道:“你把阿瑛带走,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章振礼站起身来。
  章瑛忙道:“大哥你别管,我说完了自己会走。”
  谁也没有想到,章振礼既不拦章瑛,也不管章振贤,他垂着眸子看向安国公,问了一个问题。
  “含珠的孩子呢?”
  安国公愣了下,一时没有听明白:“谁?”
  章振礼又问了一遍:“含珠,您当年的那位通房,据说死于难产,她的孩子呢?”
  这么一说,安国公才想起这么一号人来。
  “你怎么问起她来了,都多少年的事了,”他嘀咕了一声,视线往内室方向一飘,清了清嗓子,“生下来不久就跟着他娘去了。”
  章振礼继续问:“真的吗?”
  如此固执,安国公品出些不对劲来,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章振礼问:“他死了,我是谁?”
  屋子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章振贤和章瑛原本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话是那道划开黑暗的闪电,光芒刺眼,天雷炸耳。
  一时间,他们都怀疑自己脑子不对,以至于听错了大哥的意思。
  良久,愕然不已的安国公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还不等章振礼说什么,内室方向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原本在休养的安国公夫人顾不上仪容衣着,只着中衣就趿着鞋子从里头冲出来,嬷嬷都没有拉住她。
  “含珠?孩子?”安国公夫人扑到安国公面前,“好啊!好啊!原来背着我还有花样!”
  安国公急道:“振礼胡说八道的东西你也信?”
  章振礼根本不管安国公夫人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只继续问自己的:“我是不是含珠生的那个孩子?所以只能养在弟弟弟妹名下,他们过世后再把我接回来。”
  安国公夫人一下子悟了。
  “难怪!难怪这么多年就疼振礼!”
  “我还当你是嫌弃振贤扶不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们两夫妻出事,你当天就把振礼带回来了,你是不是等这天等很久了?”
  “教振礼事事用心,教振贤就没有多少耐心,怎得?当补偿呢!”
  “族中其他小子,我也没见你这么操心过!”
  “果然,就没有哪个会疼侄儿不疼儿子!亲生的也有个高下!”
  “什么叫爵位传下去,没有儿子,还有振礼,原来振礼就是你儿子!”
  安国公被她喊得脑门发胀:“你少在那儿小人之心。”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不就是老妻对待阿瑛和振贤的吗?
  现在生搬硬套到他身上来,简直荒谬!
  一旁,章振礼再问了一遍:“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这个时候,振礼你就别添乱了!”安国公一激动,呼吸一紧,整个人后仰下去。
  安国公夫人被吓了一跳,再不敢揪着他,赶紧放手。
  安国公有气无力地:“闹,都再闹!朝堂上对手扳不倒我,我先被你们给折腾倒了!”
  精疲力尽的安国公被挪到了榻子上休息。
  想他这辈子,不敢说多么身强力壮,但再为圣上尽心尽力十几年还是不在话下。
  遇着紧急事情,他还可以不眠不休,浑身有劲地忙碌数日。
  没成想,就这么几天,被自家人给闹得仿佛老了十几岁。
  “阿瑛是信了别人的挑拨,但是你伯母被人抓到了把柄在先。”
  “振礼你又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你和含珠没有关系。”
  章振礼垂首听着,也不说信与不信。
  从内室中退出来,他看到了站在中屋发呆的章振贤。
  一眼看去,愚不可及。
  章振礼没有和他多说一个字,便抬步出去了。
  章振贤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鼓声阵阵,敲得他头晕目眩。
  大哥若不是叔父叔母生的、而是父亲生的,那……
  短短时日,他从嫡子掉成了庶子,现在又连唯一的庶子都保不住了?
  上头多出一个庶长子来,那他到底算什么?
  此刻唯一能笑出来的人是章瑛。
  她根本没有想到章振礼身份的变化会给安国公府带来什么,只知道刚刚还骂他们的章振贤“落难”了。
  “给你姨娘磕头去吧,让她保佑你的世子之位别旁落了,不然,这家里永远没有你做主的那天!”
