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又过几天,一沓照片送到了陈行简办公桌上。
  陈行简一张一张地看照片。照片里穿保洁服的女人,拎着扫把和簸箕,穿梭在总裁办不同的工区之间。
  jerry在一旁汇报:“这个姓祝的保洁,咳咳,也就是您的前秘书杜思贝的妈妈,手脚很不干净。”
  陈行简点了根烟,缓缓吐出烟圈:“她偷什么了?”
  “目前还没有物品遗失。但是……”
  jerry欲言又止,“nick,这样品行不端的员工,您还要留下来吗?她每天偷翻大家的文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谁会雇她窃取公司机密呢?”
  陈行简无所谓地笑了笑:“留着呗,我也挺好奇的。”
  “你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她,允许她随意进出,就说是我授权。”
  第二天中午,祝友娟不负所望地在陈行简桌上找到了一叠还没签字的合同书。
  文件名,《科颖携手四川山茶花基地,启动“万亩山茶种植计划”》。
  祝友娟紧张地张望一圈,没发现摄像头,但保险起见,她还是麻利掏出手机,快速翻动文件一页页地拍照。
  “祝阿姨,你没午休啊?”
  陈行简从办公室隐门里走了出来,笑吟吟的。
  做成秘门的书墙那头,是他的私人休息室。
  “陈,陈总……”
  祝友娟声音都哑了,倒退着靠上桌沿,“我没午休,我来给您打扫桌面,看到这文件上写着四川两个字,就好奇翻……翻了一下。”
  陈行简插着兜悠悠走到桌后,坐进宽大的老板椅里,“是啊,四川的山茶花长得好,科颖打算去那里种一片茶花田。”
  祝友娟眼神闪烁,意外这个富二代脾气竟然这么好,拿捏他的底气也就更足了些,大着胆子说:“种花田,那需要本地的工头吧?”
  “是啊。”陈行简重复这两个字,“我对四川不了解,也不知道那边的花农市场什么行情。你认识这方面的人吗?”
  “这样啊,我想想。”
  祝友娟上转眼珠,假装思考半天,然后堆起一脸的笑,“嘿嘿,陈总,我还真有那么一个老乡,可以揽您说的这活。”
  陈行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科颖要种的花田,是估值千万的大项目。竞标公司很多,最后花落谁家,我没法向你老乡担保。”
  祝友娟:“那肯定那肯定,不过都是老乡,我也想帮他一把嘛,哈哈。”
  “好。”陈行简抬头看向祝友娟,“你把那人的联系方式给jerry,我先和他见一面。”
  第41章 月光对你动心,是我退无可避的命运。……
  发完联系方式,祝友娟迟疑片刻,站在桌边没走。
  陈行简抬眸,一改公事公办的状态,关切问,“祝阿姨还有事?”
  “……呃,陈总。”
  祝友娟缩起下巴,只转动一双眼睛看陈行简,模样畏畏缩缩,“我女儿这周五过二十七岁生日,想问问您,我,我那天下午能不能请半天假……”
  祝友娟支支吾吾半天,陈行简倒爽快:“请假?当然可以。”
  “谢谢陈总!”祝友娟喜笑颜开,忙给陈行简倒茶。
  “不过。”陈行简望着杯中金黄色的茶汤,视线慢慢上抬,定回祝友娟脸上,“我怎么记得杜秘书的生日在六月?”
  祝友娟倒茶的动作一滞,但转眼间,她便对陈行简讪笑:“哎呀,陈总您记性真好!我们贝贝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六月没错,但当时上户口登记错了,四月才是她的生日,她没跟您提起过?”
  祝友娟又笑叹了口气,很惋惜似的:“贝贝这孩子啊,不爱跟人说自己的事,什么都藏在心底。她小的时候我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她说妈妈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和爸爸还有婆婆,我们一起去吃顿肯德基。后来我读她作文才知道,她一直梦想着能在生日当晚,去山顶看一次星星。”
  “……可这上海的夜晚,哪里会有星星?”祝友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
  陈行简啜了一口热茶,笑笑,没说话。
  周五下班后,杜思贝临时接到裴元通知,说今晚有个酒会,要她一起参加。
  杜思贝有些为难,在电话里推诿:“裴总,我还得加会儿班给您定明天飞广州的机票。后天马拉松就开跑了。”
  “订机票几分钟的事儿啊?”裴元笑了声,“今晚有重要合作客户,你尽快到场吧。酒会对着装有要求,记得换条白裙子啊!”
