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一家人何必言谢,”郡王妃起身,“母亲去厨房看看,唐礼给霖儿备了什么餐食,要单是粥,霖儿可是不爱吃的。”
  “儿子,你爱吃什么,”郡王妃已然穿戴好了,站在门口处问,“一并说了去,就免得再让他们打扰你和霖儿了。”
  “糖醋酥鱼,”唐煦遥挠挠头,笑说,“儿子素来是把一道菜吃到腻为止,可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是吃不腻。”
  “我这儿子真是吃鱼的脑袋,”王妃也笑,“等着,一会母亲让他们送些切好的梨子,你们吃了降降火气。”
  王妃走后,江翎瑜还是不肯睡,问起唐煦遥去找郡王的事:“乖乖,父亲本要找咱们两个一同议事,我去不得,乖乖,你讲给我听听,我好奇。”
  “父亲嘱咐我待你病好些才能说,免得你分神。”
  唐煦遥捏捏美人因发热而泛红的鼻尖:“可见你楚楚可怜地盯着我,我就情不自禁地要听你的话。”
  “真的呀?”
  美人轻攥着唐煦遥的腕子,让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我可不舍得让夫君去为我做什么,这会子单是想聊天,其实我总是自责,上次急于破案,连累得你也趟了浑水,不知道是不是给你们惹了乱子,要找我商议的事,我隐隐觉得和林同村有关系。”
  “父亲可没怪你,宝贝,即便你做错了事也没人会怪你的,更何况是你主动请缨,去做旁人不敢做的事。”唐煦遥安抚过美人,就将郡王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江翎瑜,江翎瑜听闻郡王为他谋之长远,所作所为都是为着保全他,心下感激地不知该作何言表,抿起软唇,撩起眼皮,很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唐煦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江翎瑜的模样真是太过于甜美可爱,唐煦遥与他对视之间,心动地无法自拔,粗糙的指头捏一捏他泛红的脸颊,抱着他哄:“小美人,我可看不得你委屈。”
  “我真的没给你们添麻烦吗?”
  美人很有些愧色:“下次我可要长记性,以往我总是想着快点把事做完,早些才好,竟捅出来那么大的篓子,我也该明白的,林同村多年在此,朝廷都未撼动其根基,自非一日之寒,也不能成一日之功。”
  “不说这个了,我得挠一挠小美人的肚子,”唐煦遥将手探入美人肚兜里头,轻轻地捏着他软嫩的肌肤,“欺负一下热乎乎的小宝贝,就一下。”
  “好呀,”美人没精打采的,白皙的眼皮耷拉下来,细密的睫毛也跟着低沉下来,那眼睛真是好看,唐煦遥又看得怔了,美人摸着唐煦遥的手背,与他轻语,“夫君亲热好了,把那医腹疾的药递给我好不好。”
  “胃不舒服了吗?”
  唐煦遥听闻美人说要拿药,也不亲热了,当即收敛心思,拢着指头给他按揉腹内:“待稍吃些东西,我再给夫人喂药,这不许空着肚子服药的,至少夫人这身子骨不成。”
  “我太晕了,乖乖,肚子也不舒服。”
  美人这话越说就越有些不清醒,眼皮快阖上了,唇瓣又干又红,窝在唐煦遥怀里小声哼唧:“我好难受,嗯,你抱抱我,紧一些。”
  “好,”唐煦遥才答应着,唐礼就端了盆子进来,递上一条拧干凉水的湿手巾,唐煦遥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它覆在美人额头上,“夫人,要敷上手巾了,莫吓着,凉的东西敷额头退热快些。”
  “嗯,”美人迷迷糊糊地感觉唐煦遥要把自己放在床上躺着,挣扎着抗拒,“不要躺,乖乖,再抱抱我。”
  不等唐煦遥开口,美人忽然停了手,再度睁开眼,人已经虚软透了,轻声问:“夫君累吗,累就不抱了,我乖乖躺下。”
  唐煦遥闻言心如刀绞,眼眶倏地蓄起些薄泪,将美人搂抱得很紧:“不累,我抱着我这辈子最爱的霖儿怎么会累呢。”
  “夫君不累就好。”美人答完只觉得太疲乏了,就合上眼皮,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唐煦遥也不愿意吵扰他,像平常似的给他揉着肚子,唐煦遥知道他哪里常疼,许多事并不需要细细问询。
  唐煦遥在屋里伺候着江翎瑜,郡王则出了江府,叫来一名麾下军官,吩咐他说:“你自己去一趟私刑房,本王在审讯室的桌案上落下了东西,去帮本王取回来,之后还有事要说,要快些,是你很关心的那件事,现在本王要去看看病中的儿媳妇,家人的事永远是最要紧的。”
  郡王嘱咐完就转身要走,军官急忙将他叫住。
  “啊,王爷,”军官问道,“您还没告诉我,私刑房在哪。”
  “在哪?”
