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夫君,”美人眉眼如丝,“你我真有些夫妻的样子了。”
“那是自然,”唐煦遥撩起眼皮,看着怀里的病美人,“夫人好美。”
“这算什么,还没穿婚服呢,”美人俏皮,抬起素手,雪白的指头轻轻捏着唐煦遥的鼻尖,“我一定要把小狗迷倒。”
“何必穿上华服才能迷倒我,”唐煦遥捉住美人细白的腕子,将他的手塞进嘴里轻咬,含糊着说,“夫人的小手真是香死了。”
适时唐礼送来了羊皮水袋,里头装了许多热水,太沉,江翎瑜没法抱着仰躺着睡,只能背身对着唐煦遥,羊皮水袋紧贴着胃腹,驱散他腹内积压的寒气,他一下子舒适多了,犯了困,还不忘回头嘱咐唐煦遥:“你也睡,别守着我了。”
“这水囊太沉,你抱不动,”唐煦遥帮美人托着羊皮水袋,将水袋贴在他腹部,柔声说,“我们家小猫儿睡觉不老实,一会就要踢被子,热水囊也不要了,全部丢下床去,我睡着了,谁照顾小宝贝?”
江翎瑜很是委屈:“可是.......”
“没事,心肝宝贝,”唐煦遥吻了他的额头,“夫君心里有数,累不着。”
江翎瑜让唐煦遥哄睡了,没安静一会,就推了水囊,唐煦遥见状,忙又拿近些,手按在水囊上,让热着的地方径直贴着他的胃腹,柔声哄着:“乖乖宝贝,听夫君的话,不要乱动好不好?”
江翎瑜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安稳睡了一会,又翻过身来抱着唐煦遥,口中嘀咕:“热,夫君,烫肚子。”
“热了?那夫君抱着小宝贝,”唐煦遥温柔地把美人揽进怀里,逗他时语气里满是宠溺,“夫君不烫,是不是?”
美人睡眼朦胧地点头:“嗯,不烫,夫君最可爱了,怀里热热软软的,是不是这辈子只有我能在夫君怀里撒娇呀?”
“是的,”唐煦遥亲吻美人的唇瓣,“我这辈子只爱霖儿。”
第二日,这三更不到,天还黑着,一家子起来梳洗更衣,亲王与亲王妃华服尊贵,世子次之,可也是又气派又肃穆,唐煦遥这身衣裳在江翎瑜看来很是威武,原本那漂亮健硕的身形,身高八尺,穿世子华服真是好看得不得了。
原本世子妃的服饰是衣群,头饰是步摇一类,可江翎瑜是男子,如何真穿世子妃的裙子,就给了他与唐煦遥一模一样的世子华服,只从头冠区分,唐煦遥的冠镶金子,江翎瑜的镶红宝石,称呼上也是册封典礼上封世子妃,而平时就叫他世子夫人。
“夫人,你真好看啊,”唐煦遥帮美人戴冠,“我还是更想看你穿订婚服的样子,你肤白胜雪,穿红再耀眼不过了。”
册封大典,百官陈列,皇帝亲封,郡王一家四口真是在紫禁城出尽了风头。
圣旨宣:平阳郡王唐君尘册封为亲王,赐封号“威”,辖区下新加十四处封地,其中九处为行政府,出行配金舆宝马,可调遣锦衣卫,太医院派人在王府值守。
郡王妃册封亲王妃,今后入紫禁城礼仪仅次于皇后。
唐煦遥封世子,江翎瑜封世子妃,但除今日之外,须称江翎瑜为世子夫人,不遵守之人,以冒犯世子之律法定罪,其次,车马出行,军队调度与亲王无二。
典礼收尾,皇帝敬酒给为威亲王和威亲王妃,世子和世子夫人需给皇帝敬酒。
皇帝也知道江翎瑜胃不好,要他们喝的酒,皇帝还故意少倒了半杯给江翎瑜,如此一来,威亲王就不好劝皇帝不让他喝了,一家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翎瑜喝下烈酒。
这酒太烈了,江翎瑜咽下时忽觉五脏燃烧似的,隐隐灼痛,才喝下去片刻之间,胃里抽痛得厉害,一下子起了筋结,拧个不停,连着脐部也绞痛难忍,还犯恶心,江翎瑜脸都白透了,唇瓣也没了血色,可这是亲王册封大典,江翎瑜自知绝不能失了面子,就强颜欢笑,忍着肠胃剧痛,还将腰挺得很直,陪在唐煦遥身边,唐煦遥哪能不了解朝夕相处的爱人,他挽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发抖了,于是小声央求亲王:“父亲,霖儿喝了酒,胃不舒服了,有没有法子提前回去?他怕是撑不住了。”
“不必,”江翎瑜说话时都有些声颤,“我还好,万不能让父亲失了面子。”
亲王见状,忙托辞离场,皇帝本有些不舍,还欲跟亲王叙旧,可他一看江翎瑜,霎时间明白了,忙备下马车,让廖无春和骆青山送送他们。
江翎瑜在紫禁城内还能慢慢地走,出了午门,一下子倒在唐煦遥怀里,相比这胃里,还是肠内疼痛更剧烈,他直攥着腹前的衣裳,连喘气都万分艰难,意识尚且清醒,唐煦遥见他如此,真是吓坏了,连忙将他抱起来,还有亲王和王妃帮衬,把他送进了马车。
