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付迦宜一愣,又问:“他怎么了?”
  程知阙跟她说起昨晚——北舞那学生跟杨自霖断了以后重新找了一个,那人和杨自霖有过节,两伙人在钟课的餐厅碰到,为一个女人差点没挑起事端。
  平息完这事,杨自霖请他和钟课喝酒,为情愤懑到后半夜,天蒙蒙亮,火急火燎把他送到医院。
  付迦宜听完,忍不住地笑:“你这也算舍命陪君子了。”
  程知阙不冷不热笑了声,“再有一次不管了。”他捋捋她的长发,语气放软,“翘班过来的?”
  付迦宜稍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
  她同他开起玩笑,“你不会往我身边埋眼线了吧?”
  程知阙失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神通广大?”
  付迦宜拉长尾音“嗯”了声。
  程知阙捏了下她手指,示意她别按了,“可以了。不累吗?”
  他手心温度很高,付迦宜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么。”
  她刚刚光顾着按摩,没太注意,凑过去,用手轻碰他额头,“好像也还好,不是特别烫。”
  他捉住她的手,故意笑说:“要不你再多感受感受?万一真发烧了?”
  付迦宜抽回手,低声嘱咐:“好好养病……别想些有的没的。”
  她一双眼睛很亮,闪过盈盈水光,程知阙一时心痒,将人拉进怀里,抱住她。
  付迦宜没动,安静任他抱着,无所事事地抬眼,视线扫过他凸起的喉结和颈侧那颗小痣。
  他皮肤白,身上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多出几分羸弱的性感。
  程知阙喉结上下滚动,缓声说:“看到木盒我想起来,你的生日礼物还在我这。”
  付迦宜大致回想一遍:“我生日那天,你叫司机送来的那个吗?”
  “嗯,准备什么时候拿回去?”
  “等有空的吧。”付迦宜说,“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一块腕表。”
  陪他待了会,付迦宜算算时间,说:“我等等得走了。”
  程知阙说:“突然不是很舒服。”
  付迦宜紧张起来,“哪里?”
  “腹部。”
  “我这就去叫医生。”
  程知阙拉住她,“倒也不用麻烦。你陪着我就好了。”
  付迦宜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由红到白,一直没开口。她是真的担心他。
  程知阙掰过她肩膀,“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
  程知阙慢慢舒展嘴角,脸颊埋进她颈窝,徒增几分脆弱感,闷声哄道:“还不明显吗?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
  -
  程知阙出院那日,付迦宜正在中关村附近参加一家科技研发公司的新品体验会,实在没空去接他,便在微信上打了个空头支票,说晚点看看有没有时间,如果没有的话晚两天再见。
  程知阙自是不在意这些小事,从医院出来,去了趟锦园。
  晌午时分,沈铭玉回来陪老爷子吃饭,程知阙趁机提点了几句。
  倒没掺和她们女生间的矛盾,也没替谁说话,只由此及彼地举了两个例子。
  沈铭玉胸无城府,被语言的艺术稍微启发一下,很快转过这个弯,脑子里瞬间有了和付迦宜和好如初的想法。
  但她这人要强,一般不做丢面子的事,扭捏了很长时间,最后以给叶禧办接风宴为由组了个局,微信上直奔主题,问付迦宜来不来。
  付迦宜当时正忙,隔一个多小时回复,说会准时过去。
  沈铭玉暗自松了口气,联系一众朋友,把聚会地点约在工体西门的夜场。
  付迦宜忙完,回去换身衣服,重新化了个妆,打车直奔目的地。
  正赶上周末,伦古不用上学,按程知阙交代的来给她送生日礼物。付迦宜这会已经在半路上,给他发了个定位,托他把东西送到这边,顺便过来一起玩。
  付迦宜去年和沈铭玉来过这家酒吧,当时店里在搞疯狂动物的主题派对,有个穿斑马套装的dj要她微信,她差点被他那一身装扮吓个半死,被沈铭玉嘲笑了足足一星期。
  或许沈铭玉和她想到了一处,选择了在这组局,用诙谐回忆打破横在两人中间的尴尬和生份。
  等见面以后,谁都没急着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和平常一样相处,有说有笑地相互调侃。