  郡王目露凶光,他的一切神态举止在身旁的提灯处映照得一览无余,他见军官愕然,冷哼了声:“本王听说你有个手眼通天的靠山,那靠山就在本王军中,有事问他不就成了?”
  第279章
  “王爷, 末将不敢,”军官慌忙跪下,给郡王磕头, 这地上又冷又硬, 他将额头都磕出血来, “求您饶命,都是末将的错, 王爷,求您饶命。”
  “去求你的靠山吧。”
  郡王笑说:“要是你的靠山不能亲自来求本王,那本王自是饶不了你的, 你借着那个姓陈的庇护在军中做什么,别以为本王不知情。”
  听闻郡王将话说得这样明白,军官彻底傻了眼,他原本一直抱有希望,想着郡王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靠山是谁,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话可说,垂了头, 连一句哀求都没有了。
  郡王本就无心管那军官, 将话说尽了就回府内看望江翎瑜, 顺便端了厨房切的鲜梨子和苹果, 一并给江翎瑜和唐煦遥送去, 他实在太过疼爱孩子们,连身份礼数都可以放下,堂堂的王爷,竟也做起下人的活计。
  “父亲,别忙活了, 快歇会。”
  唐煦遥接过那装着果子的白玉碟,随手搁在矮柜上:“霖儿睡了,他病得厉害,多睡一会也好。”
  “那倒是,身子不好就要多睡,就让霖儿歇息吧,”郡王坐下,说起刚才在门外发生的事,“简宁,你知不知道,你麾下一位军官是陈苍的眼线,多年间,陈苍奸污民女,寻衅滋事,挑拨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与下属离间,原本记录的种种罪责,皆在军罚册中被他抹去,而陈苍则利用职权,与周竹深联手,纵容他私购多处宅邸,贪污军饷,害得当初与你一同派到边疆的战士缺衣少食,药也短缺,那次你回来后跟我说,这是你打过最惨烈的仗,战士们不乏年纪尚小的,你只把他们当孩子看,大战之中死伤惨重,是你给他们收尸,让他们与京师的车马一同魂归故里,如果衣食药材不缺,战士们吃饱睡好,下场绝不会如此凄惨,那都是八方精锐汇集于此,比起开国之战,边塞已经算是平和许多了,怎么会比往常的战事多上一倍的死伤呢?”
  唐煦遥一直静静地听着,翻着眼睛望着郡王,他那眸子很有些杀气,大抵是为此事震怒惊奇,可他面色云淡风轻,又像是他意料之内,神色如此怪异反常,郡王却像见惯了似的,握着唐煦遥的手:“孩子,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需要找到证据,重罚陈苍才是最要紧的,将士们已经为国捐躯,无可挽回了。”
  “父亲,霖儿曾说过的,我不能在皇帝面前要求重罚他,但是父亲能,陈苍最后还是会落在我们手里的。”
  唐煦遥喉间声息颤抖:“父亲,不要放过陈苍,那些尚未弱冠的将士,就像我的孩子,竟是我的疏忽让他们白白送死。”
  “这不怪你,谁知道那军营里还能乌烟瘴气的,孩子,没事的。”
  郡王温柔道:“不过,以后就要长个教训,看人要仔细些,绝不能仅凭其表就判断他是贤良之人,总要多多了解才是。”
  唐煦遥很有些沮丧:“父亲,孩儿心中好生难过。”
  “那正说明你是个好将军,好领袖,身居高位,有情有义。”
  郡王道:“做领袖,最忌讳优柔寡断,但绝不能没有真情在心里,那实在是枉为人了。”
  这江府上,一家子人都守着病中的江翎瑜,那军官从江府启程回校场,恰巧碰到了前来传旨的廖无春,军官名叫蓟弗,原本是个教头,算不上多么有权力的官来着,后来跟陈苍臭味相投,让陈苍日日吹耳边风,唐煦遥还是给他加了个一官半职,仍不算厚禄差事,更接触不到粮饷,故而这蓟弗盗取饷银一事,没陈苍里应外合,根本做不成,与人为伍,很难不走得近,所以蓟弗时常在陈苍屁股后面跟着,廖无春见过陈苍,自然也就见过蓟弗,爱屋及乌,恨也如此,一看到那几张脸,廖无春心里就生厌。
  廖无春身边灯亮,蓟弗走来,他早就注意了,单是装着没看见,径直要去找门外的卫士传话,却让蓟弗叫住:“提督大人,要找哪位将军,我替您传话就是。”
  “不必,”廖无春果断回绝,推了推眼前的卫士,“这阵子唐将军肯定是不在的,那他不在,就得找你们那的二领头,去把骆副将喊来,咱家带了皇上写的文书,交代给骆副将还是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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