  第174章 那个替死鬼会不会是你?(两更合一求月票)
  七月尽头。
  白日依旧热得很,但夜风拂面已有凉爽气息。
  这几天安国公府越发沉寂,连章振礼都很少出府,也没有到过广客来。
  里头闹得凶不凶,外头的人无从知晓。
  陆念是个趁热打铁的。
  都说一鼓作气,拖得久了,那股子心热火气松散,就吵都吵不起来了。
  陆念支着腮帮子琢磨这事。
  面前,陆骏硬着头皮和她说话。
  陆骏为了中秋而来。
  团圆夜,该是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但现今大姐不住府中,来不来都要靠“请”。
  要陆骏自己说,父亲或者妻子、甚至阿致来开口都比他合适,毕竟大姐见了他就来气,原本愿意来的,指不定姐弟两人一言不合又谈崩了。
  但桑氏坚持让陆骏来。
  “大姑姐嫌弃你,你就不去了?”
  “你都没点儿诚意,大姑姐凭什么给你好脸色看?”
  “你既知道以前错怪了她、误会了她,那便多低头,原不原谅你是她的事,但低头是你的事。”
  “脸面?你都在大姑姐跟前哭着让她要砍砍你、别伤自己了,还计较什么脸面?”
  “亲姐弟,世子是要脸面,还是要和大姑姐不相往来几十年?”
  陆骏说不过桑氏。
  或者说,他知道桑氏说得对。
  他鼓足勇气来了,真开口也没有那么难,但就是不晓得大姐听进去多少。
  大姐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
  陆骏混身不自在,只好再把自己的来意复述一遍:“就回来吃个饭,以前是天南海北没办法,但今年既在京里,你和阿薇不在,就不算什么团圆饭,父亲吃着也不心安……”
  翻来覆去这些词,陆骏见她没反应,叹气道:“你就当养精蓄锐了几个月,回来收拾我一顿行不行?”
  陆念这才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陆骏见状,忙问:“你到底琢磨什么?”
  “琢磨章振礼。”陆念道。
  陆骏一听这名字就头痛万分。
  “我先说,我绝对不是拦着你再嫁,你主意大、原也拦不住,”陆骏道,“但你再嫁能不能挑个好的?”
  陆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奇道:“章大人哪里不好?”
  “他好,他能被阿薇在相国寺劈头盖脑一顿嘲?”陆骏提起来就着急,“是,他文采出色、能力也不差,官职在身,背靠安国公府。
  但就是那个安国公府,以庶充嫡的事都闹出来了,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章振礼原就给他那弟弟当半个爹,你难道要再去当半个娘?”
  难得的,陆念听完陆骏的话能哈哈大笑出声。
  笑完了,她问:“章振礼不行,你给我介绍个行的。”
  “啊?”陆骏一愣。
  陆念抬着下颚,直接点名:“我记得你和敬文伯的小儿子走得挺近的吧?你今儿就请他来广客来吃个酒。”
  陆骏脑袋嗡嗡,完全闹不懂陆念的想一出是一出:“你找他干嘛?”
  陆念随口答着:“可能是给人当娘?”
  陆骏:……
  理解不了陆念的思路,但陆骏还是老老实实把人请来了。
  敬文伯的小儿子名唤周沅,与陆骏同龄。
  先前说过三位妻子,那三位都是放小定后病故,周沅未曾迎娶便得了克妻的名头。
  以敬文伯府的底气,倒也不是说不来第四位,只是周沅本人心灰意冷,不想再“害人”。
  上头有两位兄长担家中香火,敬文伯夫妇也就随小儿子去了。
  周沅这些年孤家寡人,没有闹出过什么风波,日常不过看书养花,和旧友交际,以及打理善堂。
  “都是祖母传下来的,她老人家心善,便把银钱都投在里头了。”
  雅间里,陆念问起善堂,周沅便一五一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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