  很多矛盾点也就顺其自然地过去。
  趁沈铭玉和卡座边上的年轻男人喝酒,叶禧凑到付迦宜身旁,帮忙说和:“其实小玉早就想给我接风了,只是觉得你不在没什么意思。”
  付迦宜笑了笑,安慰说:“我都明白的。”
  毕竟人以群分,能做这么久的朋友,说明彼此有相似之处。
  其实沈铭玉本质上和她一样容易心软。
  在卡座玩了几局骰子,付迦宜主动和沈铭玉坦白,同她聊起程知阙:“在巴黎那会我们在一起过,中间分开了四年。再见其实挺突然的,我完全没做准备,也没往和好那方面想,所以他当时对我来说只是老师,这点我没骗你……”
  原以为他们之间只能靠熟悉又陌生的师生关系来维系,她更觉得没有和沈铭玉再提的必要,后来开始往暧.昧的趋势发展,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便一拖再拖。
  说完这些,付迦宜总结:“我自始至终都不是有意瞒你,真的。”
  沈铭玉不自在地说:“反正都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其实我也不是真怪你。”
  付迦宜笑说:“我知道。”
  酒过三巡,伦古绕过人堆,把盒子送到她手里,扭头进舞池跳舞去了。
  付迦宜掀开盖子,里面躺一块女士腕表,白金表带,表盘小巧,里面镶嵌了几颗梨形彩钻。
  她盯着细瞧一番,摘掉原来的表,换上这块。
  一旁的沈铭玉凑过来看,愣了下,问她哪来的。
  付迦宜没瞒她,说是程知阙前几个月送的生日礼物,当时没想着要,今天才拿到手。
  沈铭玉表情有点复杂,隔一会才说:“小宜,我小叔真的很喜欢你。”
  付迦宜怔然,“怎么突然说这个?”
  “表盘上的彩钻是我太爷爷给我小叔的,统共就这么几颗,我们私下里都很想要,但都没得到。”
  比起锦园藏库里那些文玩古物,这东西其实不算稀世珍宝,主要是意义非凡。
  偏偏程知阙将这意义赋予给了她。
  话题中断,沈铭玉没再聊下去,拉着她和叶禧到台前蹦迪。
  各色男女着装清凉,随重节奏的音乐你来我往,用擦边的肢体接触刺激荷尔蒙分泌。
  付迦宜心不在焉地站在颤台上,手机在这时震动一下,程知阙问她玩得开心吗。
  他知道她在酒吧不足为奇,就算她不说,伦古也会如实相告。
  付迦宜指腹轻触屏幕,回复:一般。
  程知阙:那现在出来。
  付迦宜一顿,问他:你在外面吗?
  程知阙:担心你喝醉,等着接你回去。
  付迦宜心脏砰砰直跳,跟沈铭玉和叶禧打了声招呼,顾不上披外套,拎着包小跑出门。
  他的车果真停在马路对面。
  程知阙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过来的。车窗半降,他左手往外搭着窗沿,自然向下垂,指间夹带一根燃着的烟,橙色光点尤其明显。
  浅色衬衫的袖口稍微挽起,腕骨突出,手指修长,实在是很养眼的一幕。
  程知阙看着她越过人行横道,朝这边快步走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
  她只穿了件钴蓝色的修身挂脖吊带,搭百褶裙,柔软随呼吸急促起伏,忽上忽下。
  他盯着看了几秒,熄了烟,和缓地笑说:“急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
  付迦宜问:“来了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不想你分心。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
  付迦宜虚攥了下空气。
  程知阙扫一眼她的穿搭,“穿这么少?”
  付迦宜笑说:“不让吗?”
  “没不让,穿什么是你的自由。”程知阙扯过搭在椅背的薄风衣,盖到她腿上,“但别着凉了。”
  刚下过雨,道路湿滑,映出海市蜃楼的倒影。
  付迦宜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声音很轻:“回去吗?”
  程知阙没说回不回去,问她今晚喝了多少。
  付迦宜说:“不多不少,感觉刚刚好。”
  程知阙笑了声,“不多不少是多少?喝醉了没?”
  她偏头看他,无端冒出一句:“你想我喝醉吗?”
  对视一霎,程知阙目光往下移,由眉眼到锁骨,再到胸前,逐一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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