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到时候啊,他就管不着谢步晚在外面如何作威作福了!
  七杀朝沈河摊了摊手:“沈校长,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我自愿进黑屋监管所是一说,进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那就是另一说了。”
  “等我进了黑屋监管所,我的余生或许都要被囚困在里面了。谁知道无聊漫长的监禁岁月,是不是会把我逼疯呢?”
  “待在那里面,每天除了码字,什么都不能干对吧?不过好在我还是会码字的,写作毕竟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了。喔,对了,除了自己写小说,我还特别喜欢教人写小说。黑屋监管所里关的都是往闻市的作者,他们一定很乐意听我在黑屋监管所里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帮助他们启迪灵魂深处的智慧吧?”
  沈河:“七杀,你威胁我?!”
  “哪里,我只是在陈述可能发生的事实而已。”七杀说,“沈校长,你也不想看到在我进去以后,你监管所里那些文本犯全都一边唧唧喷火一边大喊着‘唧唧on fire’,然后自由地顶破屋顶冲出宇宙吧?”
  沈河:“……”
  别说,这种事情七杀还真的能干出来。
  他真该死啊!
  “你放心,”沈河咬牙切齿道,“你说的宰相肚里赛艇的那些问题,我肯定会派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去查一遍。如果他当真干过那些不法之事,那我二话不说,绝对把他送进去陪你!”
  “这下你满意了吧?!”
  七杀心满意足地点头:“我就知道沈校长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
  沈河:“……”
  拳头硬了,梆梆硬了。
  “时间差不多了,七杀。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沈河说,“你这一去,或许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谢步晚,或者想嘱咐他的吗?”
  七杀想了想,说:“我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但我想,如果他知道了我是为他顶罪进的黑屋监管所,他一定会十分愧疚,以至于影响到创作状态吧。”
  沈河:“但这件事要通报全往闻市,你不可能瞒得住他。”
  “我知道。”七杀淡淡笑道,“所以要想个足够好的理由,才能稳得住他啊。”
  “沈河校长,劳烦你这样帮我转达给他吧。告诉他进入黑屋监管所的事情,一切都在我计画之中。我这一辈子走过名山大川,看过万千风景,唯独和沈河校长斗法半生未尝败绩,没进过黑屋监管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要去黑屋监管所生活一段时间,进里面去沉浸式体验一下被锁作者的生活,为艺术创作取材献身,叫他不要担心我。”
  “当然,我虽然不在他身侧,却也是不会抛下他的。在我不能陪伴他的日子里,我将自己的创作经验记录成册,打散之后藏在鱼塘文学院深处的角落里了。让他去找吧!找到了这些秘籍,就能学会我还没来得及交给他的写作技巧……”
  “等到他尽得我真传的那一天,我就会回到他身边的。”
  第112章 写欲翻涌
  距离谢步晚被沈河校长带走,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五天中,郝涉游没有一天不为自己的好朋友提心吊胆,生怕挚友遭受什么非人的对待。
  也同样也是这五天里,往闻市中风云变幻,一个接着一个可怕的传言流出。
  什么谢步晚误入花市窝点受到精神污染啦,鱼塘干净不再已经混入无数花市奸细啦,赛艇老师因为揭露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被灭口啦,新一轮的海沟行动就要开始啦,七杀作为违规文学最大地下领袖终于落网啦……
  简直离奇恐怖,骇人听闻。
  整个往闻市被笼罩在沉重压抑的气氛中,四下人心黄黄,忐忑不安。
  郝涉游在这种焦虑的氛围中煎熬着,等到第六天,才收到来自沈河校长的消息。
  “沈河校长!”郝涉游一冲进校长办公室,就风风火火地开口道,“你听我解释,岸老师他是无辜的啊!他虽然去花市文学城写文,可他真的是个良民!”
  “……就算退一万步讲,鱼塘文学院现行的写作监管标准和惩罚机制,难道就没有没有问题吗?!”
  沈河:“你小声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谢步晚去花市文学城写黄文了吗?”