唐煦遥抱着江翎瑜坐稳,车夫驾车启程,江翎瑜就说腹痛恶心,很想吐,唐煦遥想再让车夫停下,他却摆摆手,声息虚弱,却很果决:“不成,不能让外人知道我身子衰弱至此,回府再说。”
马车疾驰,江翎瑜难受得浑身发颤,挤在唐煦遥怀里,唐煦遥心如刀绞,也没法替他分担,他正犯恶心,也不能帮他揉肚子缓解疼痛,唐煦遥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一边柔声哄着他。
马车停在江府,唐煦遥赶忙抱着脸色煞白的美人下来,正要往卧房快跑几步,美人却挣扎着从唐煦遥怀里下来,踉跄跑到花池边,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他晨起喝了些粥汤,连着酒和血一起吐出来,唐煦遥一边为他拍背,一边给他揉着肚子。
美人呕吐得呛咳,边咳边说:“别揉了,肚子好痛。”
此时李思衡路过此处,见江翎瑜正一口一口地吐着血和秽物,脸色已经转为惨白,眼看着人就不行了,飞跑过去,为他按压穴位止呕,他才堪堪稳住一些,身子软在唐煦遥怀里,李思衡见江翎瑜情况缓和,忙上前询问,唐煦遥就把册封时皇帝递来烈酒的事说了,李思衡听完气得大骂皇帝:“这只知道要面子的狗,非要给一个病人递烈酒做什么?我千担心万担心,还是到了这个地步,江大人有些旧疾,就是今日他犯的这肠绞痛,许久不发作,我当时诊脉时也不甚确定,只是,不管是哪门子腹内旧疾,不饮烈酒,不碰生冷,就不会再犯了,这也是我为何要世子爷常为夫人揉腹的缘由,如今把这去不了根的病也勾起来了。”
“那,李道长,”唐煦遥闻言,更是吓得腿软,如此关头,只能极力镇定,说话虽平静,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我,我先把夫人送回卧房去,您想法子为他医腹痛,他太疼了,忍了一路,哪怕是吃些镇痛的药,别让我夫人受罪了。”
“世子爷,您别这样哀戚,也还是有法子可想的,”李思衡转身就往他自己的卧房跑,像是要去拿东西,还不忘回头嘱咐,“世子爷,您先安置好夫人才是。”
李思衡走远,唐煦遥也抱着江翎瑜到了卧房,刚进门,江翎瑜忽然抬起素手,掌心轻覆在唐煦遥心口,他唇角不知何时溢出血丝,声息甚微:“世子爷,霖儿好疼,再抱抱霖儿吧。”
第316章
“好, 抱着霖儿,只要霖儿能好受些,夫君什么都能为霖儿做。”唐煦遥怀抱着江翎瑜坐在床上, 连衣服也不给他换了, 单服侍他漱口, 其实他该好好平卧着休息的,只是他要唐煦遥抱着, 无论如何也不肯自己躺下的。
唐煦遥带着江翎瑜回来的那辆马车快一些,亲王的慢,故而亲王与王妃是和拿了药的李思衡一起来的, 李思衡到卧房内先拆针盒,平时一刻钟就能扎好的针,这回足足扎了半个时辰,江翎瑜几度腹痛晕厥,将他折腾得虚弱不堪, 冷汗浸湿了典礼时穿着的华服,雪白的小领已经湿透了,待李思衡不再换地方继续扎针, 江翎瑜的情况才趋于平稳, 偎在唐煦遥怀里睡着了。
唐煦遥下意识将怀里的美人抱紧一些:“李道长, 我夫人如何了?”
李思衡拿过江翎瑜的腕子, 诊了脉, 又将他的腕子送到唐煦遥手里,松了口气:“还好,不过这病一旦勾起来,以后就要时常发作了,很难回到长久暗藏不发的时候了。”
“那你教我如何为我夫人缓解肠绞痛, ”唐煦遥不在意江翎瑜的身子有多么不好,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病好不了,只为他减轻痛苦,唐煦遥也愿意去做,“还有我夫人要吃什么药,一并告诉我,不管那药多难找,为了我的夫人,我也一定能找来。”
“药不难找,”李思衡直白说,“就是很苦,苦涩异常,服下后会腹痛,不过几个时辰就消了,要是夫人能尽数饮下,连续七日,说不定就不会经常犯肠绞痛了,不能如常,也好个半利索。”
唐煦遥正欲答应,江翎瑜不知何时醒了,挣扎着坐起来,见唐煦遥来抱,又拼尽力气搂着他的腰,流着泪对他说:“世子爷,霖儿不嫁你了,霖儿身子弱,总是让你不得安生,霖儿不愿意再做世子爷的累赘。”
唐煦遥闻言怔住,片刻之间,几乎就气红了眼,他从未凶过江翎瑜,唯独这次,他很有些愠怒:“霖儿,不许说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