  裴元说完撂了电话,态度比以往坚决。
  杜思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出租车开到市郊,沿着黑漆漆的山路一直往上蜿蜒,从窗外看去,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越来越小。
  一路上只听得到风声,杜思贝心中紧张,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到?”
  司机望着前方树林后透出灯光的花园别墅,远远传来躁动的音乐声和欢闹声。
  他将车稳稳停到别墅门口的喷泉池边,“小姐,这不就到啦!”
  门童来开门,杜思贝探出一只米色高跟鞋踩到地上,微凉的夜风拂过小腿,冷得她轻咝一声。
  下了车,杜思贝搓搓胳膊,只穿无袖白裙扛不住山顶的温度。
  还好有裴元来接。
  杜思贝虚披着裴元的黑西装,双手揪衣领,跟随裴元走过别墅外有乐队演出的草坪,人头攒动的泳池,终于进了温暖的金色大厅。
  大厅的拱形天花板比天空还高,一盏巨型流苏吊灯垂下来,灯的阴影映在舞池中男男女女的头顶。
  一到这种华贵的社交场合,杜思贝就很无措,尾巴一样紧跟着裴元,问他,“裴总,重要客户呢?”
  裴元转过身,似觉好笑:“噢,你迫不及待见他?”
  “……”裴元这话问得奇怪,杜思贝没懂,对长桌上的点心架抬抬下巴,“裴总,见客户之前,我能先吃几块三明治垫肚子吗?”
  裴元:“?”
  杜思贝难为情地摸了下平坦的腹部,在紧身白裙包裹下,身材玲珑细致,“您喊我来不是陪客户喝酒吗?我先装点食物,一会儿喝得更多,方便您谈生意。”
  裴元哑然失笑:“小杜,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谁说见客户必须得喝酒?”
  这时一个倩丽的白裙女人从远处踱过来,走到跟前,杜思贝看清她的脸。
  是孟瑾。
  孟瑾竟然在这儿?
  她现在是科颖的首席医学官。她都来了酒会,那另一个人……
  杜思贝心跳微乱,边往嘴里送迷你三明治,边环顾四周。
  孟瑾将杜思贝从头到脚打量一圈,轻皱鼻子,转而对裴元挑眉:“这就是你今晚的舞伴?”
  杜思贝的咀嚼一顿,忙摆手:“裴总,我不会跳舞啊,我四肢超级不协调!”
  裴元笑道:“没事,有人会教你。”
  孟瑾冷哼一声,走了。
  舞池中成双成对的男女比刚才更多,现场的钢琴师弹得越来越快,大家随节奏跳起欢快的双人舞。
  杜思贝仿佛在看欧洲电影,只见一个女人面对着男舞伴,高扬下巴,朝右边跳七步,然后再跳回原地。两人的胸口紧贴到一起。
  一对女客跳累了,走过来吃点心,其中一个惊呼:“天呐,你竟然跟nick跳过了!”
  旁边的杜思贝喉咙一噎。
  另一人掩面笑道:“哎呀,请了他三次才请动。nick太会领舞了,我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感觉天旋地转。”
  “哈哈,你明明是看到帅哥所以晕船。”
  “什么呀,把我说那么肤浅!你跟他跳一次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杜思贝沉默地侧耳倾听,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杯白兰地。
  烈酒下肚,杜思贝脸颊微热,问裴元:“裴总,客户还没来吗?”
  “你的衣服,怎么还没脱掉?”
  她脑顶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从身后而来。
  杜思贝心跳漏拍,转过身,抬眼触见一片白色。再仰头,撞上陈行简一双清亮的黑眸,瞳孔中映着她的脸。
  一时间,耳边喧嚣的说笑声、音乐声急速退去,杜思贝只听见清晰强烈的咚咚,咚咚声。
  是她的心跳。
  然后“叮”的清脆一声,陈行简用香槟杯碰了碰她的空杯,笑道,“吃饱喝足了吗,该陪客户了。”
  杜思贝登时清醒。
  她看看陈行简,又看看裴元,立刻向后者求救:“裴总,您说的重要客户……”
  裴元沉痛地点头,从杜思贝肩头扒下自己的黑西装,用悲壮的口吻鼓励她:“小杜,你每陪陈总跳一支舞,科颖就给我们厂里下一百万订单。加油!”
  杜思贝:“……”
  来到舞池中央,陈行简向杜思贝伸出右手:“手给我。”
  杜思贝今晚穿高跟鞋,视线平行处到陈行简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她学其他女人,一手与他十指紧握,一手搭他肩头,努力不去看他的脸,淡声问:“陈总,你想跳几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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