  郝涉游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沈河似乎并不打算治谢步晚的罪,顿时闭上了嘴。
  “你过来,”沈河朝郝涉游招了招手,待他靠近之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且听我说。”
  “事情是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郝涉游听完沈河向他解释的事情真相,惊呼一声,紧紧捂住了嘴,眼里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泪光……
  “七杀老师……他竟然……”郝涉游难以置信,声音哽咽。
  沈河:“这件事情我只对你说,因为你是谢步晚在鱼塘文学院最好的朋友,有许多事情只有你去做比较合适……”
  郝涉游:“七杀老师他真的,我哭死!呜呜呜呜他对岸老师别太爱了,我磕到了……呜呜呜斯哈斯哈呜呜呜……”
  他一边哽咽,感动的泪水一边从嘴角流下来。
  沈河:“……”
  妈的,他就知道七杀和谢步晚身边不会有什么正常人。
  他勉强维持着表情管理,拍了拍郝涉游的肩膀:“总而言之,为了谢步晚和七杀,你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对谢步晚说了。”
  “我明白的,没事,沈校长,我都懂的。”郝涉游感动地哽咽道,“沈校长,你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以前是我不懂事,误会你了,还总是咒你的皮燕子。现在我知错了,原来你真的良知尚在,是个好人啊!”
  沈河:“……”
  该死的畜生,你懂了个什么?
  是不是不该叫这个郝涉游过来?总觉得事情所托非人!
  沈河冷着脸道:“知道了还不快滚,做你的事去!”
  郝涉游:“好嘞,我这就去了!”
  郝涉游麻利地走了。
  沈河麾下的监管员为他领路,将他带到那间用来囚禁谢步晚的教室外。走廊里一片暗沉,只剩下一两盏灯光,在廊顶角落暧昧地闪烁。
  隔着一层房门,郝涉游听见了谢步晚饱受虐待后发出的凄惨的呻吟声。
  “不要……不能再继续写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顿时心头一紧,浑身一震。
  他焦急地推开领路的监管员,破门而入:“岸老师?你还好吗岸老师!”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秽乱不堪,惨不忍睹,超乎郝涉游的想像。纵使他徜徉文海,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么不堪入目的情形,不禁被吓了一跳,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五六个壮汉把谢步晚围困在中央,他整个人被紧紧地绑在一个鸽子固定器上,颤抖的手里塞着三四只笔,面前还摆着一张按键都被敲松了的键盘。
  身边四处散落着揉皱的稿纸,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迹一开始还是整洁的正楷体,到了后面笔画逐渐颤抖,字形结构松散,彷佛执笔的人透支了所有的灵感和体力,只能虚弱无力地在白纸上划出淩乱的痕迹。
  谢步晚本人更是神情呆滞,目光空茫。瞳光彻底涣散,脸上露出诡异的痴笑。
  “更新……写更新真的好舒服啊……”他用奇怪的音调呻吟,声音带着过度使用语音输入的沙哑,“从来没有一次写出这么多的更新过,被人强制码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好爽啊,实在是太快乐了……”
  “还不够,给我更多……我要更多的纸和笔……呜啊啊啊又要来了!灵感!灵感快要喷出来了!让我写,求求你让我写出去!”
  周围的监管员将新的稿纸塞进他手里,他便状若疯癫,伏案激情创作,一笔狂书三千里,挥毫落纸如云烟。
  郝涉游目瞪口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那么多的更新来。这时的谢步晚已经不像是个活人了,他就和一台人肉打字机一样,手下不断地往外挥出被笔墨布满的稿纸。其中一张稿纸甚至飞到郝涉游脸上,温热的手感和笔墨湿润的触觉让郝涉游为之一震,顿时回神。
  “岸老师……”郝涉游热泪盈眶,“他们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啊岸老师!”
  好端端一个作者,交给这些黑屋监管员,才过去短短五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还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审讯,甚至算不上真正的进了黑屋……真不敢想像,那些进了黑屋的作者们,又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
  郝涉游飞身上前,将那些围困谢步晚的监管员们全都创飞,解开谢步晚身上的鸽子固定器,将谢步晚拖起来:“岸老师,别怕,现在你不用再写了。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要……”
  谁知谢步晚竟然神情恍惚,不愿离开这个鸽子固定器。他呆呆地看着手里滑落的笔和稿纸,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挣扎着想将它们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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