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次大概是因为距离手机近了一些, 魏西连听清了那句话的内容:“魏西连怎么抱的你,他的腿不是残废了吗?”,戏弄的语气饱含恶意。
  这句话明显“大逆不道”,是对魏西连明晃晃的侮辱,梁彩文大睁着眼睛,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维护魏西连,但是看到魏西连平静的面庞,他还是没敢出声,只是将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形僵在了当场,直到魏西连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
  梁彩文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魏总,这是……”
  魏西连视线转向他,蛮不在意地眨了下眼睛:“大概是科技迅速发展下,新时代的听房方式吧。”
  在察觉到不对劲时梁彩文就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此时他完全转过身来面对了魏西连,神色十分焦急,甚至带着点不可置信:“魏总,不能这样吧。”
  他并不知道当自己在医院守着李经理时自己的好老板已经神速找了个新的相好,还以为电话里其中一位是余声声,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魏西连对余声声这个态度。
  余声声和他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可言,不过他照顾保护余声声照顾出了一些情分,他深知余声声就是个纯洁天真的大号男孩,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这种赢荡的事情,他一定是被歹人诱惑了!
  听到梁彩文这一番“诱/奸”理论,魏西连稍显诧异:“你怎么知道的?我听着这倒是两厢情愿。”
  梁彩文深深看着自家老板,第一次产生了对自己是否跟错人的怀疑:魏西连怎么可能如此无所谓地对待余声声呢?那可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余声声啊。
  如此心情下,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磕巴着重复道:“他,他那么好!”
  魏西连翘着嘴角,“呦”了声,他想打趣梁彩文竟然还认识陈远,但是在开口之前,他一蹙眉,对着自己先扪心自问了:他好么?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魏西连心道,陈远还是可疑。
  这件事情太刻意了,为什么在自己离开的时候陈远会多问那一句有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呢,没有道理,但是如果把那句话和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联系在一起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暂时还没想出陈远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到底想怎样害他,但是因为这一个可疑,他就绝不会配合陈远的想法行动。
  想到这里,魏西连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药盒:“查一查这些药片的成分。”
  梁彩文接过那个盒子,检查了里面的白色药片:“魏总,这是你平时吃的止痛药,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清楚梁彩文绝对对自己忠心耿耿,但魏西连本能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梁彩文的神色:“没什么,大概是前段时间看到了一个广告,忽然对这些止疼药的成分不太放心了,想找个信得过的机构查一查。”
  梁彩文应了声,有意就无良营销号发表两句自己的见解,但是张开嘴,他又想起了余声声:“魏总,我看还是去看看吧,不然一会儿没办法安心和申老板谈事情的。”
  魏西连将手放在膝盖上,雨下起来,他的腿又开始疼了,他皱眉,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不喜梁彩文的话:“我还不至于因为有人在我耳边喘两声就安不下心来做正事,开车。”
  梁彩文欲言又止,颇有不甘:这怎么能是喘两声儿的问题呢,那是余声声啊,余声声和一个男人滚在一张床上骂魏总是个残废,魏总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他和魏西连一直不在同一频道上,因此尽管他摆出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悲痛不忍神情,也丝毫未能感染到魏西连。
  魏西连面无表情地扭头望向窗外,锦宁的雨向来是一阵一阵的,此时这阵雨正急,天地间飘满了白色的雨丝,车前的雨刷拼命摆动着也没能扫出一块视野清明的玻璃。
  在规律的“刷刷”声中,魏西连摁着膝盖的手加了力气,骨头仿佛会在这样的阴雨天中泡发似的酸胀无比,骨头酸胀,他两条被碾压过的双腿的皮肤肌肉便会痉挛起来,就像是预感到了撕裂而产生的颤抖。
  于是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陈远,他好么?其实他还是挺好的,行动克制举止温柔,并且只要陈远触碰了自己的腿他就不痛了——因为会痒,痒的感觉盖过了痛。
  视线扫过旁边的手机,他觉得陈远打来的这一通电话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并不是绝对的可疑。
  他从果倒推因,觉得陈远的那句问话是个为了确保自己计划成功的拙劣提醒,但是如果反过来,由因及果,在他出房间前,陈远是拿出了手机想要加自己联系方式的,所以他会把手机放在床边从而在……在做那件事时误触手机给自己打出一个电话来。
  魏西连沉吟着撑住下巴,动作是很悠然平静的,但是心底却有一股火越烧越旺,连淹没天地的大雨也浇不灭。
  前座的梁彩文这时提醒道:“魏总,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开两条街就到了。”,他还在不满于魏西连对余声声的态度,但同时也并不怠慢了工作。
  魏西连点点头“嗯”了声,毫无预兆地说道:“我们回去。”
  梁彩文“啊”了声,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盘拐入了右转车道,过了最开始一两秒的始料不及后,他又高兴起来:“魏总你果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时雨小了一些,甚至一片云彩散开,西边短暂的亮堂了起来,魏西连看过去时正好看到了一家宠物店,店门外挂着猫粮的宣传页,宣传页上的那只埃及猫仰着脖子,伸出鲜红的舌头舔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于是魏西连又想起了陈远,或许是因为不久前他与陈远就猫是否会咬人展开过一次短的不像样子的讨论——如果按照陈远的观点,那么宣传页上这只猫显然是咬人的,因为它有两颗很醒目的小尖牙……
  陈远,他还不想放手。
  魏西连摸着手掌的纹路,默默做了决定。
  听着魏西连的“回去”,梁彩文很高兴地做出了回应,但是手指在中控屏上点着,他却要导航去郊外的一处村子:“我们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听着导航音,魏西连问:“去哪里做什么。”
  “找余声声啊,”梁彩文回答的理所当然。
  “不,”魏西连注视着梁彩文,转瞬间明白了过来,忍着笑意摇摇头,“不是去那里,我们回家。”
  梁彩文有点懵,送魏西连回到魏宅是懵的、跟着魏西连一路不停径直穿到后面的庭院里是懵的、看着魏西连停在一间客房前猛地推开门他还是懵的。
  尤其当他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衣衫不整——或者说根本就是□□的曹渡宇时,他更是震惊地找不到北了。
  床上昏睡着的人也是一等一的漂亮,但并不是余声声。
  这让梁彩文昏头转向地松了一口气,疑心这其实是自家老板的阴谋,就是为了抓住曹渡宇的狼狈当作把柄。
  当魏西连骤然推门进来时,曹渡宇在极度的恐慌之余感到了后悔。
  他后悔他太大意了,这处客房固然地处偏僻,只要魏西连从客厅过来他一定能听到声音及时止损,但是他忘记了走廊另一侧通着的小门;他也过于自信了,他认定当魏西连走后整个魏宅都是自己的人,所以极其大胆地没有锁门,当然这也有他主动追求刺激的缘故。
  而他最后悔的就是他还是太急了,在还没有完全扳倒魏西连的时候胆大包天抢魏西连的心上人!
  他如此恨魏西连,恨不得啖其血肉,也如此厌恶魏西连,巴不得用最恶毒的方式侮辱践踏魏西连,但是这样的曹渡宇,在看到魏西连的那一刻,感到的只有害怕。
  一手拿了衣服遮住身体,他浑身颤抖着往床后躲去——哪怕魏西连是个绝不会和他动手的瘫子,他还是下意识地尽可能远离着魏西连:“魏、魏魏总……”
  魏西连在满屋的酒气中抿紧了唇角,其实屋子通风良好,除去酒气混着潮湿的雨星扑撒在鼻腔里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味,不过因为有一个赤|裸着的曹渡宇存在,再加上散落一地的衣物,无端的就有了暧昧的气息。
  魏西连没理会满脸惊恐的曹渡宇,滑着轮椅,他到床边看向了陈远。
  陈远被摆成了俯卧的姿势,脸侧在枕头上,面色粉红,眼睛轻柔地闭着,还在昏睡着,不过睫毛间或微微颤抖一下,看起来在睡梦中也并不安心。
  魏西连看着这副娴静的睡相片刻,伸手摁上了他的脖颈——很烫,好像是有一点发烧了。
  他的衬衫还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不过被推到了腰际往上,内裤扯下来了一截,露出一段引人遐思的弧度,下面的两条腿莹白地瞪在被子上,修长笔直。
  魏西连的视线停留在陈远后腰处一点,陈远后腰连接着臀部的地方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窝,此时那里闪着晶亮的水光,似乎是被舔过了。
  靠在轮椅上,魏西连面无表情地看向跪在床另一边的曹渡宇,一直看到曹渡宇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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